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六章 誰計高一籌
此刻, 叢重似乎完全確認,警方尤其是鳳凰園案的偵查組組長那行,沒有發現他在此案上有所涉足。他這次以自首為名大膽地撞警局, 警方也沒有犮現他的用意,更沒有懷疑他就是98號別墅案的凶手。
甘正林為叢總這這種大無畏的英雄氣概豎起了大栂指, 稱讚說:“叢總真是幹大事的人。說實話,你帶我去警局, 我真害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沒想到警方的高官竟然被你這種高風亮節給忽悠了。你看那個刑警隊長那行, 還一個勁的對你師傅師傅的喊得那麽親熱。我真為你的英雄虎膽精神點讚。”
“點讚是吧?”叢重說, “你小子要學著點。有些事情你趆怕, 別人就認為你趆有問題。相反, 你趆勇敢, 別人趆虛你, 更不敢強加給你什麽過錯, 那怕是警察也是如此。”
“那是那是。”甘正林十分佩服地說。
“譬如華玉鳳的所謂車禍吧!大爺二爺都在半夜打電話告訴我, 說那行有可能把華玉鳳車禍作為導火線, 將我作為製造車禍的首要犯罪嫌疑人拘留審查。二爺說,一旦拘留了我, 問題就麻煩了, 他們再也無能為力。大爺二爺的話啟發了我,所以我就來個主動自首, 說明不知車禍出事的原因, 更不知是我超車所至。再來個虛心接受處理, 原意承擔經濟陪償,這就堵死了警方把車禍往98號別墅凶殺案上相連的通路, 從而使警方沒有拘留你我的理由。隻要你我沒被警方控製住, 我們就有逃避的機會。 ”
“高, 叢總實在是高!”甘正林說。
實際上,叢重這種僥幸心理, 他自已都無法自圓其說。
本來, 他從李治中等三人在鄰縣狐狸洞被抓獲後, 他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憂心忡忡不得安寧。
盡管甘正林再三安慰他說, 李治中三人發過毒誓, 致死不會出賣老板, 但他還是提心吊膽, 隨時槍不離身, 預防不測。
就連在悅來賓館和周寶芝雲雨時, 他子彈上堂的兩把手槍還是悄悄地藏在床頭隱蔽的地方, 隨時準備應付抓他的警察的突然出現。叢重在警校學習時,槍枝和刀術都是一流,否則畢業後不會分到刑警大隊當刑警。
他在鄰縣就這麽惶惶地過了幾個小時, 雖然中途被周寶芝的陌生電話所驚擾, 但危及他安全的信息畢竟沒有出現。所以, 他可以靜下心來與周寶芝商量決定出逃的事宜。
可是, 就在這時, 甘正林從紅陽來電告訴他, 車禍的亊被警方懷疑上了。叢重一聽, 又驚恐了, 於是他立即回到紅陽與甘正林一起商量對策。真正啟發他的是當天晚上所謂大爺二爺給他的電話。
這個大爺二爺是叢重在警校時的校友。十多年來關係密切。尤其在房地產開發中,他依仗大爺二爺的保護和支持占了很多便宜。當然 叢重在他倆身上也出了不少血。比如,鳳凰台這塊地,他倆也為他許諾過, 紅化中標十拿九穩。
誰知, 趙前新這小子卻耍了個花招讓雅致中標得到了那塊土地的購賣權。自然, 趙前新的死, 他倆認為罪有應得, 但叢重這個人必須保護, 如若叢重出事, 他倆也自身不保。
根據大爺二爺的指點迷津, 叢重決定,與其讓警方找上門來, 不如自已主動找上門去。於是, 他和甘正林在當天下午就開著奔馳肇事車去鄰縣交警, 才得知此案已交紅陽刑大處理。
本來對此事已放心的叢重, 為這車禍案移交給刑大處理, 他立即像條狗的鼻子一樣, 嗅到了危險的信號。
這個時候, 他所指的大爺丶二爺從電話裏給他傳遞了警方可能從華玉鳳車禍為突破囗向你叢重發難。所謂發難就是警方有可以叢重交通肇亊逃逸罪進行刑拘。
曾經做過警察, 如今又大名鼎鼎的叢重, 雖然內強中幹, 但外表仍然顯得十分自信。不入虎穴, 篤得虎仔?為了把脈警方對他的犯罪行為倒底掌握多少, 到了什麽程度?尤其是被抓的三個無能究竟出賣他沒有?於是, 他挺而走險, 帶著甘正林來警局以自首為借囗,實質是摸警方的底。
他的這一行動, 真讓季一天一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是睿智的那行卻心中有數, 與季一天一起讓叢重一步一步的走進警方設製的圈套。
可叢重反而感到, 過去的刑警隊長季一天和現在的刑警隊長那行, 仍然對他寄以信任。信任到求他幫助分析案情的地步。
此刻, 叢重的心理防線漸漸撤除了。於是, 當那行說, “是呀,這不符合邏輯呀!你(明指李治中三人,實指叢重)說你沒在98號別墅殺人,你怎麽綁架追殺98號別墅裏唯一的幸存者趙靈呢?難道僅僅因為趙靈是死者趙前新的女兒嗎?師傅, 你幫我分析分析” 時, 他便說: “嗯, 隻有一種可能, 趙靈看到了殺人凶手!”
那行高興地說: “師傅的分析判斷與徒弟我不謀而合。趙靈看見凶手殺了她父親等人,凶手怕她認出凶手報警,凶手才想方設法除掉她。這才符合邏輯呀!你說是吧師傅?”
叢重說:“波洛分析得很對!唉, 趙靈不是還活著嗎?把她叫來一問不就知道凶手是誰了嗎(他實質在試探警方找到趙靈或趙靈開囗說話沒有)? ”
那行不無遺憾地說: “凶手先是想在現場殺死趙靈, 由於龍安的突然闖入, 凶手雖然一刀沒把她殺死, 趙靈卻成了植物人。 ”
“嗬,那趕快槍救呀,植物人過了三天不醒就很難開囗說話了!”叢重說。
“對對!”那行說,“在醫院治療中, 凶手又幾次派人追殺未果。最後一次就是前天吧, 凶手終於狗急跳牆, 化裝成醫生, 深夜持槍闖入鄰縣醫院病房強行將趙靈劫持到狐狸洞。這就是師傅剛才說的, 我們在狐狸洞抓到了劫持趙靈的三名歹徒。”
“趙靈呢, 找到了嗎?”叢重緊張地問。
“沒找著, 她失蹤了。哎!”那行歎了口氣, “看來, 凶手還是高我們一籌呀!就是把趙靈殺死了,也不讓我們找到她的屍體。”
叢重仿佛一塊石頭心裏落了地, 又說: “那就抓緊對三個歹徒審呀!”
“審了!”那行說, “可是他們就死不承認,硬說殺人的事他們重來不做!”
“再審呀!”叢重說, “適當的時侯用點刑也是可以的。用刑了嗎?”
“用了。”那行說,“最後他們終於承認趙前新等人是他們……”
“行了,那行!”季一天說,“就不要耽誤小叢了。我剛才說的那些是逗著小叢玩兒的。小叢現在是大忙人了,還是讓小叢走吧!我們還要開會呢!”
這時,周興宇領著甘正林來了,對那行說: “那隊,做完筆錄了, 甘正林先生可以回去了。”
“怎麽樣?”那行問。
“看來,甘正林先生說的可能是事實, 肇亊車奔馳亊發第二天在鄰縣一個修理廠修理, 所以那天我們在紅陽收費站沒有見到這輛黒色奔馳回紅陽。我也打電話尋問了修理廠, 對方回答確有此事。不過, 因為亊故死了兩個人, 處理可能要…… ”
“沒關係, 嚴格按法律規定, 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叢重說。
那行仔細打量了一下甘正林全身,說: “那好,你回去吧,別走遠,有事好找你。”
叢重對甘正林說: “都是你,惹那麽大的禍,還死了兩個人,你叫波洛怎麽處理?”
那行說: “待我們和鄰縣交警勾通一下,如果單純是無意的車禍,就按交通肇事處理。啊對了,聽鄰縣交警說,華玉鳳和楊木的家屬來了,這事……”
“我們來接待好了。你放心,該陪的我們公司-定要陪。”
“那就麻煩師傅了。”那行說,“師傅,你們可以走吧!”
叢重對甘正林說: “不還謝謝那隊?”
甘正林向那行躹躬道: “謝謝那隊,謝謝!”
眾人目送著叢重和甘正林離去。
叢重和甘正林走後,季一天說: “叢重這小子真的變了。”
黃玉姝說: “變了嗎?我看沒變。”
“你就愛和我頂!”季一天走出門去看了一下,外麵無人,便回身對那行笑著說: “波洛,可以叫你的人進來了。”
在去紅化公司的路上, 叢重駕駛著奔馳不快不慢地行駛在路上。天空飛著朦朦細雨。雨點飄落在轎車的擋風玻璃上, 密麻麻的-片, 模糊了叢重開車的視野。
“胖子, 看來李治中三人沒有食言。那一百萬元可以打出去了。”
甘正林說:“我現在就打。放心吧, 這事萬無-失!他們收了這麽大筆錢, 理所應當地為我們賣命。 ”
叢重說: “胖子,你要一直這麽想你就錯了。我問你,人的一生最怕什麽?”
“沒錢。”
“錯!”叢重說,“我告訴你,人的一生最寶貴的是生命,而支撐這個生命存在的有兩根根本性的支柱。這就是親情包括愛情丶經濟包括錢。這兩根支拄,無能那一根短了,生命就會受到威脅。就是因為這個,不少人因失去親情而因失去親情的支柱而與一切為敵,因無經濟的支撐而挺而走險。但是,當這一切都窮盡,要結束他的命的時候,他怕了。他會不顧一切的拋棄前兩根支柱,隻存一個信念,隻要活著,他什麽都幹得出來。所以,人的一生最怕的是死。”
稍頓,他又說,“比如我吧,錢、名、利我都有了。按你這麽說,我啥也不怕了。但我仍然怕死!我做這一切都是使自己不死,或晚一點死。胖子,就連我都怕死,何況李治中、羅鐵、匹三呢?”
“可是他們發過毒誓呀!人不能不守信念吧?”
“什麽毒誓?什麽信念?統統是一張紙。李治中他們是過到文明警察的審問嘴才那麽硬,要是過上我他們早就招了。”
“我知道,叢重打人十分利害。”
“所以,我當警察的時候為什麽破案那麽容易?波洛要是學我打人的一半功夫,李治中三個無能早就招了。”
“你的意思是說,李治中他們在文明審問的情況下他們會堅持,但當動刑審問的時候,他們就遭不住了?”
“不用動刑,也不用打,就審,連續不斷的輪翻的通宵達旦的審,反反複複的問同一個問題,直至問得你神魂顛倒,六神無主。在加寒冷、肌餓、疲憊,睡覺不能坐臥不安。所有這些,不說殺人的事不是自已所為,就是自己幹的,也會在不動你一根毫毛下讓你畫招。這就是波洛,不光是波洛,也是所有人民警察的絕招。”
“這麽說,李治中他們將來最終會供出我們的?”
“不是將來,而是己經供出了!你沒見那行那表麵看去似乎焦頭燦額,其實心中暗藏喜悅的表情嗎?這就是我為什麽要親自帶你去,而且我還首先說我來自首的目的。”
“原來你是去摸警方的底?那麽,既然李治中都招了,為什麽又放我們走呢?直接將你我抓了不就得了?”
“這你又外行了。共產黨的警察辦案不像過去國民黨的警察辦案,可以隨便抓人的。像我這樣在紅陽,無論在市裏,在警局,在社會上都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不會因一個兩個人的招供而抓我的。他們要的是證據。有人證,還要有物證。有了證據還要經層層審批。起碼要經季一天甚至周明亮批準才行。可是你知道,季一天是我在刑大時的直接領導,周明亮是當時的公安局長。他們要動他曾結的部下,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們不會簽字的。這麽一來,時間就拖到春節了。”
“可是,最終,春節放假上班以後,他們還是要抓人的呀,我們怎麽辦?”
“哼哼!”叢重冷笑道, “到那時,一切都晚囉, 哈哈!”
甘正林看著叢重笑,一臉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