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誓不投降
“噠噠噠！”機槍聲越來越密集，交叉的火力使得木橋上已經不可能再通行任何人。姚瑞娟剛才被流彈掃中了肩膀，從而從橋上翻了下水，掉入了湍急的河水中，不知去向。
而衝上橋頭的婦女同誌除了兩名被武工隊員接了過去外，又在橋上犧牲了幾個，剩下的人見無法衝過橋，隻好又退了回去。
與此同時，保安大隊的偽軍們在機槍的掩護下，向木橋處奔來，準備通過木橋向橋那邊的武工隊發動攻擊。
在橋那頭的武國耀急得團團轉，他先後組織三撥人試圖衝過木橋，將張金鳳等人接應過來，但都被敵饒火力給逼退了，不僅如此，還犧牲了一名隊員。
這時候，河那邊傳來一陣呼喊聲，武國耀凝神細聽，才在嘈雜的槍聲中分辨出那些話語。
“同誌們，不要管我們，趕快撤退，保護傷員，保護手中槍，抗日到底！”
聲音起先還有些弱氣，但後來越來整齊劃一和響亮。
武國耀頓時間眼淚湧上了眼眶，他的牙齒咬得咯咯想，雙目通紅。
“撤退——！”他大聲吼道。
“那她們怎麽辦？”一位隊員問道。
“我撤退！”武國耀的神情猙獰，似乎擇人欲噬。
看著對岸的武工隊員開始收拾馬車，調轉車頭，張金鳳鬆下了一口，她把目光掃向坡下的一眾共同呼喊女子們，柔聲道：“同誌們，我們今日是無法全身而退了，人總是要一死的，為了國家和民族的解放而死，恰是我們最大的光榮。”
這時候，葉玲在旁邊喊道：“不好，敵人要上橋，打算過橋去追武工隊，我們的槍支，無法封鎖橋麵！”
張金鳳忙向偽軍那邊看去，果然見偽軍都息了機關槍的槍聲，大批人向木橋湧去。
“我這有一顆手榴彈，應該可以炸毀那座簡易木橋，你們掩護，我去炸毀那座木橋。”張金鳳從自己的隨身布袋中掏出一顆手榴彈道。
“不，張大姐，你留在這裏”一名年輕的女人站了出來，從張金鳳手中將手榴彈奪了過來，隨後她又看了身後一眼道：“姐妹們，我們加入婦女救國會時，就立下誓願，不成功，便成仁，今我們已經無法撤退了，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能夠掩護戰友和傷員們安全撤退，多保存一份抗日的力量，正是我們的責任。現在，我要過去炸毀木橋，希望能有幾位同誌掩護我。”
她的話音剛落，幾名婦女便走了出來，神色堅決地站在她的身邊。
年輕女人手拿著手榴彈，對張金鳳道：“張大姐，我們炸毀木橋時，盡量吸引火力，你們想辦法突圍，能活下來一個，就活下來一個。如果有同誌活著出去，請他轉告我的丈夫和孩子，告訴他們，讓他們好好活著，堅持鬥爭，決不放棄。”
張金鳳點零頭，目送年輕女人帶著三名婦女離去，然後轉身對身後的十幾名婦女道：“等到木橋炸毀後，我們順著河流往上遊走，如果有河水淺的地方，我們就涉水過河，能活下來就活下來，就能為抗日增添一分力量。”
麵對著張金鳳的十幾名婦女都麵色平靜的點點頭，要在平時，遇到這種狀況，她們準備都得慌神，但現在不知為什麽，大家反而鎮靜非常。
這時候，張金鳳等人聽到對麵的偽軍一陣呼喊，他們顯然也看到了衝向了橋頭的那一幹婦女。
“是群娘們！”偽軍中有人喊道。
“投降吧！皇軍優待女人，不會傷害你們的！”偽軍中又有人喊道。
衝上木橋的那群婦女並不理會偽軍們的勸降，她們一心一意地向木橋衝去。
一陣急促的槍聲響起，敵人來了一次密集的射擊，兩個婦女身體搖晃了一下，倒在霖上。
但剩下的幾人並沒有為之停止動作，她們仍然一往無前的向木橋衝去。
當她們衝到木橋上時，有十多名偽軍也剛上橋，他們看到衝上木橋的兩個女人手中似乎沒有拿有武器，便膽子大了起來。
“抓活的！”領頭的囂叫道：“抓住個活的共黨，皇軍大大有賞！”
受到他這句話的鼓舞，這十多名偽軍嗷嗷叫地向兩名婦女撲去。
當他們將兩個婦女圍在圓圈中時，卻見其中一名婦女猛地從手中拿著的布包中掏出一顆手榴彈，並且迅速拉到引線。
“嗤嗤……”白色的煙霧立刻泛起，周圍圍著偽軍頓時魂飛魄散。
“快跑……”還沒等他們發出絕望的呼喊，“轟！”的一聲巨響，木屑橫飛，整個木橋在爆炸聲中發出垮塌的聲音，一下折成兩截，掉入河中，隨之墜下的還有十幾個黑點。
看著這一切，張金鳳的眼中頓時於滿了淚水。她抹了把淚水，趁著敵人呆在那裏的時候，用手一揮，道：“我們走！”
而在遠處看著一幕的特高課和警備隊的人員目瞪口呆。
“瘋了！都瘋了！這群瘋婆娘！”李寶貴在那裏直跳腳。
“沒想到中國的女人這麽烈性，實在意想不到。”三浦隆幸皺著眉，搖搖頭，更堅定了自己早日回國的心思。
“保安大隊的人退縮了！”沈英用手搭做涼棚狀，皺著眉頭地道。
“八嘎！”泉純一有些惱火：“讓他們快快滴，河邊還有一些人，木橋被炸毀了，她們無路可逃。”
在日本饒催促下，有些膽喪的保安隊又向和河邊的張金鳳那邊追去。
隻是這一回，他們的速度慢了很多，剛才木橋上幾名婦女和保安隊員同歸於盡的一幕給了他們士氣很大的打擊，當兵吃糧是一回事，但為日本人賣命而因此把命搭上又是另一回事，因此，他們的追擊速度慢了很多。
這給張金鳳等人有了緩衝時間，所以她們邊打邊撤，順著河上遊往上走，這一路上，又有幾名婦女中彈而身亡。
隨著時間的延長，偽軍的膽量也大了起來，他們一路追，一路大聲勸降。
“投降吧！皇軍了，隻要肯投降，既往不究！”
“不要逃了，你們是逃不出去的！”
“……”
喊聲一陣陣傳來，但張金鳳等人依然不為所動，她們便打邊撤，所幸的是張金鳳和葉玲的槍法還算準，這一路上又撂倒了兩位偽軍，使得保安隊員們不敢追得太近。
很快，她們的槍裏的子弟也耗盡了，包袱裏的幾枚彈夾也已經耗光，而後麵追趕的保安隊員也發覺到張金鳳一行們很長時間再也不打槍了，便也猜出了些，追得越發急了。
“張大姐，前麵沒有路了。”前麵帶路葉玲對張金鳳道。
張金鳳聽到這話，心中一沉，往前緊趕了十幾步一看，眼前的道路被一座突兀的石頭山包阻斷，山包上藤蔓纏繞，不可能往上攀爬，而順著山包的長度來看，居然綿延有半裏地的長度。顯然，到這裏，她們的去路已斷。
張金鳳平靜地轉過頭來，眼光在眾饒臉上一一劃過。
現在，連她一起算，整個隊伍隻剩下八人。
她把手中的槍重重地摔在石頭上，整個槍支徹底毀壞。
“同誌們，我們是中國人，也是共產黨領導抗日救國組織，雖然我們被敵人包圍了，但我們寧死也不當俘虜，決不能讓敵人活捉我們，讓我們正義的事業蒙受恥辱！”張金鳳道。
葉玲也走過去，她將手中的槍支投入到河水，然後挽起張金鳳的胳膊，平靜地道：“要死一起死，決不投降！”
其它五個人聽得這話，也沒有任何猶豫走了過來，和張金鳳、葉玲站在一起，手挽著手。
“張大姐，我們大家唱首歌吧！”有人提議道。
張金鳳點點頭，先引頭唱了起來：“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其它的婦女也和起來大聲唱道：“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要為真理而沸騰……”
伴隨激昂的歌聲，張金鳳和身邊的七名婦女手挽著著手，趟著冰涼刺骨的河水，走向深可沒頂的河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