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香水之謎
從四川回來之後，王石磊的行蹤變得有一些撲所迷離，他跟妞妞呆在一起的時間明顯的少了，經常借口去澳門談業務—他的網路遊戲是跟澳門公司合作的，現在一年一度的合約馬上要到期了，他必須去把新一年的合約談下來，這個理由給得合情合理，聽起來像處女一樣純潔，這就讓她無從去質疑了。接下來，她又提出想參與公司的經營，和員工們一樣，去聯繫新的網路遊戲玩家，這一點卻遭到王石磊的委婉的拒絕，這一次他給出的理由是，這裡面很複雜，你參與進去反而會影響員工們的工作，這個理由像地痞流氓、潑皮無賴的謊言一樣糟糕，讓她不僅無法信服，更無法接受，於是她開始耍各種小性子，對王石磊進行軟磨硬泡，但這回王石磊卻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死活不肯同意。但是對妞妞的各種小性子、小脾氣，他並不生氣，而是輕言細語地哄著：「你別生氣，等我把新的合約簽下來，咱們天天去遊山玩水！」除了好言相勸，每次從澳門回來，他都會帶給她各種各樣在內地無法買到的禮物，包括一瓶價格昂貴、香味相當獨特的法國香水。
王石磊的拒絕和各種討她歡心的小手段並沒有熄滅她那急於給公司奉獻一份力的願望，因為她著急去攢錢、買房，以便早日成為王石磊名正言順的妻子，因此，每當王石磊出去的時候，她都會找機會去跟員工套近乎，探聽員工們的作業流程，可惜的是，員工們好像並不歡迎她，每次對她的到來都是嚴防死守，對她的提問總是諱莫如深，有時候員工們被問的急了，就會很不耐煩地說：「別問了，老闆娘，您這樣會妨礙我工作的。」這是最好的辭客令，她不得不怏怏不快地走開。
她因此有了大量閑置出來的時間無從去打發。也許她該像其它闊太太那樣找人打麻將，可惜她不會，更沒有興趣去學；或者，去美容院美容，但是她的臉已經美得連美容師都無從下手了，還浪費那個錢幹嘛，她只得一個人去逛街，什麼都不買，干逛，有時也會裝模作樣地跟營業員討價還價，以減輕一下心裡的落寞。有一次，實在是太無聊了，她便跟楚喬打電話，問楚喬休息的時間，很想跟她一起吃個飯。
終於有機會跟楚喬膩歪一天了，可是跟楚喬的碰面，又給她帶來了新的困擾。
這個困擾來源於楚喬身上的香味，這種香味跟她身上的一模一樣，而她身上的香味正是王石磊從澳門給她帶的香水散發出來的，這讓她疑竇叢生：王石磊不是說這種香水在內地絕對無法買到嗎？而且，為了驗證這種香水的價值，她曾經逛了很多商場，問了很多專櫃的營業員，得到答覆都是，這種香水內地暫時無法買到。難道，楚喬身上的香水也是王石磊送的？那他為什麼不告訴自己呢？同時送楚喬一瓶香水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她還會因此感激王石磊，畢竟楚喬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就像親人一樣，但是，送給楚喬卻不告訴她，這意味著什麼？
「喬妹，你的香水在哪買的，好像跟我身上的是一樣的。」妞妞不動聲色地問她。
「哦，這是一個客人送的。」楚喬笑著說，但妞妞感覺到她笑得有些不自然。
「誰呀？聽說這香水在內地買不到哦！」儘管此時她內心已經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但她還是表現得若無其事。
「那個啥啊！一個新客人送的。」
「新客人你也敢收別人的東西啊？！」妞妞輕輕嘟噥了一句，也許她說的是真的，希望她說的是真的，妞妞心想。
「你這個人忒沒勁，自己都管不好，老喜歡管別人。」楚喬沒好氣地說了一句。
「我怎麼了？」妞妞有一些莫名其妙。
「沒什麼，今天心情不好，對不起！」楚喬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不再去理會她。
各懷心事的兩人早早地結束了那次約會。
香水到底是不是王石磊送的？這個謎團長時間地困擾著她，她有著一種強烈的預感那就是王石磊送的，但她理智又反覆勸說自己這是一派胡言，那根本就是一個驚人的巧合。她想過當面去問王石磊，但她又害怕真像的出現，如此矛盾的心理反覆折磨著她，讓她苦不堪言。
有一次，她在王石磊的車裡發現了一雙小孩的襪子，她提著襪子問王石磊：「這是誰的襪子？」
王石磊搶過襪子，把它揉成一團，快速地扔出窗外說：「那是我外甥的，前幾天回家我姐姐帶著他坐過我得到車。」
妞妞「哦」了一聲，不動聲色，但她對王石磊的車子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這車裡還會隱藏著哪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呢？於是有一次等他午睡之後，她拿了他的車鑰匙偷偷溜到他的車上，在他的車裡面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不料真的被她發現一些蛛絲馬跡的線索。那是一張購物小票，上面明明白白記錄著香水兩瓶，總價五千多，時間和香水品牌都與送她的那瓶香水對得上。
她感到有種錐心的痛，欺騙！這是她最不能容忍的別人對她做的事情，居然有兩個人同時對她做了，一個是自己最好的閨蜜；一個是自己親密的戀人，這世間還有什麼是真實的？
她上樓，等待著尚在睡夢中的王石磊醒來。她看著他睡夢中的那張臉，心想：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張臉？是像自己看到的這般美好而無辜嗎？還是自己看到的只是一張皮，隱藏在這張皮後面的卻是另一種猙獰恐怖的形象呢？她有一些不寒而慄。
王石磊醒來，詫異地看著她，她的臉如水銀般沉重，他預感到有什麼事要發生。
「怎麼了？你！」
妞妞沒有說話，而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的臉。
「我的手機呢？」王石磊假裝在床鋪上摸索著自己的手機，以便躲閃著妞妞咄咄逼人的眼睛，事實上他的手機放在遠遠的茶几上充著電。
「你到底買了幾瓶香水？」妞妞終於開腔了。
「什麼香水？」王石磊一邊明知故問，一邊在腦子裡快速思考著出了什麼問題。
「就是你送給我的從澳門帶回來的香水。」
「哦!這個呀！」他表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兩瓶啊！我沒告訴過你嗎？」
「那另一瓶呢？你送給誰了？」
「喬妹呀！我看你們倆關係那麼好，我尋思著也給她帶了一瓶。」他看起來一副坦蕩蕩的模樣。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妞妞明顯地口氣軟了下來，臉色也變得好多了。
「本來是想告訴你的，可這一忙起來就給忘了，對不起啊！老婆大人。」
「誰是你老婆，八字還沒有一撇呢！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欺騙我，我饒不了你！」
「怎麼敢呢！我，即使欺騙烏龜王八蛋也也不敢欺騙您吶！」他又開始嬉皮笑臉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我怎麼感覺到這話聽起來這麼彆扭呢？」
「對不起！我說錯了，應該是，我要是欺騙你我是烏龜王八蛋！」
「你要是烏龜王八蛋，那我算是什麼呀？」妞妞也被他的話逗樂了，也跟著嬉皮笑臉起來。「這也行！你要是敢欺騙我，我也讓你做王八！」
一場危機就這麼過去了，妞妞開始反思自己，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即便他送了楚喬香水沒有告訴她，也不代表他就是在刻意欺騙她呀！更不代表他和楚喬之間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啊？想到這裡，她就在內心不斷地告誡自己，夫妻之間講究的是信任，她不應該過度去干涉和限制男人的自由。
她這麼想著，心裡暫且得到了一絲安慰，但是楚喬的刻意隱瞞還是讓她有一些不安，轉念一想，也許楚喬是怕她多心吧，也算是一番好意，看來還是應該找她聊聊，她可不想兩人之間存在著什麼樣的誤會。她是一個眼睛里揉不得半粒沙子的人，這還是楚喬給她下得定義。
她再一次跟楚喬見面，她還沒來得及跟楚喬談論香水的事情，就從楚喬嘴巴里聽到一個讓她無比震驚的消息：楚喬懷孕了！
「誰的？」她脫口而出的話語讓楚喬感覺到無比難堪。
「你說什麼呢？還能是誰的！」楚喬顯得愈加煩躁。
「老球？」妞妞恍然大悟。「那你告訴他了嗎？」
楚喬點點頭。
「他怎麼說？他認了嗎？」
「你把老球看成什麼人了？」楚喬白了她一眼。「他想讓我生下這個孩子，他養著我們。」
「這樣也行？你怎麼想呢？」
妞妞一幅少見多怪的表情讓楚喬感到有一些好笑，其實妞妞不知道的是這正是楚喬計劃的一部分，通過長時間的交往，她已經感覺到劉運球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關鍵是有錢，給她買套房、每月給她幾萬塊的零花錢根本不在話下，因此她鋌而走險故意在與劉運球發生關係的時候拒絕帶避孕套，理由是自己對橡膠過敏，但是事到臨頭她卻突然有了一些憂慮：萬一劉運球對她厭倦了拋棄她怎麼辦？自己帶個私生子不要說窮死、餓死，就算是親戚朋友們的指指點點的口水都有可能把她淹死，這將是一場豪賭，賭注是自己的青春和幸福，因此，在即將揭開底牌之前，她必須讓劉運球儘可能壓下更多的籌碼，這就是她煩惱的原因。
當然，這些只是她複雜的心理活動的一部分，她並沒有在言語上有絲毫的表露以便爭取妞妞的理解與支持，事實上她心裡很清楚妞妞不可能理解與支持她的這個舉動，她也沒有奢望得到妞妞的理解與支持，每個人都有爭取自己幸福的權利，只不過每個人所用的方式不一樣而已，這是她的邏輯。
「我也不知道！」楚喬搖搖頭，用含糊不清的言語糊弄著她。
妞妞聽了很著急，這個楚喬，到了這個節骨眼上還在猶猶豫豫的，她彷彿又回到了幾年前楚喬第一次懷孕時的狀態，急不可耐地幫她拿著主意：「不行，喬妹，你得趕緊把它打掉！」
「什麼呀就打掉？我要把她生下來，他要是給我買房買車我就幫他養著，他要是不同意，我就把小孩抱到他家裡去！」看著喋喋不休彷彿生活在舊石器時代的妞妞，她終於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全盤計劃。
楚喬的這番話讓她目瞪口呆，到底是什麼限制了她貧乏的想象?如此匪夷所思的想法在楚喬的嘴巴里蹦出來，顯得那麼隨心所欲和理所當然。
她與楚喬的約會再一次不歡而散，她們之間產生了隔閡，這種隔閡到底是從什麼時間開始產生的，她一直沒想明白，越長大越孤單，即便是同體連心的雙黃蛋也不可能孵出兩個完全一樣的小雞來。
最近一段時間，妞妞時常感覺到憂慮，憂慮的源頭在於很多事情都失去了她的掌控，比如說王石磊堅決阻止她參與公司的經營；再比如楚喬一意孤行要生下她與劉運球的孩子，在這樣憂慮的日子裡，她們迎來了普天同慶的春節。在討論去哪裡過春節的時候她與王石磊之間又產生了爭執。按她的想法，她們老家更在意的是彝族的小年，她們已經回去團聚過了，接下來的春節幾乎不會再有親戚朋友回去了，因此她想跟著王石磊回他家過春節，可是王石磊卻說：「我老家也沒有什麼親人了，就一個姐姐，帶你回去不太方便，萬一冷落了你，反倒讓我心裡不好受，不如你回你家玩幾天，我回我家看看我姐就回來。」這個說法看似完全為妞妞著想，讓她幾乎沒有反駁的理由，因此，儘管她內心有一百個不願意，但它還是同意了王石磊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