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8平靜或是波瀾，打破平衡
在他陷入幻境的這些日子裏，她還好嗎？有沒有脫離危險，還是說和他一樣，也被麻煩纏身，脫離不了？
她是不是很孤單，很難受呢？
那個少女身邊總是跟著朱雀和小叔叔，想必是一個害怕孤單的人。和適應了孤單的他不同，她會不會躲在角落裏哭泣？
她有沒有那麽一刻，期待他的來臨，等待他的拯救？
她……
打鬥過程中，滿腦子中，都是那個她。
異說：“你不愛她。”
他想：“是的，不愛！”
既是不愛，現在為何這般掛念對方？難道是因為他這是被少女影響了，漸漸不適應孤單了？
他又想：也許是！
打鬥還在繼續，越來越難的挑戰程度，越來越多的敵人，讓他不得分神，隻得收回心思，一門心思地沉浸在打鬥中。
等著我，等我歸來。
我會找到你，我會弄明白自己對你的心意。他如此祈禱著：但願我還能回的去。
室內，少女緊緊盯著床上緊閉雙眼，時不時皺緊眉頭的男人，心中閃現出一抹心疼。
幻境中的他一定很痛吧……
他究竟遇到了什麽？為何會變成如今這般結局？他又為何會出現在玄家，甚至被那怪物一般的老祖宗放在了棺材裏麵？
那老祖宗根本就不是人，不，不是神！他究竟在計劃著什麽不為人知的計劃？
一切的一切，看上去如此詭異，讓人不敢深想。好似深想下去，便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不複之境地。
可不深想，又是不可能的。
她將玄蒼救出來，那麽勢必會惹得玄家老祖宗的懷疑和追查。想必，很快，她便會和對方對上。
按照當時的感知，自己絕不是對方的對手。若是正麵對上，她絕無取勝機會。難道，她要請出不夜城的老祖宗嗎？
可……
她的內心是不願的，可若不如此，還會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嗎?
好像沒有……
如此胡思亂想著，頃洛在不知不覺中昏睡過去。
意識昏昏沉沉，模模糊糊中，她好似感覺自己成了沒有實體的魂魄，飄浮在萬界之外，遊離在生命周邊。
世界是彩色的，是美好的。
她好似看到了現代的車水馬龍，古代的紅床帳暖，神劍領域的你爭我奪，魔獸森林內的弱肉強食。
三千大世界，十億小世界，每一個小世界，都有著它獨有的風土人情，特色景象。
她的視線遍布所有地方，看遍所有，體會喜怒哀懼愛憎欲，感受百姓疾苦，聆聽萬千悲鳴。
她的大腦亂成一團，又好似奇異地團結在一起。
她清楚地感受到雙目的些微異樣，有點溫暖，就好似此刻沉浸在溫暖的水池之內。猛地睜開眼，，金光大放，將世間萬物照射，使其無所遁形。
鬼魅魍魎，，無處可逃，爾虞我詐，皆是虛妄。她是雙眼，雙眼就是她。
“爾替我監督，替我看透真實！”
腦海中，這樣的話不停地重複著。
她猛地驚醒，正巧對上男人驚訝的神色。
窗外，一道消瘦矮小的黑色身影來無影去無蹤，幾個跳躍，轉眼便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玄老祖宗心有餘悸，暗自感歎，幸虧自己沒有及時出現，否則被天道之眼發現的話，那麽等待他的結局唯有死亡。
他死過一次，體會過那不可忍受之痛，絕不願再接受第二次。
此時，他也顧不上將玄蒼這個備用肉體抓回去，一心想著如何才能逃過天道之眼。
思來想去，無果。如今看來，之前玄蒼被偷，他不在山洞，沒有被發現，倒是一件好事兒了。
一半憤怒，一半慶幸。
除非他這輩子都躲藏起來，終身不見人，這樣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享受慣了榮華富貴和無上權勢的玄老祖宗又怎會輕易妥協，拋棄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他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殺了天道之眼。
這是一個大膽的想法。
隻靠他一個人，風險太大，是以，他果斷地決定將剩下的三個老祖宗們拉下賊船。
有了想法，玄老祖宗這才釋懷不少，趕忙朝著青家的方向飛離而去。
對於玄老祖宗夜探不夜城的事情，除了不夜城老祖宗，無人知曉。頃洛和玄蒼亦是不知，後者依舊沉浸在對方帶給自己的震撼之中。
“你是天道之眼。”他說。
“什麽眼？”少女有點不開心，她明明是個大活人，怎麽就變成了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的天道之眼了？
“嗬嗬，你誤會了！”
感受到少女周身的低氣壓，玄蒼笑了笑，“你應該知道天道。”
頃洛點頭。
“世界太多，天道不可能同時管的過來。這時候，他就需要代言人，或者說有人去幫他調查，實施管理。而你……”
他眸色深深地看著少女，“你就是天道在這個世界之中選中的管理者，你的眼睛擁有天道的力量。隻可惜……”
“可惜什麽？”
玄蒼解釋的如此清楚，頃洛自是知曉其中的意思。
“可惜你的天道之眼並不完善，想必在天道給你力量的時候，出現了差池。”這般想著，他的腦海中出現了和尚說著“阿彌陀佛”的假正經臉。
搖了搖頭，再問：“關於你眼睛這件事情，還有多少人知道？”
頃洛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你是第一個告訴我，關於我眼睛的事情的。”
玄蒼沉默。
“那你就當作沒聽到。”
頃洛：……
後知後覺的她這才注意到對方蘇醒的現實，一時興奮，蹦起來，“小蒼蒼，你醒啦，實在是太好了。你還記得你陷入迷幻陣法之前的事情嗎？”
玄蒼都記得，卻是搖了搖頭。
“很普通，隻是和往常一樣，睡覺而已。”
對於異王誆騙他，困住他的原因，他多少能夠猜測到後者的用心。既然後者無心害自己，也不傷害頃洛，那麽就當作不錯的朋友繼續相處下去吧！
畢竟頃洛說過，她和異將會是最好的朋友。他又怎麽能夠殘忍地做出離間二人感情的事情？
頃洛聽聞，卻沒有深入思考，反問：“那你不記得你家老祖宗，也不記得自己睡棺材的事情了？”
陷入幻境的時間有點長，玄蒼的時間觀念還停留在異族。
聽聞頃洛的話這才看向房間，再看向窗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離開了異族。他這究竟是昏睡了多久？
見男人一副迷茫表情，頃洛自是明白對方的疑惑之處。
將自己在異族找尋他無果，之後回到神域，再聽到錦念和他成親的消息，以及最後將玄家老祖宗不是人的消息捅出，並且將他囚禁的事實說出來。
說完，頃洛小心翼翼地觀察男人的神情變化。然，沒有絲毫變化，就好似他聽到的事情和他完全無關一般。
頃洛有點搞不明白了。
“難道你不傷心難過嗎？”
“為何要傷心難過？”
“傷害你，對付你，甚至要拿你的身體做不好勾當的人是你的親人，玄家老祖宗啊……”
“他，與我何幹？不，或者說，玄家如何，與我何幹？”
“那錦念呢？”她問的小心翼翼，“很早就聽聞你們之間的愛情故事了，你是真的……”後麵的話，她無論如何都問不出口。
“她很懂分寸，我隻把她當妹妹，其他的，一律都是假的。”
頃洛輕哦一聲。玄蒼好像並不討厭錦念，可她和錦念之間的梁子可結大了。
“我是說如果，如果啊……”她吞吞吐吐，“有一天我和錦念成為敵人，達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你會幫誰？”
玄蒼沉默。
良久的沉默中，少女溫熱的心一寸寸變涼，最後隻得男人一句：“你很厲害，不用我幫。”
心碎成了渣渣。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玄蒼並不願意幫她？可，這絕不是她想要的。
“那我一定要你幫呢？”
對方又是思考一瞬，“那我幫你吧！”
這個答案雖是頃洛想要的，可聽上去，總有種勉強的意味。刻意忽視內心不對勁，她強顏歡笑。
“好了，你已經好了，要回玄家嗎？”
玄蒼搖頭。
頃洛認為對方此決定做的甚對，玄家老祖宗好似在覬覦著玄蒼的身體。如今後者被救了出來，自然是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遊。
隻不過……
看著窗外漸漸發白的天空，轉而瞬間變得漆黑，下起新的鵝毛大雪，頃洛心思重重。
“我還是走吧。”玄蒼自是看出對方的擔憂。
給不夜城帶來麻煩，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可，內心有點不舍。少女絕美的臉龐，白皙柔滑的肌膚，靈動雙眼都是他留念的，怎能說走就走？
不管是否出於私心，有那麽一刹那，他是希望少女能夠挽留自己的。不為別的，不考慮後果，隻為他這個人。
一直以來，他自認足夠強大。是以他從不期待別人的回應，也不依靠任何人，更不在意別人的態度。若是有人挽留他，他亦會無視，選擇讓自己最舒心快樂的解決方式。
這麽多年，他一個人停停走走，走走逛逛，不知不覺中就這麽過來了。
曾經，有母親陪在他身邊。現在，他希望身邊的人是頃洛。
不可思議的想法，怪誕的感情，讓玄蒼受寵若驚。
好在那張麵癱臉並沒有表現出當事人心思分毫，否則又不知道會惹得少女怎樣的嗤笑了。不過……
仔細想來，嗤笑，那又如何？隻要是對方，他便接受，隻為她能夠在他的身邊。
少女的雙眸緊緊盯著男人麵無表情的臉，仔細盯著男人那看似無波，實在波濤洶湧的雙眸，輕笑出聲，“好了，別裝了，想要留下來，為何還要說反話？”
頓了頓，雙眸咕嚕轉了一圈，“難道說你希望我親自說出挽留你的話？”
男人靜默不語，看著女人，幾欲張口否定，卻是無法。
僵硬地緩慢地點點頭，他道：“你會嗎？”
溫軟的懷抱，清香如蓮的氣味，女人呼吸出來的溫暖氣體，盤旋在他敏感的耳邊。
“留下來吧，這裏將會是你的另一個家。”
一顆巨石激蕩在平靜水麵，濺出巨大水波，波浪一層連著一層，久久不能平息。
狂喜，激動，不知所措，各種複雜的情緒交雜心中，糾纏著他那顆陌生的心。他渾身僵硬，不知如何動作。
頃洛：……
玄蒼這廝不會是個感情白癡吧，連做個回應的動作都不會嗎？
無奈地，拿起他的雙手環在自己的腰間，她這才覺得舒服了很多。
擁抱本應該就是這樣。
玄蒼大腦轟隆隆，仿若晴天霹靂，直劈的他外焦裏嫩。
如觸電般，他趕忙收回了手，推到一邊，神色慌張，終沒有再擺出一張麵癱臉。低著頭，想找話解釋，卻發現根本無話可說。轉身，開門，奪門而出。
頃洛失笑，看著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好似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秘密一般。
玄蒼也有這麽可愛的時候，原來他真的不懂什麽叫感情。
走到院子裏，寒氣吹拂再麵上，吹在那通紅一片，燥熱不已的臉頰之上，這才澆滅了他內心的火。
剛才失態了，他想。
正準備回頭去找頃洛，隨意找個理由解釋自己離開的原因，正對上雙眸彎彎，富含深意笑容的眸子，這是君清。
是城主夜闌的丈夫，也是曾經叱吒神域和異族的戰神。
單看君清溫潤如玉的外表，很少有人能夠將他凶悍的作戰方式和殺敵時的狠辣聯係在一起。不夜城很安全，時間久了，給人造成盛世安康的假象。
老一輩的人卻知道這所謂的盛世安康不過是表麵，內裏的波濤洶湧，又有幾人懂。
你所感受到的美好和舒適，不是因為這個世界當真如何美好，而是有人在默默替你負重前行。
一如不夜城的子民和城主夫妻，後者承擔了所有人的期待，努力將最好的生活條件送到眾人麵前。
一如頃洛和玄蒼，後者遲遲不能明確自己的感情。唯因為前者承擔了感情中所有的重擔，主動和熱情，悲傷和失落，她一個人忍受。
如今，有人嚐試著去打破這種不平衡。
風雪中，兩個長相同樣出眾的男人，相對而立。
“有時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