第二章恍惚
黑暗,無盡的黑暗。張小丁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呆了多久。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要再呆多久。
他不敢動,他怕自己像手電的光束一樣,被黑暗吞噬。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張小丁感覺自己的身體愈發的僵硬。
“我是不是要死了,阿彌陀佛,過往的各路神仙,有路過沒錯過,誰來救救我啊。”張小丁都快絕望了。
也許是他的祈禱起了作用,張小丁忽然覺得眼前一亮,一道光束由近及遠,印在對麵的牆壁上。
張小丁懵了,他試著轉動了一下手電,光束赫然印在了七號車間的大門上。
“這是……”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如果這時候張小丁還沒反應過來的話,那他就是真的傻了。
隻見他三步並作兩步,兩步並作一步,最後一步都不要了,蹦著就往大門口竄。什麽世界短跑冠軍,什麽獵豹,此刻都是他孫子。隻眨眼的功夫,張小丁就撞到了門上,然後手忙腳亂的打開門,消失在了夜色當中。
籠罩在工廠周圍的霧散了,各個車間裏的燈光仿佛明亮了許多,而七號車間敞開的大門,猶如一張裂開的大嘴,嘲笑著不知進退的人們。
張小丁一路狂奔,直接衝進了宿舍。奇怪的是路上沒碰到任何人,可是他也顧不上那麽多了,關上門,蒙上被,隻覺得這樣自己才算安全一點。
好一會兒,他從被子裏悄悄伸出腦袋。大鵬沒回來,小丁不敢想他去了哪裏。他隻覺得自己渾身無力,頭腦發暈,最後竟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小丁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是感覺有人在搖晃自己。一晃,兩晃,還叫著他的名字。
“小丁,小丁!”聲音很熟悉,讓他漸漸恢複了意識。
忽然,他猛地坐了起來,終於想起了聲音的主人,大鵬!
小丁瞪大了朦朧的雙眼,眼前的人影漸漸清晰,大鵬愕然的神情映入眼簾。
“大鵬,你,你回來了?”昨晚發生了什麽?你去哪兒了?小丁有很多疑問,最後卻隻化作了這一句。
大鵬卻很驚訝:“什麽回來啊?昨天晚上我們喝完酒回來就睡了,現在我頭還疼呢。”
“昨天我們不是……”小丁話說了一半,猛地頓住,他晃晃腦袋,昨天的記憶似乎有些迷糊了。
“好了別說了,要遲到了,快走吧。”大鵬催促道。
小丁看表,果然,快到上班點兒了,猛然翻身從床上躍下,卻發現自己還穿著昨天晚上穿的衣服。
“戒指!”他突然想起,自己昨天晚上撿到了一枚戒指,就放到了口袋裏!
他伸手去摸,果然有一枚戒指安安靜靜地躺在裏麵。
可是,卻隻有一枚!
小丁明明記得,他先是從路邊攤買了一枚,又從七號車間撿了一枚才對,可為什麽隻剩一枚了?
“難道,我昨天真的喝完酒,就回宿舍了?”小丁甚至對自己的記憶產生了懷疑。
“你磨磨蹭蹭的幹什麽呢,走啦。”大鵬又開始催促了。
“哦。”小丁慌忙應著,隻得放下疑慮,隨大鵬出門。
此時早已天光大亮,和煦的陽光照在臉上,仿佛驅散了昨日的陰霾,小丁的心情也開朗了許多。
“昨晚的事就讓它過去吧,興許就是一個夢也說不定呢,反正七號車間這輩子我也不會再去了。”
小丁心裏默默地想著,沒聽到大鵬連連叫了他好幾聲。
惱羞成怒的大鵬一把拉住了小丁,忽的在他耳邊大喊一聲:“喂!”
小丁嚇了一跳,站在原地茫然的看著大鵬,昨日的恐懼,此刻終於完全煙消雲散。
“小丁。”大鵬咧嘴一笑,有些神秘,又有些猥瑣,就像……
就像昨日醉酒時的笑容!
小丁心裏徒然一緊,感覺天空都暗了少許。
“幹,幹嘛?”他問。
“嘿嘿。”大鵬又是一笑,“昨天晚上喝多了,忘了和你說……”
小丁強咽了口吐沫,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大鵬接下來的話,絕對會讓他陷入到某種情緒當中去,所以……
小丁一把摟住大鵬的肩膀,另一隻手連忙捂住了他的嘴。
“既然忘了,就不用說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們還是要向前看不是嗎?你看,工作都要遲到了,這件事還是以後再說吧。”
小丁拖著大鵬就要向車間走,而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堵回去了的大鵬當然也不肯善罷甘休。
三兩下就掙脫了小丁的舒服,脫口而出道:“小雨答應我了!”
小丁嗬了一聲,心裏半句MMP沒有說出口,隻得靜待下文。
“但是,她有個條件。”大鵬繼續說。
“不去!”小丁不等大鵬說完,就揮手打斷了他,“要去你自己去,老子是不奉陪了。”
大鵬愣了:“我還沒說幹嘛呢啊。”
“幹嘛我也不去,你嫌命長,老子還沒活夠呢,拜拜了您那。”小丁說完,也不給大鵬說話的機會,扭頭就跑,不一會兒就沒影了。
隻留下大鵬一個人茫然的現在路中央,看著來來往往的工友,好半響說不出話來。
繁忙的工作和大量的體力勞動,讓張小丁身心疲憊。至於昨晚的恐懼和今天大鵬的要求,都抵不上勞累二字,工作了一天的小丁拖著無力的身軀緩緩的走著。
今天幸運的是沒有加班,晚上八點準時下班,張小丁甚至都沒有吃飯的打算,隻想回到宿舍好好的睡上一覺。至於什麽七號車間,什麽小雨,都讓他們滾的遠遠的,他是再也不願去想了。
可惜,事與願違這四個字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小丁才走了沒多遠,一個靚麗的身影就擋在了他麵前。
吳小雨,一個很漂亮的女孩,相信如果不是經過昨天晚上的事,小丁是很願意有一個像她這種女孩擋在自己麵前的。
“張小丁。”小雨的聲音很脆,很耐聽。
“幹嘛?”小丁不想理她,可是礙於麵子,又不能轉身就走。
“你好像很不耐煩啊。”小雨皺眉,她認為像她這麽漂亮的女孩,當街攔住你已經是你的福氣了,怎麽還有人有不高興的情緒呢?
小丁撇撇嘴:“沒有,哪有不耐煩,有什麽事你就快說吧。”嘴上說著沒有,卻全帶在臉上了。
小雨有些委屈,想轉身就走,卻還有事沒說,隻好強壓著流淚的衝動,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和大鵬是最好的朋友,但是我們的事你最好少插手!”
小雨說完,白了小丁一眼,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切,傻子才願意管呢。”小丁同樣翻翻白眼,獨自回到了宿舍。
大鵬還沒回來,聽說好像車間主任找他有事,小丁也沒在意,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一覺睡到大天明,小丁起床便要去洗漱。忽然,宿舍門被人暴力打開,車間主任拖著油膩的身軀急匆匆地闖了進來。
“小丁,大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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