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李欣陽帶著姚遠來到附近的一家小麵館,這個時間麵館里人還是不少的,他倆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我有時中午在這吃飯,感覺挺好的」李欣陽怕姚遠不習慣這裡的環境「你看看吃糕還是吃面?我吃薑湯麵就好了!」,姚遠笑了笑,「老闆,我來一碗薑湯面和一碗三鮮湯糕,再加一份小排!」

  「好嘞,後生」後生是當地土話,老闆又沖屋內廚房重複了一遍。

  李欣陽有點心疼自己的錢袋子,半天辛苦錢就花出去了。出來工作后,才知道賺錢的不易,上學時候媽媽給她燒點紅燒肉,做點蝦她都沒什麼感覺,但是現在隨隨便便點一份小排都覺得捨不得,哪怕對面坐的是什麼像胡歌那樣大明星,更別提是才認識沒多久的男人。

  「姚遠是吧?我想問你一個事。。」,李欣陽話還沒說完,姚遠卻是胸有成竹的打斷了李欣陽,「我的插花藝術是嗎?」姚遠露出一副追憶往昔的表情,「那是當年我為了追一位美院的學姐特意學的」

  「啊?」李欣陽不想這姚遠打岔。「那應該挺漂亮的!」

  「很漂亮,我們交往了一個月,很開心的一個月,然後就分開了」姚遠好像自顧自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沒有任何複雜的情緒在裡頭

  「為什麼?」李欣陽記憶中從來沒有和任何男孩子交往過,甚至像今天這樣與其他異性一起吃飯聊天也是第一次,她還沒真正品嘗過男女之間的情愛。

  姚遠面對的女孩美麗單純,眼睛里沒有一絲雜念,看似惹人憐惜卻很有勇氣,值得驕傲容貌和花季的年齡,又甘願選擇平庸的生活。繁華市井,已經很難得了,生活變得紛繁複雜,青年男女浮躁的心臟,跟隨愈發繁華的城市脈動的越來越快,這麼快的心率,內心便永無寧靜。就像他的表妹-秦霜娜,浮華世故。而他自己更是如此,總在沉迷一個又一個刺激,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也難怪肖進對秦霜娜說要守護著李欣陽,是的,秦霜娜把肖進的話對他說了,不過李欣陽真的需要呵護嗎?姚遠想著。「因為不合適!」姚遠回答的簡潔,他想多在這個時刻靜靜欣賞。

  「渣男!」李欣陽撇嘴。這時候老闆已經先給李欣陽上了薑湯面,她用筷子在面里攪動著,細細的面絲在熱騰騰的麵湯裡面,隨著裊裊上升的熱氣散發出米面的清香。不過她沒有胃口,一天發生了這麼多的事,還有一塊疙瘩在心底還沒有解開呢,她想弄清楚。

  「我看你對渣男有誤解啊」,姚遠自認那些交往過的女孩都是自願愛上他,他也給予了她們回報,都是各取所需。當然這些話他可不會對李欣陽說。

  「什麼誤解也沒有,你這樣的就是!」,李欣陽故意白了一眼,可是那雙大眼生動活潑,沒有一絲一毫威懾力。看在姚遠眼裡反倒像在撒嬌賣萌。

  「我怎麼了?」姚遠失笑,「那我得好好給你上上課了!」

  「算啦,交不起學費,我又不關心你的情史!「李欣陽停頓一下,又想到那個落寞離去的身影」其實我想問的是那天我喝醉了,後來怎麼了?」李欣陽把話說完。

  姚遠打量著李欣陽那碗幾乎沒怎麼動過的薑湯面,他看出李欣陽是有什麼事心不在焉。

  「哦,你說餓了,你的飯還沒上,要不我給你拿個碗分你點,我沒動過筷子的。」看姚遠走神,李欣陽以為他是餓的饞她的薑湯面。

  姚遠擺了擺手叫住李欣陽,「我不喜歡吃面,吃不飽」,他又指了指端著碗的老闆,「你看我的也好了!」果然,老闆走過來給姚遠上好了湯糕和小排。

  「看來你是真餓了!」李欣陽笑了一下,笑容明媚。「那你吃飽了再說吧!」

  姚遠吃了幾口,「你醉酒後的事就不該問我了,不更應該問肖進?」

  「肖進!」李欣陽重複念叨了一遍,很快一大堆童年記憶翻江倒海似的涌了出來,她記得這個名字的,十多年前了,在小學的作業本上曾反覆寫著XiaoJing,寫過很多遍,傻傻的在本子上寫了很多年,就是為了記住這個名字,將來或許能再遇到。再遇到又怎樣,李欣陽沒想過。

  此時的肖進還不知道有人在念叨他,剛回到家的肖進顯的有些疲憊。這是套有90平米的商品房,肖進的父親和母親離婚後,就把這套房子留給母子倆作為安身的棲所。

  「你回來了,肖進」說話的是專門照顧肖進媽媽的保姆阿姨。

  「嗯,張阿姨」肖進換了拖著,「媽今天怎麼樣?」

  「今天挺好的,飯也吃了不少,剛剛吃過晚飯後就去卧室里睡了。」張阿姨回答道。

  肖進進了母親的卧室,看母親睡的深沉,心稍微安定了一些。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柔和的面部仍能依稀找到年輕時優雅的氣質。如果不發生那種事情,他們一定還是個和睦的家庭。十幾年前肖進媽媽和爸爸大吵一架,媽媽一怒之下硬是要帶著肖進回鄉下外婆那裡。深夜註定不太平,母親臉上掛著淚痕,開車行駛在通往鄉鎮的盤山公路,90年非常流行的桑塔納轎車,6歲大的肖進整個人蜷縮在後座上。那個年代過山的隧道還不像後來大規模的打通,車子在山路上搖晃著,起伏著,道路狹窄蜿蜒,時不時一個大大之字形轉彎,更可怕是周圍漆黑一片,這樣的路,沒人敢深夜開上來。

  忽然周圍一切變得明亮起來,公路,樹木枝葉,還有山體的峭壁岩石。這不是天亮了,肖進沒有覺得驚喜,相反,他感覺到母親的緊張呼吸聲。車子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岩石,緊接著一個巨大的光球從旁邊懸崖之下緩緩升起,無聲無息,附近的環境越來越清晰起來。他聽到母親驚恐的呼喊。「肖進,快,塊躲起來,下車,下車。」肖進聽到媽媽的吩咐,打開車門,衝進山中的灌木叢里。但是,肖進媽媽似乎被什麼東西困住了,卻怎麼也掙脫不開。他看著媽媽陷入了一片紫色的微茫,肖進全身因為害怕不停地顫抖著,不敢發出任何聲響,直到世界的一切重回黑暗與平靜,肖進在黑暗和恐懼之中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第二天天亮,還在驚魂未定的肖進和警察複述了夜裡事情的經過,但是人們都認為這個6歲大的孩子因為過度驚嚇所以加入了很多想象的情節。事情調查了三天,警察意外的在鎮子的街道找到了肖進的媽媽,依然是失蹤時候的樣子,安然無恙,可是精神受了極大刺激,有時胡言亂語,有時木然獃滯。警察懷疑是遇到了劫匪,可是很久都沒有線索,所以這件事就成了懸案。

  肖進下午從李欣陽那裡離開后,又去了在市公安局的朋友林輝那裡。林輝是肖進在東北當兵服役的時候認識的戰友,肖進入伍后曾在總軍區軍事訓練比武中拿了第一,林輝才知道在東北這冰天雪地的地方還有來自家鄉的人,還這麼厲害,而且他們還就在同一軍區支隊,林輝便異常激動地去肖進的連隊找他,還連找了三次才見到。

  肖進到市局的時候,林輝正等他,手裡拿著一份材料。「我最近在河新鎮處理一起精神病人傷害案的時候發現一些事!」,河新鎮便是肖進小時候和母親生活過的鎮子。

  肖進和林輝提到過他和母親的遭遇,林輝不信什麼靈異事件,但是他相信肖進說的是真的。肖進在退伍之後私下也經常走訪調查當年的事,兩年多的軍隊磨礪讓肖進有了勇氣,他終於著手想找出兇手,不管他是人還是什麼?所以對河新鎮,肖進和林輝都格外關心。

  「發現了什麼?」肖進問。

  「是有發現」林輝回答,他臉很黑,在部隊的時候,寸頭,頭又成橢圓,戰友都叫他皮蛋。「我特意查了下這個鎮的精神類疾病的病患,你猜怎麼著。」

  肖進遞給他一個眼神示意繼續。

  「我發現有一段年份的病患數量出現激增。。」林輝停頓了一下,看到肖進微蹙的眉頭。「而且,那幾年還有一些不明原因的腦萎縮病例甚至還有死亡。」

  「千禧年前?」肖進感覺呼吸都有些停滯了。

  林輝點頭,「沒有發生什麼實質案件,所以也沒有引起警方注意,不過我還是想去調查一下。」

  「謝謝你!好兄弟!」肖進感激地重重拍了拍林輝肩膀。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他知道林輝說的輕鬆,但是背後付出的努力定是他想象不到的。林輝握了握肖進扶在他肩頭的手,「我應該做的,對了,肖進,你上回又遇見的那個女孩怎麼樣了?她的情況我也查了,確實有精神科的檢查檔案,而且從小就患上了,這是她的病例。父母都是四川過來的,十多年前就來我們這邊,在河新鎮一家鄉鎮集體辦的五金工廠打工,你說會有什麼關聯?」

  提起李欣陽,肖進心口還是覺得被什麼錘了一下,「她很好。我想去河新鎮看看,你能不能把資料給我看看?」

  「不行,你不是警務人員,這不符合規定」林輝說著把手頭的檔案資料隨手放到辦公桌子上,「這樣,我去外面抽根煙,等會咱倆去吃飯」

  肖進看他摸了摸煙,離開,不由得笑了笑。他拿起一份市人民醫院精神科的檢查病例,隨意翻了翻,很多手寫的字跡潦草甚至有些模糊。這麼多年了,難得林輝還能去醫院找出來。「姓名李欣陽,年齡5歲」肖進直接跳到診斷結果,「記憶混亂綜合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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