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我愛她,不比你少
風呼呼的聲音拂過窗戶,吹了進來。
為了不打擾王的興致,賣家很貼心地在外麵布置了一圈隔音陣法。
楚天賜將麵前所剩不多的點心推到小孩麵前,“多吃點,別餓到了。”
打開心扉的二人再無隔閡,推心置腹。誰也不曾隱瞞誰,誰也不曾率先提出離開。
直到最後,小孩實在扛不住睡意,趴在桌子上閉著眼,說著一些讓人聽不懂的,邏輯的話,竟是睡著了。
楚天賜背起小孩,踏著星辰,在紅月的照射下,走上了回家的路。
“小孩終究是個小孩!”他輕笑一聲。
這夜,他沒有將小孩送回魔宮,而是帶回了自己的府邸。因著多了不少奴仆侍從,這裏熱鬧了不少,他亦是輕鬆了不少。
安置好小孩,他回到房間,坐到床邊,看著麵色紅潤,好似任何時候都會醒來的女人時,雙眼微紅。
“白雪,你知道嗎?原來我們來到這裏,不是偶然,更不是王的施舍……“
“你什麽時候醒來?頃洛來了,你應該會很開心吧。以後你就不會覺得孤單了……以後你想去的地方我帶你去,你想吃的美食,我帶你吃,你若想要和頃洛玩,我陪著你們……”
“所以趕緊睜開眼,看看我,看看我們不一樣的家……”
……
這夜,主人房間之內,燈火通明,無人知曉攝政大臣究竟和妻子說了些什麽話,更無人知曉這夜,王住進了攝政大臣的府邸。
風呼呼而過,將這裏的落葉卷進深宮。
玉青顏揉了揉微痛的大腦,想到昏睡前的最後一杯茶,心生懷疑。
在看到上首的俊美男人時,挑唇嬌俏一笑。
“玄蒼,我剛才怎麽了?怎麽會突然暈倒?”
男人不答,隻是嗬嗬一聲,神色淡漠地看著下首的女人自導自演。
“你怎麽了?”似是感受到男人不對勁之處,女人輕聲問道:“你可是在怪我這麽久才來看你?你是否在生我的氣?”
“是啊!”男人回答的漫不經心。
可聽在女人耳中,卻是另一番味道。
他說在生氣,是不是意味著這個男人當真是愛上了自己?
是不是意味著這麽久的等待終於結了果,她的未來有了他,那麽,一切都好,隻要未來是自己想要的樣子,過去的那些不甘和難受又算得了什麽呢?
太久了,實在是太久了,久的她都快耐心告罄了。
好在……
她羞答答地步上前,“玄蒼,這是我不對。但我也是沒有辦法啊,現在帝女大人昏迷不醒,而我是聖域的祭司,肩上有責任,不是想要離開就能離開的。”
男人聽聞,不語,反笑,“那還真是辛苦你了。”
得到安慰的女人欣喜若狂,整個魂兒都好似飄到了雲霄之巔。她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激動,飛撲向男人的懷抱。
這是她夢寐以求的,是她等待了許久的。
如今,機會就在眼前,她自是要再接再厲,將感情的溫度升至最高,將男人的心緊緊攥在手中。
下一秒……
“斯拉”一聲,裂帛碎裂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女人感到撕心的疼痛。
她再也不能前進分毫,不可置信地看著貫穿胸膛的手。那手是玄蒼的手,寬大的手心手背之上,沾滿了鮮血,是她的血。
血液滴落在地,散發出濃濃血腥味。
她的身體瞬間僵硬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麵色冷漠的男人。
不曾欣喜若狂,又何來悲痛不已。
一手顫抖著抬起,想要摸上男人的臉龐,那是她最執著的。
“你?”
心髒被對方撕裂,生命氣流迅速流竄,消失。她這才認清現實:自己被最愛的卻又得不到的男人殺了。
他怎麽敢?
“你……難道……不想要解了……詛咒?”她費力地說出這番話。
這是她的殺手鐧,隻要說出這個,就不怕對方不妥協,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死,而不出手相救。
男人聽聞,笑了,不答反問:“你現在是不是很痛?被貫穿胸膛的感覺如何?”
女人隻覺世界漆黑一片,處處渲染著名為嫉妒憎恨的因子,這一刻達到最高點。
她暗暗發誓:一定要這個男人不得好死!曾經的愛有多深,現在的恨就有多濃烈。
玄蒼並不期待女人的回答,用力抽出手,很是嫌棄地看了一眼即將倒下的女人,冷哼一聲,轉身欲離去。
自身後傳來一陣淡淡的蓮花幽香味,是他曾經最喜歡的氣味,如今卻因其主人不同,他最是厭惡。
被貫穿胸膛的女人瞬間變成一朵蓮花,漂浮在半空中,漸漸透明,消失,那是替身。
玄蒼見之,內心無波無瀾。耳聽空中的憤怒激昂女聲,那是女人真身的聲音。
“玄蒼,想不到你的詛咒被解了,真想不到啊……哈哈,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躲避我的追纏,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你愛的女人被你殺死了,你永遠隻能是我的……”
女人癲狂的聲音愈來愈淡,直至消失不再。
玄蒼冷眸相對,根本未將女人的話聽在耳中。
暴風雨將來臨,他要做的,唯有全力以赴!至於頃洛,他會用盡一切,保護後者,保護她的一切。
為了她,他甘願奉獻生命。
曆史即將重演,與之前的措不及防不同,此次,他早已做好準備,絕不會給對方一絲可趁之機。他不再是曾經單純的他,卻是曾經最愛她的他。
聖域。
與魔域不同的是,這裏豔陽高照,金光閃閃,和風溫暖,安撫著經過一夜風吹雨打的花草蟲獸,花兒很香,很美。
這裏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天堂,是眾人不可企及的存在。
鮮花遍布山野,綠草鮮嫩,散發出清新誘人的味道。人們個個喜笑顏開,迎接美好的嶄新一天。
半空之中,漂浮著一座城池,名喚聖靈城。
這裏是帝女以及一些位高權重的人所居住的地方,是所有人崇拜。不可褻瀆的地方。
城池之內,祭司府。
白衣女子一臉憤怒地睜著眼,看向對麵的白衣男人。
“你不是說你交給我的詛咒之法,無以破解,隻有奉獻心髒,才可以嗎?”
“是啊!我說的是實話。”白衣男子一臉無所謂,譏笑道:“正如你所說,唯有奉獻心髒。”
聽之,女人驚訝,心下沉了沉,想到什麽,更加憤怒,“你的意思是玄蒼奉獻了自己的心髒?”
白衣男人點頭,不再說話,身影漸漸變得透明。
玉青顏甚是焦急,擔心不已,立馬追問道:“那你再給他下一個!”
“一旦被破了詛咒,就不可能再起效果。我能幫你的,到此為止,至於以後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你所做的一切皆和我無關!”
“你站住!”
眼見著白衣男子就要消失在眼前,玉青顏猛地站起身來。
“既然玄蒼擺脫我的控製,那麽她呢?她有沒有死?有沒有死?”
男人隻笑不答,瞬間消失。
見狀,女人再也不能保持之前的鎮定,好似被抽幹了力氣一般,跌坐進她最引以為傲的紫水晶椅子內。
果然,她沒有死!她……
會回來找她報仇嗎?
次日,魔域。
祭司突然回聖域的消息一旦傳開,便如春風十裏,迅速地渲染開來。
魔宮之內。
玄翼冷著一張臉,麵色非常不善地看著端坐在令一邊,細細品茶的男人。
“哥哥,我明明叮囑了你那麽多次,為什麽酒不忍忍?你明知道那隻是一個分身,何必當真?更沒有必要髒了自己的手去殺她……”
“要不,你幻化成我的樣子,和你嘴中的分身相處試試?”
玄翼語噎,不知該作何答複。
換做是他,即便再理智,也會控製不住自己,殺了對方都是輕的。
想到如此,玄翼氣餒,隻得作罷,不再抓著這件事情緊纏著對方不放。
“頃洛姐姐怎麽辦?”
“她也該回去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了……”玄蒼一口喝完杯中的茶水,語氣深深,飽含深意。
玄翼點頭,甚覺自家哥哥在理。之後和玄蒼不鹹不淡地說了幾句話,便轉身離開,去找楚天賜。
聖域祭司離開,惹惱了魔域一眾人。
有人率先發難,說這祭司是故意侮辱人的。來了也就來了,竟然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這麽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
這是視魔域無一物,將祭祀占卜視為無物。
這種關鍵時候,攝政大臣再度發光發熱,體現了他職責的重要性。
在和玄翼秘密商量了一番之後,高調宣讀了魔王的旨意,順便和那些魔兵魔將們一起同仇共愷。
在楚天賜的鼓勵下,魔域眾人更加憤怒,竟是達到誓要抵製現任祭司前來的活動。
見此,玄蒼甚是開心。
當夜,玄蒼潛入暗王府,剛準備去找頃洛,卻是被等候已久的暗瞳阻擋住了去路。
“不知道我們的皇深更半夜來我王府,是何居心?”對玄蒼,他不再有任何耐心。因著救一次玄蒼,他差點再次失去頃洛。
好在她沒有完全恢複記憶,好在她還在他的身邊,好在他還可以挽回……
這一次,請容他自私一回,任性一回,以後絕不再犯。
“暗瞳……”
詛咒被解,記憶恢複,再一次見到對方如白色綢緞一般的銀白發絲,玄蒼內心愧疚更深,絲毫不敢大聲說話,更不願傷害到對方的感情。
他很惱怒,究竟該如何做,才能維持彼此之間的友情,這來之不易的感情實在過於珍貴,過於美好,他沒有辦法放棄。
“對不起!”他終是吐出這三個字。
“對不起?”
暗瞳嗤笑一聲。此時的他不如在頃洛麵前那般堅定,平淡。用力一把將玄蒼拉過,走進自己的房間。
後者並沒有掙紮絲毫,任憑對方拉扯。
剛一進房間,房門無風而動,緊緊關上。
暗瞳一拳重重揮下,狠狠打向玄蒼。
“你該死!一句‘對不起‘就解釋了所有,是不是太簡單,太隨意了?你的確對不起我,對不起洛洛。你既已記起所有,知曉一切始末,為何還能厚著臉皮,深夜過來?”
“我……”玄蒼剛張口,想要解釋什麽,卻發現無從開口。
誠如暗瞳所說,他既已記起了一切,記起了自己殺害頃洛的事實,如今還過來幹什麽?
隻因為頃洛不殺他,改為下毒,不完全解毒,隻解一半,就斷定對方還喜歡自己嗎?會原諒自己的所作所為嗎?
實在是幼稚!
“暗瞳,是我的錯!”找不到話的他隻能這麽說。
見玄蒼一副痛苦不已的樣子,暗瞳氣惱,又是幾拳下去。
極致的憤怒,早已讓他失去了陣腳,嘴中咆哮著:“以前我當你是兄弟,退出你們的感情,但是現在我後悔了。就算知道一切,就算知道她不愛我,那又如何?隻要能夠將她困在我身邊,我什麽都認了。”
“玄蒼,我能不能求求你,不要再接近頃洛了?能不能給她安靜的時間,能不能也給我一個機會?我愛她,一點都不比你少……”
“是,我知道,我都知道。”玄蒼哽咽。
如果沒有暗瞳,他依舊會殺了頃洛,而後者依舊會死在他的手中,繼續重蹈上一世的悲慘結局。
他無法想象,若是自己恢複記憶之後,想起了自己的所作所為,是不是還會和上一世一般。可……
人生能有幾個重來一次的機會?他所有的努力和生命力都用在了上一世之上,這一世,再也沒有足夠的實力和精力。
他終究是一個普通人,一個無法改變天命的普通人。
腦海中重現花白頭發老婦人憐憫的麵孔,耳中充斥著老人低沉的警告聲,當時的他置若罔聞。
如今,一件件,一樁樁,一個個,無不驗證著老人的預言。
他該何去何從?又是否該放棄?
可是,放棄便相當於要了他的命。
他該怎麽辦?
暗瞳的雙眸暗紅,夾雜著絲絲悲傷。
玄蒼懂,暗瞳在害怕,害怕自己再痛一次。
“你知道,那你就應該遠離她。你知道那個女人有多瘋狂嗎?為了你,她可以無數次地殺害頃洛。可你知不知道,若是頃洛知道那女人的身份,定會難以下手,就如前世一般……”
暗瞳突然頓住,不再說話,神色驟變,猛地看向身後的門。
門外,頃洛靜靜站著,屏住呼吸,心卻是跳動地厲害。
剛才,她聽到了什麽?
暗瞳喜歡她,一直都喜歡她!
她一直都知道,不是嗎?如今親耳聽到,卻是不知該如何反應。
門“吱呀”一聲,打開。頃洛麵色複雜地看向暗瞳,在見到對方一雙暗紅深了不少,以及那一頭白了的發。
從剛才二人的對話中,她不難猜測,對方的白發和自己絕對有關係!至於什麽關係,並不難猜。
玄蒼明明貫穿了她的胸口,她卻奇跡般地活過來了。
也許,這不是奇跡,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是暗瞳,是暗瞳救了她,是暗瞳給了他新的生命。不管是現代還是在這個未知的世界,她欠了對方太多,多的無以為報。
努力忽視一臉愧疚之色的黑袍男人,隻看暗瞳,嘴角上勾,露出一抹“我懂”的神情,輕聲答:“我接受!”
風有點大,女人的聲音清明透徹,穿過重重大風,傳進在場兩個男人的耳朵,以及正躲在拐角處的無痕。
三個男人,錯綜複雜的愛恨糾纏,在女人說出這三個字之後,得到了緩解。
她繼續說道:“暗瞳,我接受你,並且一直在等著你這句話。”
暗瞳心思複雜,玄蒼心痛的厲害。
至於默默無聲的無痕,雙眼濕潤,選擇背過身去,離開這本就不屬於自己的感情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