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不吉利的名字
但是……這都什麽破歪理啊?!
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他們隻看結果,就不看看這一切的因由嗎?
就因為她有虞家兄妹護著,僥幸躲過了高家的謀算,所以她就該為高家自食惡果的結局買單麽?
宋語然疲憊地揉了揉額角,見她還在那裏喘著,便好心提醒她:“你喘成這樣,要不要回去喝點藥歇著?”
馮燕靈平生的痛腳就是這一身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自來藥不能停,聽她這麽毫不客氣地出來,立即氣紅了眼。
宋語然已經站起了身,也沒耐心再繼續聽她的歪理論:“你的這些話,我覺得並不妥。”
她往門口走了兩步,又回轉身來看著氣的直發抖的馮燕靈:“我是個商人,難道你要我眼睜睜地看著我的鋪子虧損,隻為了滿足你們的一己私欲?”
馮燕靈顯然沒有料到她會言語如此犀利的拒絕。
“我可以滿足你們的私欲,但我在涼州城大大的鋪子有那麽多,每日都有很大的進項,這些損失,誰來賠付給我?你嗎?”
馮燕靈怎麽會拿錢出來?宋語然看她表情就知道,不免露出了嘲諷的神色,馮燕靈頓時漲紅了臉。
“既然你也做不到,那就別要求我了,你身體不好,我也還有事要忙,請回罷,恕不遠送。”
馮燕靈頭一次被人這般毫不留情地往外趕,一時又羞又憤,還覺得宋語然不識好歹,與她父親作對?恐怕她遲早在涼州城待不下去的!
馮燕靈頭也不回地走了。
宋語然歇了半晌,照舊去了榮記。
街上,依舊行人匆匆往同一個方向而去,冬風酒樓門前愈發的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吵吵鬧鬧。
恕兒今次跟著出來瞧熱鬧,她一陣跑著進來,喘著氣道:“哎呀,不光是家裏揭不開鍋的去了,那些有錢人家的下人們也去湊熱鬧的!”
“一人一份.……”恕兒一時想不到怎麽形容,直接拿宋宅做比喻,“就好比咱們家吧,咱們家加上姑娘一共得有十四口人罷,就可以拿到十四份的菜品!”
她是經過苦日子的,哪裏見過如此豪奢之事,當下十分地激動:“關鍵是!不要錢!”
青玉好笑地逗她:“那你拿了沒有?”
恕兒腦袋搖得像撥浪鼓:“那可不能拿,這冬風酒樓可沒安好心!”著臉上就有些愁苦,“我回來的時候看見了,咱們的春風酒樓當真是冷清極了,隻有少數等不得去冬風酒樓排隊的人在裏麵吃飯。”
青玉由不得也是一聲歎息。
“那也無可厚非,有免費的填飽肚子,誰還去花錢呢?”宋語然淡定沉穩地將手上的一件衣裳做完,將線頭咬斷,遞給青玉拿去熨燙。
恕兒愈發敬佩她:“姑娘,您好淡定啊!”
“不淡定又如何?咱們總不至於關門大吉罷?”她站起來伸了伸手腳,轉動一下腰背,“更何況,做生意,像她這樣急功近利可不校”
恕兒立即點頭如蒜,做生意還得跟姑娘學!這冬風酒樓名字就取的一點也不吉利,冬風?冬的風能凍得死人!就衝這名字,她的這家酒樓就注定火紅不起來!
她是個愛熱鬧的性子,雖覺得論做生意當屬自家姑娘頭一份,但有現成的熱鬧可看,她照舊顛顛兒地來回跑得十分勤快。
是以,榮記雖然沒有人出去看熱鬧,但卻絲毫沒有錯過冬風酒樓門前發生的任何大之事。
例如:從早上開始,來的多是城內的窮苦人,也有閑漢湊在中間鬧事,但酒樓內外皆有馮家的家丁守衛,他們也隻敢在外頭搗搗亂。
這家拿到的菜量比那家的少,這家的是頭一份出鍋的,那家的是鍋底剩下的糊聊,攪和的來領材婦人們一個比著另一個,場麵一時混亂之極。
恕兒麵色通紅,全因來回跑得,一邊喝著涼茶一邊繪聲繪色地描述:“那位馮家的姨娘隻好親自出來打招呼,菜都是一鍋裏煮的,量勺也都是一樣的,並不會厚此薄彼。”
宋語然聽得高芸芸親自出來招呼,來了興趣,問道:“然後呢?她那酒樓就沒有個管事的麽?還要她親自出麵?”
恕兒想了想:“有的罷,就在邊上站著的,但是不管啥事,好像都是她在前前後後裏裏外外的忙著,人群裏好些鄉親見到她,就都認出了她是高家的姑娘,還替她一陣惋惜,以後定要好好照顧照顧她的生意呢!”
高芸芸也是煞費了苦心,既能顯出自己多麽能幹,又能博得老百姓的同情,打著感情牌拉攏生意麽?嗬嗬~
恕兒完,一口氣喝完兩大杯的涼茶,又轉身跑了。
青玉無奈地搖頭:“這丫頭今日玩瘋了。”
忽然街上一陣哄鬧喧嘩,一陣陣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群一群衣衫襤褸形容狼狽的人徑自從榮記門口經過。
宋語然今日坐在前堂做衣裳,聽見動靜抬頭,恰好看見這一幕。
她立時皺眉,停了手上的動作,情不自禁地輕呼:“這不是.……”難民麽?
怎麽會有如此多的難民在涼州城裏出現?
去年,他們從京城來涼州,一路上也遇到一些流民,十分清楚這些流民對吃食的瘋狂。
青玉驚呼:“是不是奔著冬風酒樓去的?”
忽然又想到:“恕兒還在那裏!”
著就要出去找人,萬石從角落裏一躍而出,將她攔住:“我去找人,你在這裏守著宋姑娘。”
話音方落,人已經躍上大街,幾個起身就不見了身影。
宋語然也著急緊張,手上捏著的針線半下不去手,幹脆把衣裳放進簍子裏,起身站到門外去看。
虞琳怕她被流民衝撞到,將她帶到屋簷下看著:“姑娘,就在這裏等著罷。”
街麵上十分混亂,流民大波大波地湧進了城,宋語然看得直皺眉:“難道城門上沒有守衛麽?”
她依稀記得去年第一次到涼州城的時候,城門盤查十分嚴格,一人一張路引的。
一個瘦高個子蠟黃皮膚的男人,疾步奔著往前跑,一路推倒不少擋他路的流民,一個年紀略大的老婆子走路蹣跚,被他一巴掌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