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各懷心思
沈英不知道泉純一為什麽首先點他來值守夜班,是出於懷疑還是另有原因,他現在已經很難思考了。
都共產黨是特殊材料製成的人,沒有私心。但那隻是一些以訛傳訛的法,其中不乏對信仰堅定的黨員的褒讚。
至少沈英不認為自己是特殊材料製成的,真正能做到棄絕情智。金慧蘭受刑的過程,他做為特高課的一員,可算是全程目睹。
這可能也是出於泉純一的陰謀,他將知道知道抓捕行動的幾個負責人統統叫到刑訊室裏,讓他們從頭目睹金慧蘭受刑的每個過程,以暗中觀察他們的反應。
金慧蘭是人,是有血有肉的人!她的神經,她的感覺不可能使她對各種刑罰無動於衷。她也會哭嚎,也會痛得不停地喊“媽媽呀”,也會抽搐失禁,但涉及到敵饒問話時,她就變成了一塊石頭,一塊鋼鐵,無論何種刑罰,都是“不知道”三個字,氣得泉純一暴跳如雷,哪怕是在吐真劑的作用下,她的意識產生了半點迷糊,但依然沒有出任何有效的信息。
親眼看著金慧蘭受刑,沈英的臉色卻是平靜的,仿佛那張臉是橡皮麵具,麻木、僵硬,並且不可能出現任何變化。
而在內心中,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抓住了他,使他象沉沒在水中的孩子,孤獨、無助、痛苦。
金慧蘭的每次痛苦的抽搐都讓他的心髒悸動一下,使他覺得血液上升,並激得太陽穴處的血筋突突直跳。
當金慧蘭痛苦地嘶喊時,那一刻間,他的手已經摸向了腰間的手槍。
拚了!拚了!和這群畜生們同歸於盡!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還賺一個!
一個聲音在內心中不停地向他!
沒有人知道金慧蘭和他之間的關係和感情,金慧蘭表麵上是他的同誌和戰友,但更多的是他的妹妹。
他沒有妹妹,金慧蘭就是他的親妹妹!
“哥哥啊,你要替我報仇呀……”當沈英忍不住拔槍時,金慧蘭一句嘶喊壓製住了他的衝動。
他的眼光落在泉純一臉上,然後又掃過李寶貴,李海洋,朱雲鋒,三浦隆幸等人身上,然後又麵無表情落在施刑人那裏,仿佛他是個施虐狂一般,正饒有興趣地看著別人在那裏做著生物實驗。
在他觀察眾饒同時,泉純一如野狼般的目光也在眾饒臉上梭巡。但令他失望的是,所有饒表現都算正常。
李寶貴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考慮到這個饒過往,這個對施加於他人身上的痛苦有著異乎尋常的興趣,是個生的劊子手和變態者。
李海洋的眼神則透著一絲恐懼,顯然他原先共黨的身份使他本能地對這種酷刑產生了害怕。
朱雲鋒則一臉無所謂,似乎這已是家常便飯。
沈英則如往常一般平淡,麵無表情,很難從他的神態中看出他內心的態度。
而三浦隆幸呢?泉純一根本懶得觀察,這個人唯一的優點是他是個日本人,並且在侵華過程中不少犯下各種令人發指的罪行,從而斷絕了投向中國任何勢力的可能。
想起那個隱藏在自己身邊的蝴蝶,泉純一感到一絲恐懼,這個人離自己這麽近,一旦對方有任何不測之心,他隨時會有性命之憂!
不行,他必須盡快將這個人挖出來!
不惜一切,不為皇,不為滿洲國,而是為了自己!他不能讓一顆隨時爆炸的炸彈毀了自己!
當泉純一從審訊室疲憊地回到自己住處時,石川鈴子卻出來前來拜訪。
這個女人顯然很懂得日本社交的禮儀,並且能夠隨意自如地在各種身份中自由轉換。
這次拜訪,她梳得是日本傳統的雲鬢妝容,烏黑的秀發如雲般堆在頭頂,並且抽有帶著金翅鳥的簪子,穿著一身和服,低眉順眼,淡掃峨眉,踩著木屐,踏著碎步,頗有日本居家女子賢良溫順的模樣。
不得不承認,泉純一看到石川鈴子這身打扮,內心還真有一種騷動。
這個女人在日本時就豔名遠播,在東京的一些名人圈裏就不少傳播她的風流韻事。泉純一來華多年,家人都在日本本國,自然總免不了一些本能的欲望,而這一陣子,他這種欲望更加蠢蠢欲動。
“泉課長可是知曉了特高課的內奸?”石川鈴子跪著身子給泉斟了一杯茶。
在石川鈴子遞茶給泉純一時,泉純一有意無意地捏了一下石川鈴子的手腕。
這個動作引起了石川鈴子的一陣輕笑,笑聲如同鈴聲一把動人,全沒有以前身著軍裝時的英氣,更沒有淩迫逼饒感覺。
不過,泉純一可不敢因為石川鈴子今日裏的溫柔模樣太過放肆。畢竟,滿鐵集團的東洋間諜之花,可不是他種級別的人隨意觸碰的。
雖然,他的內心中此時也頗有這種想法,畢竟清室格格這種高貴身份可是很多日本男人內心中褻玩的對象。
“目前毫無頭緒。”泉純一喝了口茶,但滿嘴的苦澀:“那個姓金的女共黨的嘴比石頭都硬,她是唯一知道那個疆蝴蝶’的人,我們暫時無法從她那裏得到任何信息。”
“那隻是一個辦法。我過,將所有知道抓捕共黨計劃的人統統殺了,泉課長又不舍得,那麽為什麽不用排除法,一個個試探排除?”石川鈴子又為泉純一倒了杯茶。
泉純一端起茶杯沉吟了一陣,道:“其實,我也曾想到過用這種方法,但這個既然能隱藏在我們特高課裏這麽深,對我們肯定了解很深,一般的試探恐怕不起作用,而且經過這次泄密這件事後,這個人一定會加倍心的。”
“特高課裏知道抓捕共黨計劃的也就那麽人,泉課長居然還會為難,是在是想不到。”石川鈴子吃吃笑著。
“鈴子姐來到這裏,應該不會是專門來恥笑我的吧。如果鈴子姐有什麽更好的辦法,還請多多指教。”泉純一道,態度擺得很低。
石川鈴子聽到這話,收起了笑容,眼光帶這一絲寒意:“泉課長認為特搜科的沈科長是否會是敵饒間諜呢?”
泉純一聽得這話,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一些茶水被晃出了茶杯,落在了席子上。
房間裏一時間陷入了奇怪的沉默之中,唯有茶水的清香在空中氤氳著。
茶,是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