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骨肉相見
在一處別院內，李大虎和華宜萍兩口子與一位紫袍女子相隔几案對坐，桌上擺著一個被一分為二的金錠。
這紫袍女子便是那十八年前從斷崖邊救走龍九霄之子，後來在野村為孩子尋哺后，又強行換走李大虎家兒子的墨裳。
李大虎低著頭，醞釀了很久才開口道：「墨女俠，今日我夫妻二人前來，斗膽向您懇求，看在這十八年來，我們信守承諾，養大您交給我們撫養的孩子，求您把我們的親生兒子還回來吧。」
華宜萍也說道：「女俠明鑒，這些年來我們把還兒視為己出，從不敢讓他受半點委屈，如今您也將我們的孩子平安養大，可我們倆也捨不得還兒，所以還請墨女俠能體諒我夫妻二人的心情，把孩子還給我們，他們倆便是親兄弟，不分彼此。」
墨裳端起面前茶盞，淺嘗一口，平靜地說道：「二位心情.……我能理解，我這次來也是為了卻大家心事的，只不過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做，等這件事完了之後，你的孩子我自然會放他回家，在這之前，請二位再忍耐一段時間，繼續替我保守秘密。」
墨裳雖然鬆了口，但李大虎有點等不了，說道：「墨女俠，當初您說好短則幾個月，長則一年半載，可你們一走就是十八年，這十八年我們二人日夜挂念親身骨肉，我妻子更是哭出了一身的病，我倆給孩子取名叫李還，就是希望有生之年您能夠將孩子還給我們。墨女俠你當年走的時候留下的金子，我們都沒敢花，這就如數奉還。」
墨裳道：「黃金你們留著吧，我不需要。」接著站起身來踱步到窗前，望著院子里的一地殘雪，慢慢說道：「實不相瞞，李還的身世非同尋常，他是我家主子唯一的後人，他爹當年因為知道一個秘密而被人滅了滿門，僅留下這個孩子存活於世，如果當年殺害他爹娘的人發現這個孩子還活著，必定會找上門來，到時候憑你夫妻二人，如何應對？」
華宜萍一聽此言，心又揪起來了，忙問道：「那該如何是好？」
墨裳接著說道：「為今之計，只有找到當年幕後黑手，為我家主子報仇，才能消除隱患，讓你們一家過上太平日子。」
李大虎又問：「可是我們都是普通百姓，而墨女俠您.……又勢單力薄，恐怕難以幫他親生爹娘報仇啊。不如我們舉家遷徙，搬到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改名換姓，也許仇家就找不到我們了。」
墨裳搖搖頭，說道：「事情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簡單.……你們難道沒發現，李還天生擁有異於常人的地方嗎？」
三人之中，華宜萍身為母親最了解李還，想了想說道：「還兒身子雖然不壯實，但平日里不管幹多重多久的活，都好像沒出力氣一樣，不喘氣不流汗，小時候還經常生病，但自從跟著湔雪閣那個女師傅學了幾招武功之後，就沒見他再有個小病小痛了。這難道不是因為那個女的師傅教的東西管用嗎？」
墨裳道：「哼，這世上哪有包治百病的強身之法，而是他爹在臨終前將自己的內功功力盡數灌輸在他身上，那個女師傅教他幾招武功，無意之間打通了封閉內力的氣穴，才導致他如今有內功護體，但這件事情，他應該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李大虎恍然大悟道：「難怪這小子.……」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好事，李還他爹的武功是來自西域一個神秘門派，修鍊內力的方式跟我們中原武林的武學截然不同，如果這孩子不去學會那個西域門派的武功，那過不了兩年，他的身體會被經不住內力的暴漲而被拖垮，也就是說，他會死。」
「什麼？墨女俠你說的都是真的？」
「墨裳不敢欺瞞二位，否則這十八年都過去了，大家都相安無事，我又何必這個時候回來。」
李大虎問道：「那西域門派在什麼地方，大不了我帶他去找。」
墨裳又搖頭道：「這就是問題所在，那個西域門派在哪兒，江湖之中已無人知曉，而他爹隱藏的秘密是破解當年天家丟失的一本秘錄的解讀之法，正因為這樣，才被心懷叵測之人殺害，那本秘錄上就記載著那支西域門派的武學，只要找到秘錄，李還才有救。」
李大虎又問道：「那如何才能找到那本秘錄就還兒的性命？」
「這個我已想到辦法，所以才讓二位再繼續幫我保守秘密，就當是為了李還。」
華宜萍看了李大虎一眼，心裡明白了墨裳的苦衷，眼下也有繼續保密，才能讓孩子平安。
華宜萍說道：「墨女俠，我還有個願望。」
「華大姐請說。」
「為了孩子，我們可以繼續隱瞞下去，不過，可不可以現在讓我們夫妻看一眼我們的親生骨肉？畢竟分離了十八年，我的孩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道，只看一眼，我們什麼都不會說出去，求您了好嗎？」
墨裳看著夫妻二人懇切的表情，動了惻隱之心，便點了點頭，接著走到門口，高聲喊道：「小樓！」
原來墨裳早就安排李大虎他們的孩子在院子外面等候，墨裳這一聲呼喚，夫妻二人目光便緊緊盯著門口，期盼出現的人。
門外傳來一陣穩健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身著白色錦衣，風度翩翩的英俊少年走了進來，面對墨裳行禮道：「師傅，叫徒兒來有何事？」
華宜萍一見到這個少年，冥冥之中，心裡產生了一絲悸動，這是血脈相通的感覺，沒錯，這個少年，就是自己懷胎十月，從身上掉下來的親骨肉。
李大虎話都說不利落了，結結巴巴的說道：「這位……這.……這位就.……」
墨裳怕夫妻倆控制不住，趕緊說道：「聶小樓，這是為師的舊相識，李叔、華嬸。」
聶小樓恭敬地也對夫妻倆拱手作揖，客氣的說道：「晚輩聶小樓，見過李叔、華嬸.……」
華宜萍還未等聶小樓禮畢，就已經迫不急待上前抓住他的手，淚眼迷離地望著孩子的臉龐。
李大虎還能稍稍克制自己的情緒，雙手用力在妻子的雙臂捏了兩下，暗示她不要失態，可自己的目光也無法從聶小樓的五官上挪開。
這少年的眉眼之間與剛出生之時沒有太大的變化，與年輕時候的李大虎還有幾分相似，夫妻二人確認這正是自己苦苦挂念的親骨肉無疑。
華宜萍忍不住問道：「孩子，這些年你在哪兒啊，你過得好嗎？」
這話問的聶小樓不知如何應答，感覺好像是失散多年的母子相認。墨裳在一旁圓話道：「小樓，你小時候華嬸就見過你，知你父母雙亡被為師收養，她心疼你本不打算讓你跟著為師浪跡江湖，不過華嬸啊，你看我這不也把孩子養大了嗎，你可以放心了吧。」
父母雙亡，原來這十八年，墨裳一直告訴孩子他的雙親早已不在人世，那他從小就沒有再對親人相認抱有任何希望，這是多麼痛心的事情啊。
華宜萍也自知剛才差點失言，便不再多問，害怕再說錯話。墨裳便說道：「這樣吧，李叔和華嬸的家就在太清山，等問劍大會結束，我們上他們家待兩天如何？」
李大虎和華宜萍一聽這話，連連稱好，雖然相處時間短暫，但總算能填補一些心中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