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裝瘋賣傻
蔣正忽然又想起了什麽,略作思考後道:“去找鄔二倒是沒什麽,但是,伯父的事情,最好先放一放。”
宋語然不解地瞪著眼睛,看向他。蔣正放緩了聲調解釋:“逼得太緊,容易打草驚蛇,我們先把媚娘抓住。”
沒錯,不能操之過急。
宋語然接受了他的建議,每日照常來回榮記和宋宅之間,逐漸發現街道上混亂了不少,流民和閑漢越來越多了起來。
她便不再放青玉一個人來去,每回都是帶著她一道坐馬車,偶爾有需要她獨自外出時,也總讓萬石陪在左右。
忽忽過了幾日,終於傳來了消息,媚娘被吳棘和蔣正的人聯手捉住了。
但當宋語然在吳棘的土匪寨子的某一間房間內,看見她那般衣不蔽體、渾身斑駁的樣子時,著實大吃一驚。
彼時,蔣正與她一前一後的進去,見狀立即將她雙眼捂住帶了出來,冰寒著一張臉。
吳棘匆匆趕來,到底還是晚了一步,一見蔣正寒冰似的臉,暗道不好,趕緊堆起滿臉的笑,上前打哈哈解釋。
“首先,這真的不關我的事!再者,也不是我手底下的人幹的!”
吳棘雙手舉過頭頂,賭咒發誓。
“那她.……”宋語然光想一想方才見到的媚娘的那個樣子,就覺得惡心難受。
吳棘沮喪著臉,雙手一攤,表情十分淒苦:“我打到老高子老巢的時候,她就已經這樣了。”
媚娘長袖善舞,與這邊一片的山頭老大都有結交,交情也都很不錯,個個都願意為她開一條道。
但她與虎爺不知為何鬧翻了,也不敢回涼州城自己的底盤,就躲在老毛子的山頭,一躲就是幾個月,直到吳棘帶著人把老毛子的窩給繳了。
老毛子倒是很重情重義,撇下了一幫的兄弟自個兒逃命,卻還記得帶上了媚娘一起,兩人奔到了老高子的地頭。
老高子卻是個奸詐猥瑣之輩,麵上和和氣氣地給二人接風,實際並不願意無緣無故收留他倆,吳棘來勢洶洶,他自顧不暇,趁著夜黑風高之際,把老毛子給徹底了結了。
媚娘機警地想要逃命,已然來不及,隻得發揮她的特長,委身給了老毛子,以期利用這種裙帶關係叫他護她周全,老毛子樂嗬嗬地答應了,提上褲子就把人賞給磷下的弟兄們。
弟兄們倒是各個樂開了花,媚娘卻是叫不應叫地不靈,幾下來,人都變得不怎麽正常了。
吳棘帶人攻進去發現她的時候,她就是這幅模樣,不僅拒絕洗漱換衣服,還整樂樂嗬嗬的四處招搖她髒汙的身軀。
宋語然聽得沉默下來,媚娘這是瘋了麽?她透過窗戶紙被戳破的洞看進去,媚娘正在手舞足蹈地跳著一支豔舞。
蔣正將她拉開到自己身邊,沉聲對著吳棘道:“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半個時辰後,我們要看見一個正常的人。”
這個正常自然是指外表正常,吳棘無奈地硬著頭皮答應下來。轉頭抓了個弟吼道:“給我找個老婆子來,無論如何給我把她收拾幹淨了!否則,你們自己下山去罷!”
沿山而建的棧道之上,每一步走過,老舊的棧道都會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宋語然忽然腳步一頓,側頭去問:“你覺得她是真的瘋了麽?”
但她實際並不是要聽他的回答,因她自己心裏有一份答案:“我覺得她沒有,她在裝瘋賣傻。”
蔣正挑眉:“何以見得?”
宋語然蹙起秀眉:“直覺。”
媚娘是什麽人?她是從勾欄院裏摸爬滾打過來的厲害女人,任何女子遇到這種事情都會奔潰,但她會麽?
不會!
宋語然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方才她進屋的那一刹那,她明顯看到媚娘笑了一下,而那抹笑容,絕對不是癡傻之人會流露出來的。
她迅速轉身往回走去,腳步又急又快,棧道“吱嘎”“吱嘎”響個不停,蔣正皺眉,搶步上前將她攔住:“不要急,跟我來。”
蔣正帶著她飛身攀上岩石頂端,借著岩道悄悄回到了關押媚娘的屋子上方。
門前守著兩個兄弟,正在交頭接耳,時不時地回頭偷瞧被鎖上的房門,臉上明顯帶著好奇探究還有一些.……躍躍欲試,但大概懼怕吳棘的雷霆手段,並不敢動真格的。
兩人悄無聲息地借著樹木的遮擋,掩身其中,透過房間的頂窗看進去。
從他們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見媚娘伏在地上,拿了一根眉筆,在一塊白色絹布上寫著什麽,白色絹布並不規整,顯然是倉促間從裏衣上撕下來的。
離得有些遠,並不能看見她具體寫了什麽。宋語然有些著急,她這是要給人送信?怎麽送?難道吳棘的山寨裏也有她的人?
蔣正一隻大手穩穩地壓在她後背上,貼著她的耳朵安撫她:“稍安勿躁。”
兩人靠的極近,仿佛她就依偎在他懷裏,周身全充斥著他的氣息,一呼一吸全是他的味道。他嘴裏的熱氣吹進她的耳蝸,讓她有片刻的失聰福
宋語然不自在地深呼吸了兩下,試圖吸進一些新鮮空氣,結果徒勞無功,耳朵邊悄悄泛紅,連麵頰也開始燒紅起來。
蔣正以為她猜中可媚娘果然可疑,一時激動地連著兩次深呼吸,不免心疼她一顆為著尋找父親死亡真相的心,手上便愈加用了力道,沉沉穩穩地將她箍在了懷裏。
媚娘很快寫完了密信,直起了身子,將白娟仔仔細細地卷成的一卷,然後走到後窗口,手指彎曲在嘴邊嘬了個呼哨。
一隻灰白的信鴿應聲而來,媚娘將白娟熟練地塞進信鴿爪子上拴著的銅管內,揚手便放了出去。
原來是用信鴿?!
宋語然恍然大悟,蔣正低聲飛快了句:“不要動,等我回來。”一轉身便沒了蹤影。
他應該是去追信鴿了罷,宋語然乖乖地站在樹椏子背後,繼續盯著屋內媚娘的動靜。
但見她將身上本就不多的衣衫扯得越發的破爛,在屋內瘋瘋癲癲地跳著豔舞,甚至在吳棘推門進來的時候,還來了個投懷送抱,勾手拋媚眼地誘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