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h.41
六層的會議室內, 狗卷棘是除了鈴木史郎外第一個發現不對勁的。
鈴木史郎先是覺得渾身冷到顫慄，然後毫無邏輯的思維就取代了他的理智。
作為正常情況下會儘力配合警方行動的成年人，哪怕被派來解決問題的只是兩個看上去沒成年的小鬼, 鈴木史郎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作為偶爾會配合警方進行輿論引導的鈴木財團董事長，他或多或少有發覺到有一個隱藏在法律與常識之後的另一個領域，不過既然政府不說，聰明人自然也不會多問。
畢竟有時候知道的多了, 可不是一件好事。
比如現在。
一點都不想涉足另一個世界的鈴木史郎已經無法思考，大腦在不斷的對他發出一個重複的信號：往前。
會議室的大門被撞開, 而鈴木史郎在同一時間邁開腳走向了從大門外衝進來的噁心咒靈。
那是一個渾身上下由無數扭曲人體拼接的咒靈，數不清的囊腫掛在表層，唯一的一隻獨眼歪在腦袋右邊。
會議室內看不到咒靈的普通人被大門突如其來的開啟嚇了一跳, 一個兩個的往後張望, 還有膽子大的想要站起來去關門。包括被控制的鈴木史郎在內, 現在狗卷棘需要做的是, 如果可以就第一時間解決掉這個咒靈, 如果做不到, 那麼就讓這群什麼都不知道的普通人停止作死。
遮到了鼻樑的衣領被拉開, 象徵著咒言師的咒印[牙]露了出來, 狗卷棘張開嘴, 隱約可見印在了舌苔上的[蛇眼]。
「被碾碎吧！」
咒靈停頓了一下, 似乎有一雙看不見的手一左一右按在了畸形身體的兩邊, 然後再用力合攏。
死亡之前, 那隻塞滿了粘稠惡意的獨目越過狗卷棘，鎖定了被.操控的鈴木史郎。
血肉被碾碎, 普通人無法看見的紫色血液潑濺, 而與血液一同散開的還有——
狗卷棘瞪大了眼, 喉嚨的干啞讓他的第二句咒言變得生澀撕裂。
「停下！」
這句話卻不是對散開的無數咒靈說的，而是對著那些已經離開座位的普通人，以及馬上就要貼上詛咒的鈴木史郎說的。
「咳咳。」
該死。
狗卷棘伸手去摸褲兜里的潤喉糖漿，手指剛觸到玻璃的瓶身，就立即就地一滾，躲過了一隻詛咒的偷襲。
那個奇怪的咒靈身上的囊腫里，難道裝得都是其他的詛咒？
五條老師發給他們的情報是，那個二級詛咒疑似可以吞噬其他詛咒提升等級，但是看樣子它不是對詛咒進行了吞噬，而是攜帶。
居然被一隻詛咒給耍了。
「看樣子我們來的正是時候呢，怎麼說，中也？」
[你一定要在這種時候廢話嗎？]
沒有走樓梯，直接從一樓用無下限術式往上，一路見牆拆牆，五條悟只是掃了一眼，就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鰹魚乾！」
太過分了，這是閑聊的時候嗎？
狗卷棘一口喝乾潤喉糖漿，看來這次一瓶就足夠了，「趴下！」
仍舊是施加在人類身上的咒言，對於沒有咒力的普通人來講，這幾乎是不可能對抗的力量，等級與力量的壓倒性優勢讓狗卷棘保住了自己的嗓子。
在咒言生效的這一刻，漆黑的咒力被壓縮在雪亮的刀刃上，同步率上升的同時五條悟眸色一閃，卻沒在這時候不合時宜的開口。
像是一輪漆黑的新月，五條悟只是平舉槍刃劃出了一個拉滿的圓弧，咒力便在被數度放大后攀升了兩個層次。
「中也，至少不要把整棟樓都削斷。」
能級簡直媲美他全力一擊下的反轉術式，五條悟不怎麼走心的提醒了一句。
[啰嗦，那種事我當然知道。]
新月在擴散開的剎那裂變，平滑的兩面炸出了以各個角度開始狂野蔓延突刺的黑色尖刺，精準的扎穿了會議室內的所有咒靈，然後在即將洞穿大樓牆壁之前居然發出了物理的碎裂聲，最終碎成了一室光點。
解決掉在場的詛咒，五條悟也沒鬆開手。
[喂？]
「中也再等等啦，在這麼多人面前大變活人不太好吧？」
五條悟順著甩刀的慣性把槍刃扛在了肩膀上，在普通人看來他只是耍帥的站在原地揮了下刀。
雖然攜帶管制刀具也很可疑，所有人都同時響應狗卷的咒言也不太好解釋，但是勉強還能用什麼玄而又玄的魄力進行忽悠，可是要是讓中也直接現場恢復人形，那就是另一個次元的問題了。
[憂太那邊的咒靈反應消失了。]
所以樓上的那只是分出去引誘憂太的啊。
五條悟get到了中也的意思。
後續的群眾安撫以及說辭咒術師向來都是不管的。
終於從寬廣大橋那邊的事態中抽出了人手，新田帶著趕到的警員去收拾善後，已經拉上領口拉鏈的狗卷棘看了眼還在場地里晃悠沒走的班主任，「大芥？」
「嗯哼，已經確定是解決了，一會棘你和憂太一起回去吧，老師還有一個收尾工作要做。」
「鮭魚。」
一離開會議廳，確定不會被滯留在裡面的普通人看到，中原中也恢復了人類的形態。他們現在還不能走，裡面那一屋子的鬼神之卵還等著他回收，至少要收繳完了戰利品才能離開。
五條悟指著旁邊的茶水間，「去裡面等嗎？」
中原中也沒回話，卻直接付諸了行動。
茶水間里空無一人，五條悟絲毫不見外的泡了兩杯咖啡，給自己的那杯加了五勺糖，中也的那杯只加了兩勺。
把杯底的砂糖攪拌均勻，五條悟窩在單人沙發里，長腿平伸。咖啡的熱氣上浮，給墨鏡遮上了層水霧，五條悟透過變得有點模糊的鏡片看向坐在對面的中也。
察覺到視線，中也瞥了他一個眼神，「怎麼？」
「嗯，沒什麼，就是覺得那個詛咒搞不好還會再出現。」五條悟捧著咖啡杯卻沒有喝，「畢竟北條讓還活著，只要他還沒死亡就不會停止憎恨吧，而憎恨會孕育出新的詛咒。」
「你只是一個咒術師，這話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是的，但是中也不是，所以我覺得應該要來了吧？」
死武專的死神名單。
五條悟話音一落，中原中也的手機就響了一聲郵件音。
打開郵件看了一眼，中原中也挑眉：「看來你早就猜到了。」
這份死神名單上只有一個名字。
北條讓。
「所以你的選擇呢？」
中原中也直視著五條悟。
他的確不是救世主，但是，咒術師的存在只是為了祓除詛咒，而不是為了清除人類，哪怕那個人類的內里已經不再能被稱為人，但是在法律的層面上來講，還是屬於人的範疇。
五條悟笑了起來。
「很樂意為你效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