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別在深秋
上闕：穰父舔犢，不戀權位，晸皇上位，別在深秋；
下闕：王嬙歸來，裴旻帥麒，北雁南飛，至尊之悟。
大秦宮太和殿外，秋葉飄零。
秦政站在龍椅邊，對著即將邁步出太和殿的穰皇深深一鞠躬，秦穰似乎感覺到，頓了下，不過頭沒回，回手一擺，算是告別。
秦穰在位五十年已滿，終於可以卸下擔子，攜家帶口回昆吾山與父母再續倫，他也不舍，不過不是不舍那皇位，而是不舍九兒。
時光不老人會老，兩年多轉眼已過，秦政的第二個兒子秦齊昨日滿月，一看就比老大秦修還皮。
前日正午滿月，晸王府大擺酒宴，九子難得齊聚穰皇膝下，穰皇趁著這個機會，就提出退位之事。
繼位者年前就已定下，九皇子秦政，立嫡評定優等，皇父及眾兄弟齊推。
秦政不忍父皇壯年退位，極力勸再緩個幾年，畢竟祖製裏還規定了，皇位至多延後一到五年。
“癡兒，我已在位五十年了，五十年啊，我也想象你們一樣常常陪伴父母身邊，知道你們去過的那座秦皇別院麽，那是我娘親手一點一點建的。”
“父皇不遺憾，可憐的是留在玄都的九兒你，其他兄弟還可以住在山上和我們相伴，九兒你可是一個人在山下。”
完，秦穰眼睛不由微潤，想起繼位前與家人分別的場景，他當時也不過二十歲。
一夜之間大秦宮空蕩蕩，父母的慈愛，兄弟姐妹間的熱鬧，化為長歎，那種孤獨感，讓他深深體會了什麽是孤家寡人。
他記得第一晚上，把幾個兒女都放到一個屋裏，抱起這個，又放下那個，久久都舍不得放手，心頭才有了一點溫暖。
除了十年族會，秦皇很少有機會去昆吾皇山，這不是祖製，而是這秦國的擔子太重，壓得他根本無法隨意前行。
“不過，有你們這九個兒子，為父深感自豪，哪怕上山了，也能昂首無愧父母先祖。”
九子聽了穰皇的話後，眼都微紅，穰九子經過九辱之誓後，已為父親爭得榮光，個個當世驕。
離別總是在深秋，秋難道真是個離別的季節。
坐在龍椅上秦政明白，明日祭登基之後，自己就是一個孤家寡人了。
“兀那子，還不納妃！我都快被阿母煩死了。”
秦政剛打卡下班回後宮，就被蠻兒叉著腰堵在雍和殿的門口，蠻兒發脾氣了，笑容不由浮上臉，至少在後宮自己還有個家。
“納妃？納什麽妃！跟你了多少遍了，有你一個就夠煩了，還要幾個，我嫌自己活得不夠啊！哈哈哈……”
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啊，秦政假作生氣，嗬斥了下，結果一看蠻兒被鎮住，不由大笑了起來。
粉拳繡腿接踵而來，秦政笑嗬嗬的躲開，夫妻倆就在雍和殿的走廊追逐起來。
一番打鬧，打去秦政心中的離愁，打去了蠻兒心中的擔憂，秦政還是那個秦政，家還是這個家。
秦政和蠻兒從認識到結婚，再到二子出生，很平淡，沒有什麽轟轟烈烈的愛啊，情啊的，但在相濡為沫中，情感與日俱增，心中漸有靈犀。
劉蠻兒從昨就感覺秦政情緒很低落，找個了借口打鬧一番，讓秦政明白，玄都大秦宮裏他還有牽掛的人。
“晸皇，蠻妃，齊皇子醒了，修皇子也在旁吵著要您們。”
女官王嬙飛了過來，兩個皇子鬧騰得她忙不過來，趕緊來雍和殿求援。
【王嬙】字昭君，西漢南郡秭歸人，王昭君為邊境百姓安危，自薦出塞和親，出塞後的幾十年時間裏，漢匈兩家保持和睦關係，開創六十年漢匈無戰事的奇跡，邊境百姓感念，現任職為大秦宮女官，修為真境。
王嬙出身太虛城五柳宗，該宗太虛城執牛耳，宗門極盛，王嬙為避五柳宗少主癡纏，兩年前主動請纓來玄都負責刺情，與秦政及三老相聚玄都。
“好嘞嬙姐，我就過去。”
劉蠻兒暫時放過秦政，兒子還是最重要，一瞬就無蹤影了。
“晸皇，……”
“嬙姐，沒外人時，您還是和往日一樣叫我政兒吧，對了，玄都最近還會有人歸來，到時大夥好好聚聚。”
“嗯，政兒，我去幫下蠻兒，都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還經常手忙腳亂的，唉，真不讓人省心。”
“哈哈…”
秦政不由大笑，記得修兒剛出生時，蠻兒的表現才叫讓人匪夷所思，居然高呼抱錯了。
晸王府就她一個王妃，當也就她一個人臨盆，而且還是秦政親自接生的，怎麽會抱錯。
她的理由也是奇葩，父親長得還好，母親這麽漂亮，怎麽兒子會那麽醜。
現在倒好，趴在地上逗弄兒子，搞得一身灰不，還被她阿母來宮探親時，數落了幾次。
明登基後，就賜她後位，希望有了後位，也該會長大些，其實這樣也挺好。
午後陽光和煦，秋葉帶來了離愁，也意味著寒冬即將到來。
大秦後宮，禦書房。
“政兒，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父之所以這麽急著退位，最大的緣由是什麽？是因為你。”
“啊！旻叔，因為我？”
【裴旻】劍聖，山西聞喜，唐代開元，官至左金吾大將軍，為國戍邊保民一方被世人所感念，武藝高強令下武人無不敬仰，尤擅劍擊之術，現為剘麟軍統領，修為元境，平日，除了訓練剘麟軍，就是護衛王府，現在護衛大秦宮。
“是的，你聽我細。”
“我出身隱修家族，比你早出世三年多，五年前，我借慕名秦士明月離家來玄都，與你們相聚，以護衛身份，直接或間接參與，很多你的布局。”
“那時就看出，你的所行所為是以一統下為目的，就連八個兄弟崛起，也和這事有密切關聯，這是好事，若真能一統下，還百姓以朗朗乾坤，那真功德無量了。”
“我能看出不奇怪，穰皇是一國之君，手握黑冰台，必能看出。”
“九子之中，他最寵你，人前人後都不避諱，是想在上山前多給你點關愛，讓你的布局順利點，不至於出現陰奉陽違之事。”
“隨著你布局漸漸成型，他是恨不得早點退位，讓你一展雄心，他雖然不是個傑出的武者，但絕對是個好父親，政兒這是你的福氣，你不要辜負他的期望。”
聽完這些話，秦政眼微紅，深吸了一口氣，慎重對裴旻一揖，裴旻避過，道：
“政兒，昨夜，薑公召集，玄都的兄弟姐妹齊聚一堂，薑公言，等你登基後，大家要稱你為晸皇，你稱呼大家，除了移魂奪魄的薑公及三老外，切不可再以叔相稱，平輩之交就好，當然，如果以官職相稱那最為洽當，最有利於大家未來的修業。”
“這是為何，難道我當秦皇，就不是華夏一員麽？就真的孤家寡人不成，在我眼裏，你們都是令我尊敬的長輩，無論是在華夏時，還是在這下。”
秦政急了，父母剛離去，這些華夏長輩又要疏遠，難不成當了個秦皇，就真要稱孤。
“政兒你不要誤會，這是薑公和大夥對你厚愛和期望，他雖然是意外被卷入這個下，但他知道這是意弄人，與你泄露機無關。”
“他這個下非同凡響，大夥能來這重生是賜，切勿讓往世的執念，壞了今世的福緣，當好生修己道，不負賜福緣。”
“又，你是我們之中，唯一一個出生在帝王家的，這是意，意讓你成就皇者，修至尊之道，欲修此道，當有唯我獨尊之勢，我們要以己之道，力助你修成此道。”
“再，你看看我們這些人，哪個七老八十的，你要這麽叫，大夥到時找不到媳婦，你可要負責，哈哈哈…”
“嗬嗬，旻哥，這麽開心啊，是不看上哪個姑娘了，讓本王妃給你撮合撮合。”
劉蠻兒抱著二子齊，牽著長子修，剛進禦書房，就聽到了裴旻的笑聲，隱約，聽到了媳婦二字。
武者平日裏，是不會隨意施展魂力，人這是由魂魄陰陽相融相生形成的太極，陽魄增強陰魂，陰魂滋養陽魄，如此循環，生生不息。
魂力是陰魂的力量。
用魂過度，陰魂衰弱，如無法恢複，會造成這個太極失衡，人就會衰竭，直至滅亡，所以無事時就讓魂力養魄，而不是到處亂感知。
陰魂有被動防護的能力，如被人用魂力感知，立即就會感知，比如你被人注視，你馬上就會感覺。
用魄過量，陽魄衰弱，如果無法恢複，也會造成這個太極失衡。
正常運動不是用魄過量，用體魄去承受超過他強度的事情，這種行為就是用魄過量。
比如，體魄承壓，明明隻能背一公斤的東西，你一下子背了兩公斤，那你就會傷到體魄，
“蠻妃，你來了，我正要向晸皇討個時間，去找下媳婦，你看我也老大不了，哈…。”
“嗬嗬…，不要找了，我幫你去去玄都各家找找，省得你亂找。”
劉蠻兒一下子，就被裴旻給逗樂了，政哥的這些師兄師姐感情真好，這事都會一起商量，就不由自告奮勇。
“自己都是別人撮合的，還想幫師兄忙，省省心，好好跟嬙姐學怎麽帶兒子吧，哈哈……”
“哼，兀那子，你敢瞧不起人是不是？這事我還就管定了。”
秦政一聽，就笑了，不由擠兌了蠻兒一下，沒想到，這個無意行為，居然激起蠻兒的無限戰力，後來成功案例比比皆是，秦政被驚得目瞪口呆。
“謝過蠻妃，你們事，我去剘麟軍營督巡下。”
裴旻一看這兩口子，準備切磋的樣子，完，就走，走得快，頭也不回。
“政哥，我想去棲凰湖走走，那邊楓葉都紅了，再不去就落了，這秋就看不到了。”
完，眼睛就看著秦政，秦政也看著她，兩人都不話，沉默了好一會兒，劉蠻兒剛要轉身，秦政就笑道。
“哈哈，開個口請我一下，有這麽難嗎？”
“我是美女，知道不，給你作陪的機會，是你的榮幸！”
秦政左手單臂抱起了，一進房就爬到他腿上的秦修，站起來，伸出右手，招了招，劉蠻兒自然而然的勾搭上了他。
一家四口漫步走出雍和宮，走向遠處的棲凰湖，午後陽光打在背上，在地上拉出了一堵人影，彼此相連。
棲凰湖是大秦宮皇家園林，方圓五裏許，圓得渾然成，平靜的湖麵籠罩著一層薄薄的水汽，似霧非霧。
一陣秋風掃過，湖邊密布的楓樹林發出沙沙響聲，一片片火紅的楓葉，好似一團團燃燒的火焰，讓人頓感溫馨。
勾搭在一起的夫妻，就這麽靜靜地站著，無邊的楓葉林，此刻分外祥和安寧。
“咕…嘠…嘠…咕……”
……
“爹…雁，大雁，在那，在那！”
坐在懷著的秦修，看到大雁不由興奮的嚷嚷起來，伸出右手，指向際。
秦政順指望去，隻見空一群排成人字大雁，象勝利進軍的隊伍展翅南飛，咕咕嘎嘎的互相呼應著一直前行。
秦政望著那群飛雁，雙目漸漸恍惚，神情肅然，雙眉凝簇，漸漸臉色恍若大悟之狀，那咕嘠聲如同暮鼓晨鍾敲破秦政心中的枷鎖。
身上氣勢，陡然升起，北雁南飛，頭雁之雄，有我無他，舍我其誰。
正如薑公所，意欲使我成就皇道，我已在路上，也一直在努力，我回避什麽？我擔心什麽？我矯情什麽？就是我，大秦晸皇。
我要如同那頭雁一般，有自己關心感恩的人，庇護翼下，護他們周全，帶領他們勇往直前，踏上至尊之路。。
想著想著，身上一股王霸之氣陡然升起，驚到了懷裏的修兒，憋了憋嘴，哭了起來，一隻粉拳就捶在右臂。
“兀那子，你又再作那般，會不會帶兒子，不會就和嬙姐學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