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謝
況且離沁芳苑的後門隻有幾步路的距離,實在很難得。
她不動聲色地問小夥計:“我看見你們這鋪子要賣?你們東家呢?”
小夥計不認識她,卻認識她身邊真的清子,昨日就來問過了,他道:“東家不在這裏,您是要買鋪子嗎?我去把掌櫃的叫出來。”
宋語然淡淡點頭。
很快就有一個穿著青色長褂的瘦瘦高高的中年男人從後麵一間小小的庫房裏出來,續著一對八字胡,一雙細小狹長的眼睛泛著精光,一臉的精明相。
他見著他們便是一愣,又去特意看了清子一眼,這才上前招呼:“聽說姑娘要盤鋪子?”
宋語然將他的神色變化都看在眼裏,不動聲色地指了指外麵貼著的告示:“你這鋪子不是要賣麽?我是來買的。”
掌櫃的笑了笑,並不把她一個小姑娘看在眼裏,反倒以為是家裏偷跑出來玩耍的大小姐,說話間很有敷衍:“自從貼了這麽一張告示以來,有意來買的人實在太多了,東家考慮了一番,覺得要麽租出去會更好?”
宋語然眉頭一皺,眸光犀利:“你這掌櫃說話好生奇怪,若是不賣,這告示該早點揭掉,況且我進來這半日,你這小夥計也沒說不賣,怎麽到你這裏就便成租的了?”
她冷冷地盯了掌櫃的一眼,慢條斯理地理了理披風,緩緩道:“你這鋪麵我觀察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門可羅雀,哪裏來的很多人有意要買?我家小廝昨日也來問過,也說是賣的,怎麽今日就變卦了?”
清子也覺得這掌櫃有問題,聞言立刻配合她:“就是,昨日我來,你都說了,這鋪子要賣五百兩銀子呢!”
五百兩這麽一間狹窄的鋪麵,又離主街那麽遠,算的上是漫天要價了,可見這掌櫃存心不想做成這筆生意。
聽到清子反駁,掌櫃立刻沉了臉,後背雙手,一臉不耐煩:“就是租,不賣,怎麽的了?你們難道還想強買不成?”
宋語然皺眉,看來今次並不能順利買成。她淡淡地看了掌櫃的一眼:“和氣生財,你們東家難道是無人可用了嗎?竟然會用你這麽一個管事,難怪生意冷清至此。”
掌櫃的被一個小姑娘這般奚落,臉上頓時一陣青一陣白,氣的差點轟他們出去。
宋語然懶得理他,帶著人施施然走了,繼續將一整條街逛完才回府。沁芳苑的後門是鎖死地,沒人看守,他們進不去,還是得從前頭繞一圈。
路過布坊的時候又去看了一遭,杼機“吱吱吱”不停地工作著,幾人分工協作,倒也有條不紊。黃伯看在一旁,見著她進來,恭敬行了禮,安靜地退到一旁。
宋語然看了一陣,見沒什麽需要提點的,便準備回家,再派人去打聽打聽那間鋪子的事,路過黃伯的時候,忽然靈機一動,問道:“黃伯對長街的鋪麵熟識麽?”
黃伯抬頭,以為她沒尋著鋪麵,略一思忖便道:“不算特別熟識。”
宋語然便問:“長街中間,靠近沁芳苑後門那裏,有一間賣文房四寶的小鋪子,你可知道?說是要賣的。”
黃伯詫異了:“怎麽還沒賣出去麽?”
宋語然挑了挑眉,果然有貓膩的麽?她便將這兩日清子和她去鋪子裏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末了才道:“我就覺的奇怪的很,先是說要賣的,怎麽現在又說要租了?”
黃伯聽得臉色愈來愈沉,到最後甚至臉色鐵青,麵無表情,嘴唇緊抿一言不發。
宋語然察覺到異樣,將事情說完,便靜靜等著,黃伯緩了緩神色,忽地九十度彎腰,雙手作揖向前伸著,恭恭敬敬地道:“多謝東家!”
宋語然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詫異道:“無緣無故的,謝我什麽?”
她忽然反應過來:“莫非那鋪子的東家你認識?”
黃伯痛苦地閉了閉眼睛,點頭:“是我的一個朋友。”他又作了個揖,認真問道:“東家是真的想要這間鋪子嗎?”
宋語然心裏打鼓,直覺這裏頭有事,卻不知道這時候自己接下這鋪子是好事還是壞事,便有些猶豫。
黃伯了然,便道:“東家放心,這鋪子是當真要賣的,位置也很好,唯一的缺點便是小了些……”
但是她用來賣番邦貨已然足夠了,宋語然便給了她確信:“這鋪子我要的,隻是昨日清子去問的,要價五百兩,在長街這價格,太貴了。”
黃伯麵色顯出淩厲來,保證:“東家放心,這事交給小人罷!”說完作了一揖,頭也不回地出門去了。
宋語然蹙著眉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清子小聲喊她:“姑娘?”
宋語然回了神,吩咐他:“你跟去看看你,機靈點。”
清子立刻應了一聲,一溜煙地跑了。
宋語然坐在家中等著,不過半日功夫,清子便敲響了後門。自回來之後,宋語然便讓個老婆子守在後門,是以清子一敲便開了後門,他一路疾跑進去,見著宋語然就道:“黃伯叫我趕緊來叫姑娘,現在就去辦契書。”
現在?這麽著急的?訝異歸訝異,宋語然依舊很快起身,從後門很快就到了鋪子裏。
原來黃伯自她口中聽說了這件事,並沒有去鋪子裏詢問求證,而是直接雇了一輛馬車出了城,把鋪子的東家他的好友給接了進來,他好友叫陳林秀,看著就極為瘦弱,坐在鋪子裏的一張圈椅上,也不說話,隻是“咳咳”個不停。
原先見到了掌櫃的和小夥計都被反綁了雙手,扔著跪在了角落裏,隻待他們這邊事情一了就要送交官府處理。
黃伯見著她來,立刻對著陳林秀道:“便是這位宋姑娘,想要買你的鋪子,你們自己談罷。”
其實來的路上他已經交代過了,這位宋姑娘是他現在的東家,是個挺有本事的小姑娘,別看年紀小小的,其實很有經商的頭腦,還交代他不必漫天要價,這小姑娘早已打探到了長街上的行情,喊得離譜過分了弄得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