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5暗瞳篇（3）
那日之後，我們成為了形影相隨，寸步不離的好“兄弟”，當然，這隻是外人的看法罷了。
實則……
我見他甚是厭惡的很，用“甩不掉的牛皮膏藥”形容他，最為貼切。
我有自己的顧慮：若不是因為打不過他，我分分鍾滅了他。
似是驗證了外界的傳言，玄蒼冷漠，且寡言少語。如果我不主動找他說話，他半天憋不出一個字。
然而，這不是最讓我氣憤的。
最讓我不滿的是即便我主動找他說話，他也愛理不理，追隨自己的心情，挑著撿著他願意說的話說。
諸如“嗯”“啊”“哦”這樣的用詞都很少。
這是讓我最為驚訝的，我本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為沉默的人，要知道整個異族王宮，除了妖年之外，再無其他人有多餘的機會和我說話。
外界針對我的傳言，也好不到哪裏去：腹黑，沉默，冷酷，無情等等，怎麽高冷怎麽形容。
如今親眼見識到玄蒼的高冷，我才知道自己是個假高冷，真正的高冷正在我身邊呢。
也許是因為常年孤單的生活讓我感到乏味，有了玄蒼在，我反而覺得生活充實了一些。
玄蒼停留在我異族王宮，除了彼此之間的身份不對付，倒是沒什麽大不了的。
王宮之內，有不少侍衛侍女們對神域抱著莫大的仇視狀態，屢次三番地秘密請求我去殺了那玄蒼。
至於為何要密密地，自是因為無人敢光明正大招惹玄蒼，害怕自己被殺。
我笑嘻嘻地答應了，然後……什麽都沒幹。
有臣子們不解，不停逼問我原因：為何不行動？
我滿臉愁苦，又是笑嘻嘻地回答：“我打不過他，隻能任由他在宮內晃來晃去。如果說你們誰有本事殺了他，我不但不阻止，反而給與你們進入皇宮刺殺行動的方便。”
臣子們聽到，表情那叫一個欣喜若狂，一個個的露出一抹詭異低調笑容。我看著，覺得怪瘮人的。
我不明白，先祖究竟做錯了什麽事情，竟然會產生異變，變成人不人，精不精靈的樣子？摸了摸自認無比正常的樣貌和身材，我甚是自豪。
因著我的“縱容“，皇宮內刺殺玄蒼的事情屢次三番發生。
刺殺的頻率不是隔三岔五，而是每天都會有。頻率最高之時，一日三餐都有，甚至在某些深夜之時，我也能聽到隔壁倒桌子碎椅子的聲音。
我幸災樂禍，屏蔽聽覺和嗅覺，裝作不知道，心想：活該！
我的得意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對方就看破了我的小心思。
在打退了又一波刺殺的異族人之後，他飄落到我身前，狀似神邸，雙眸鎮定地，夾雜一絲複雜之色地看著我。
“你最好和那些人說清楚，我們的遊戲就此為止。明天開始，我不會再放任任何一個想要拿走我性命，甚至影響我修煉的的人。”他頓了頓，斬釘截鐵道：“我會殺了他們。”
我聽了，嗤之以鼻，心中卻是警鈴大作。
當日，我便將玄蒼會殺人的消息傳遞了出去。然而，那些愚蠢的臣子們卻不以為然。
這麽多次的刺殺，玄蒼那神域人都沒有傷害我們一絲一毫，又怎麽會突然改變？
一定是對方故意說出來，嚇我們的。
我聽了，冷笑。
果真是蠢貨！
難怪祖先們要長相正常之人當王，若是讓這些尖耳之人坐上了王位，憑借著他們那低神域之人一等的智商，異族分分鍾便會被覆滅。
結果不出我所料，次日，王宮迎來了刺殺失敗之後的第一波血液和屍體。
我冷眸吩咐下人清理，心中卻是悲戚。
妖年站在不遠處，什麽也沒有說。
而那些負責進行清理的異族侍女侍衛們，在清理的整個過程中都在發抖。
畫麵有點血腥。屍體支離破碎，到處都是，有些甚至連內髒都被擠壓了出來。
我看了片刻，轉眼就將這樣的事情跑到腦後。
臣子們恍然大悟，這才想明白，之前玄蒼之所以會留著刺殺人的性命，完全是出於警告，又或者是處於對異族王的友好表示。
自從玄蒼放出要殺人的話之後，便不會再堅持不殺。
想來也是，神域和異族本就是敵對關係，殺了個把刺客，好像也不算什麽。
在玄蒼強大的實力麵前，所有臣子們歇了心思，暗暗找尋最好的刺殺計劃，那種一出手就能成功的。
王宮之內，侍衛侍女們眼睜睜地看著玄蒼遊蕩在我身後，雖不甘，不願，想繼續刺殺，卻終是不敢出手，反而一口一個“玄蒼大人。”
我諷刺這些人：口蜜腹劍。
我問妖年：“為何這些人不如你一般，能夠將自己所想的事情掩藏在心底，遮掩好，一絲不露呢？”
妖年並沒有立刻回答我，隻是低著頭。
這樣的情況，我早已習慣，並沒有急著等待她的回答，而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果然，在我喝了一口後，妖年這才遲遲回答道：“也許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叫做掩藏和掩飾吧？”
異族之中，隻要長相不正常的，智力都比較低下，是以，根本不知道什麽叫隱忍。
一想到這個，我便知異族和神域之間的差別。看看天，依舊那麽的無聊。
單一的紅月，就跟這些異族人的心一樣，單一無趣。
玄蒼來了，就好像沒來一般。
他總是隱藏在眾人看不到的角落，“保護”著我。
對此，我很不開心！
臣子們雖為我難受，想要替我解決煩惱，卻終是沒有足夠的智商，所以最後我還是得自己親自上。
依靠什麽的，還是去見鬼吧！
依靠自己才是最靠譜的。
我開始仔細觀察玄蒼的生活作息，希望發現他的弱點，卻發現他睡覺都是防備姿態。
喝水的時候，隻要遇到有毒的或者被下了料子的，他好似早就知曉一般，直接倒了。
我開始懷疑，他身揣絕世寶貝。
可不管我如何變著法子接近他，怎麽找，都沒有找到。後來我放棄了，整個人都焉了下來。
後來，我發現每兩年的固定時間，玄蒼都會消失一晚上。
最初之時，我雖好奇，卻也沒有上心。隻以為他有什麽急事，便沒有放在心上。
後來我發現他每兩年都這樣，風雨無阻……那就很不對勁了。
於是，我開始跟蹤他。
然而，他就好像知道一切般，很快甩了我。
我是個聰明的，自是知曉，再堅持下去，不過是徒然。是以，我便歇了心思。
不知不覺，他陪在我身邊，亦是數十年的光景。漸漸的，我好像已經習慣了這麽一個半隱型的保護者。
那一天，我挖出被自己遺忘很久的桃花釀，心思一轉，邀請玄蒼品酒。
誰知這家夥第一句話：“你一個對酒沒感覺的人，會喝出酒味？”
我：……
久久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我是有自尊心的，立馬伸手，想要奪過他手中的酒杯，卻是不動分毫。
“你幹什麽？”我甚是氣憤。
“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打算，為何拿著我的酒杯不放？”
玄蒼不說話，繼續無視我的怒火，在我的怒目注視下，給自己倒了一杯，開始喝起來。
如是三杯，他終於善心大發地評價了一句：“還不錯，應該算是我這輩子喝到的最美味的酒了。”
心中湧起一股暖流，我自嘲自己真沒出息，不過是被人讚揚了一下而已，有必要感動成這樣？
我想要離開，不想繼續對著玄蒼那張寡淡的臉。
然，我終是坐了下來，和他一起，喝酒。
一段時間後，我終於憋不住了，在估計玄蒼差不多醉了的時候，問出口：“每兩年你去哪了？又去幹什麽了？”
他沉默，不說話，隻是抬眸，靜靜看著天邊紅月，十足的警備狀態。
我再次覺得無聊，放棄了心中打算。
這家夥即便喝醉了，對秘密也是守口如瓶。
我低低笑了笑，是苦笑。
我想，以後若不是這家夥主動願意告訴我他的秘密的話，我還是不要自討苦吃的好。
“她……”語氣溫柔，意味深深。
“ta？”
玄蒼沉默，不再說。，我臉黑，這個回答還不如不說。
當夜，這家夥終是醉了，我卻苦了臉，隻因這家夥趴在我後背上，開始指揮我將他送回房間。
我當時大怒，就想一把將這家夥扔下來，“你醉了，醉漢睡地麵，最適合。”
他好像有點懵懂，反問一句：“是嗎？”
我毫無愧疚之心地回答：“是啊，難道說你不知道嗎？”
然後……然後，這家夥就這麽倒在了地上，睡了。他好像不喜歡睡地麵的感覺，雙眉緊皺，似是不舒服。
我才不管，大搖大擺地回了自己舒適的房間，打坐修煉。
可接下來的一個時辰裏，我無論如何，都靜不下心來，滿腦子都是玄蒼皺眉的樣子。
最後，我妥協了，將玄蒼扛回屬於他的房間。
這樣的日子繼續持續了數年，直到少女從天而降，徹底改變了我的生活。
我悠哉遊哉地洗著澡，思考著玄蒼這家夥都已經守了我數十年，也確定我不是天道之眼，應該要離開了吧。
畢竟再沒有人來刺殺我了……
突然，屋瓦破碎了，一紫衣少女從天而降。那場景有點雜亂，而我卻好像看到了仙女一般。
她長相絕美，氣質靈動，尤其是那雙一眨一眨的大眼睛，隨時隨地都在訴說著主人的與眾不同。隻可惜……
這少女估計是個腦子不好使的，說什麽：“哇，你長得好俊，我們做好朋友好嗎？”
我呆愣地點了點頭，後來我才反應過來，自己中了少女的計謀。
她是為了靠近玄蒼，才會對我說出那樣的話，我卻傻乎乎地答應了對方，甘願被利用。
可若是拒絕被利用，我又不願意。
玄蒼好像不待見這個少女，時時躲避著她。我深覺玄蒼太過分，絲毫不在乎女孩家脆弱的心。
少女是活潑的，她來了之後，孤單落寞的王宮鮮活了起來。
即便是那些對神域人仇視的侍衛侍女們也討厭不起這神域少女，紛紛成為了她的小迷妹小迷弟。
她快樂，會跟所有人分享她所見過的最搞笑最有意思的事情，惹得所有人大笑不已。
有了她，王宮天天處於歡快的氣氛之中，對此，我喜聞樂見。
她好像看出了我對生活的乏味，在找玄蒼無果之後，她總會找些小玩意兒給我，說是她自己親手製作的。
我心中無奈，那些小玩意兒都是我在異族街市上見過的。
這少女就不能稍微花點心思找些我沒見過的，再來忽悠我？
她睜著一雙大眼睛，說瞎話：“什麽？你說你再街市上見過這些小玩意兒？該死的偷盜者，竟然偷走了我的技術！”
那義憤填膺的模樣，好似真像那麽一回事兒一般。
我被她逗笑了，不再糾結那些小玩意兒是不是她親手做的。
見我不再質問，她轉了轉眼珠子。我猜她又在想什麽鬼主意了。
“以後我經常來陪你，好不好？”
我點頭，點頭之後就是愕然。
我究竟怎麽了？
不過既然答應了，便沒有反悔的道理，甚至，我的內心隱隱在竊喜，想著：以後我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不過，我又想到了玄蒼。
若這家夥走了，她還會留下嗎？
答案顯而易見，我的內心苦澀不已。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浮現在腦海之中，我對這突然出現在我生命之中的少女有了好感。
我慌亂無措，逃離開來，不敢再看少女。
在不見少女的日子裏，我每天都忘不了她，日日都在思念著她。不同於朋友之間，而是男女之間的情感。
我動情了，可想到少女一心隻念著玄蒼這件事情，我又沒了自信。
一段時間後，玄蒼告訴我，他要離開了。
我竟生出些許不舍，雖說我暗搓搓地計劃著如何趕走玄蒼這家夥。可真成功了，我又開始反問自己：這樣好嗎？
我問她：“為何不見少女?”
他卻睜眼說瞎話：“我一直都在你這裏，怎麽會是不見？是她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罷了！”
我敢保證，他這話是氣話。
氣少女沒有注意到他的氣息。
我覺得好笑，直接扯著機會問他：“你對她可有過思念？”
他點頭，我的心涼了些許。
想到玄蒼保護了我這麽久，我準備幫他一把，直接將這個人的扭曲心思板正，誰知這家夥跟我說：“不愛！”
他不愛頃洛，那個我在乎的少女。
我按捺住的心再度活躍跳動起來，同時，堅定要將少女留在身邊的想法。
我表達出我想要追求頃洛的意思，玄蒼並沒有阻止，並且在當日就離開了異族。
沒了玄蒼的異族，依舊沒多大變化。
連日來，因著找不到玄蒼，少女越來越氣餒，最後找人的氣勢都淡了，她開始學喝酒了。
我偷偷將桃花釀放到了庫存中，讓少女拿走。
我躲在一邊，偷偷看著她，注意到她根本不耐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