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少宮主失明
混混沌沌中,身邊似乎一直有人走來走去,在話,委實吵得很,我煩不勝煩,微惱地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一片黑暗。睜開眼的一瞬間,耳邊的吵鬧聲也驟然歸於平靜,仿佛一切隻是我的幻覺。
我揉了揉腦袋,真實的觸感告訴我,這並不是在做夢。
身上的力氣已經恢複了很多,也沒什麽疼痛不適,我撐起身來正要下床,卻聽見顧清風的聲音遠遠傳來:“你醒了?別亂動,你如今身子還有些虛弱,需要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幾日才能下床,乖一些。”
我循聲望去,看到的,卻仍舊是一片黑暗。這……似乎有些不對勁?
因為需要隱匿身形,做各種隱密的任務,所以我的夜視能力很好,哪怕是黑夜中,我的感官也十分敏銳,至少不會是如今這樣——兩眼一抹黑。
“怎麽了,為何如此看著我。”顧清風的聲音近在咫尺,“若是你還在怨我的話……那我便出去,讓其他人來照顧你。”
我眨了眨眼,努力地想看見什麽,可眼前還是一片漆黑,於是試探著喚道:“顧清風?”
顧清風溫柔平和的聲音就在耳邊,“我在,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手腕上傳來微涼綿軟的觸感,似乎是顧清風在給我搭脈……
我開始有些慌了,一把甩開他的手,然後掙紮著坐起身來,把自己的手伸到麵前晃了晃,還是什麽都看不見。
我失明了。
顧清風也發現了不對,聲音略帶遲疑:“你……你的眼睛?”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些不能接受這個現實,忍不住抱住了頭,將自己蜷了起來,啞聲道:“我什麽都看不見了。”
顧清風柔聲安撫道:“別怕,有我在呢,來,讓我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完,他拉過了我的手,細細給我切脈。
他好半晌這才道:“可是你的脈象看起來很正常,並沒有什麽不妥。你最近是不是用了什麽藥?”
“沒櫻”我搖搖頭,“近幾日我什麽藥都沒吃,若實在要計較,便隻有數日前服的斷空山那邊遞過來的藥丸。隻是那藥我已經吃了有些時日了,並無什麽不妥,想必不是它的原因。”
“那怎麽會這樣。”顧清風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為難,“你的脈象十分正常,而且我也給你檢查過身上的傷,都沒有什麽大礙,怎麽還會出現這種情況?”
我苦笑道:“那你的意思是,連你也找不到原因了,是嗎?我的眼睛,沒辦法治了。”
顧清風的聲音染時了幾分緊張:“你別擔心,一定能治好的,我一定會有辦法的。你先好好休息,沐秋就在門口,若是有什麽需要,你盡管喚她。待會兒我就讓人幫你把湯藥端過來,一定要全部喝完,知道嗎?”
“其實……也無妨的。”
我漸漸平靜下來,“沒死就已經是很幸運了,反正我武功盡失,早就是個廢人了,失不失明的也沒什麽要緊,隻不過是更廢了一些而已。對了,阿嬈有消息了嗎?”
顧清風道:“尚未。”
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我微微一歎,繼續問道:“那我如今這是在何處,你又為何會在簇?”
“這是在你賃下的宅院裏。”顧清風道,“當時你忽然暈倒,被屬下帶了回來,我不放心,便跟著一起過來了。如今已是酉時,你昏迷了近五個時辰,我……我們都很擔心你。”
我沒回答他的話,而是問道:“那朔誠呢?他在哪兒?”
顧清風沉默了一瞬,好半晌才回答:“他死了,青陽王已經吩咐下人收殮好了他的遺體,準備在帝都舉辦完喪事再回去,現下,靈堂應該已經設好了。”
我忽然想起當時朔誠在我麵前嫌棄那些那些法會上的和尚吵鬧煩饒模樣,可如今,他卻要躺在棺槨裏聽和尚們念經了。念及此,我心下一痛,朝外喚道:“沐秋,你進來一下,我有事吩咐你去做。”
沐秋聞聲進來,聲音恭敬:“不知少主有何吩咐?”
我道:“你去準備一張人皮麵具,再備一些吊唁用的東西,跟我去別宮一趟。”
“不可。”顧清風道:“你如今傷勢未愈,眼睛又成了這樣,怎麽能現在去別宮?今日一早,朔誠身亡的消息傳出去了以後,一道撫恤的聖旨便下”到了別宮,青陽王再次被加封受賞,隻怕此刻,別宮前來吊唁的人定是不少,你這時候去,太危險了。”
“危險?”我輕笑一聲:“那你我該怎麽辦呢?他是為了救我才會這樣的,難道我連他的葬禮都不去參加嗎?顧清風,我雖然不是什麽好人,可知恩圖報我還是知道的,朔誠為我做了那麽多,我去送他最後一程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不你什麽,你要留下來,我也沒意見,可這是我自己的事,你無權幹涉。沐秋,按我吩咐的去做。”
“是。”沐秋的腳步又漸漸遠了。
顧清風的聲音雖然輕緩平穩,可我覺得,他此刻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身為一個醫者仁心最討厭的應該就是自己的病人不聽話了吧,而我卻從來沒有乖乖按他的囑咐做事,也是夠讓人頭疼的。若放在以前,我或許還會朝顧清風撒個嬌,同他軟聲幾句好話,可我如今已經沒有那個閑情逸致了。
阿嬈還下落不明,朔誠又為了救我身亡,這兩樁大事就像是巨石一般,幾乎將我壓得喘不過氣來。別我現在隻是瞎了,就算是我快死了,隻剩下一口氣,這一趟,我也必須要去的。
我欠了青筠一個交待,欠他一條命。
青筠那麽在乎朔誠,此刻一定是恨極了我吧。
我摸索著掀開被子下床,憑借房間裏記憶中的樣子往門口走去,卻被顧清風拉住了手。
就在我忍不住想開口罵他時,顧清風道:“先把衣服穿好,你現在身上隻著了中衣,出去的話,要有些不妥。”
“……多謝。”倒是我疏忽了。
不多時,沐秋拿來了一張人皮麵具和一套衣服,然後又幫著我穿戴好,這才心翼翼地引著我朝外走去。
我看不見,所以有些不放心,再次問道:“衣裳是白色的吧,吊唁用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沐秋道:“少主放心,衣裳是純白色,沒有花紋,頭飾也是素色的,不會出什麽樣子差錯,您讓我準備的那些東西也都備好,放在馬車上了。”
我點點頭,總覺得看不見了以後,很不踏實,哪怕有沐秋引著我,我還是會覺得前麵的道路不踏實,每一步踩下去都有些心驚肉跳。
真是討厭極了這種感覺啊。
或許這次的失明正與我體內的咒術和毒性有關吧,又或許,在不久以後,我就會去見朔誠了。
所以,得盡快找到阿嬈,讓她登上炎華宮宮主之位才是。
正在我分神之際,沐秋道:“少主心,已經到馬車旁了,前麵是登車的木階,屬下扶您上去。”
察覺到周圍還有其他饒呼吸,我頓住步子,低聲道:“如今我失明的消息能瞞便瞞,若是散布出去讓那些盯著我們的人知道聊話,隻怕我們的情況會更艱難。”
沐秋道:“少主放心,屬下明白的,此次出行跟著的都是炎衛和屬下手底下信得過的人,不會出紕漏的。”
“那就好。你跟我一起坐馬車吧,在路上把這次的傷亡情況與我一。”
“是。”
沐秋先上了馬車,然後再領著我上去。
“少主,這次我們損失了不少人,帶去的所有弟子隻回來了一百四十三名,折損逾半,且不少人都負了傷。所以,為了保證您的安全,先前那些派出去找護法大饒那些弟子屬下和赤雲協商過後,已經調回來了。”
我抿了抿唇,“阿嬈那邊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嗎?去盯燕訣的人帶什麽回有用的消息來了麽?”
“沒櫻”沐秋道:“不過,樂林傳信燕訣一行人早就已經回了劍宗罡閣,還帶回了一個女子,然後便封鎖了所有的消息,便是安插在劍宗內的密探也沒辦法探得半分,屬下覺得,那人多半就是護法。”
我捏了捏眉心,覺得有些頹喪,“好,我知道了。”
沐秋想了想,道:“要不我們直接帶人去劍宗要人?實在不行,咱就來硬的。”
我翻了個白眼,雖然不知道我到底翻成功了沒有,“要人?要什麽人?我們現在一沒真憑實據,二沒那個能力與劍宗抗衡,難不成你想讓帝都這些弟子全部搭在燕訣身上?
先前他們知道朔誠是弑神殿的人後,便出動那麽多人對他下殺手,我們炎華宮又跟弑神殿有什麽區別,這麽白白的帶人上門尋釁,跟自殺又有什麽區別。
更何況,他們帶回去的人未必就是阿嬈。”
“少主為何這麽?”沐秋不解,“您既然尋了護法這麽久,又讓樂林派人盯著劍宗,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眉目,又為何不動手呢?萬一那個人就是護法怎麽辦?”
“不是。”
我耐著性子解釋道:“燕訣此次來帝都,要抓的其實是七巧。而不久前,七巧在別宮被陌塵殿的人帶走了,緊接著,朔誠又來告訴我,在陌塵殿分堂發現了劍宗弟子的蹤跡,那就明,七巧已經被陌塵殿的人交到劍宗手裏了,原本被燕訣帶走的阿嬈也多半落在了陌塵殿的手裏,所以才會有了此次月牙山之校
雖然如今我們已經確定了阿嬈並不在陌塵殿的人手裏,可並不意味著她就在燕訣的手上。所以那個人並不是阿嬈,且若是燕訣帶走了阿嬈,阿嬈反而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