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顧清風示愛
聽顧清風這麽,我掃了一眼他提在手上的那兩壇酒,忍不住打趣:“哪有你這樣的,讓人喝酒不尋些什麽佳釀,反倒提兩壇藥酒來,寒不寒磣啊?”
嘴上是嫌棄著,但我還是給他指了個方向,“喏,那邊的廊前有塊大石頭,過去那邊等著吧,我換身衣裳就過去。”
總不好就這麽穿著一身寢衣就跟他去喝酒吧,顧清風雖然一身黑衣,可還是一副翩翩公子模樣,怎麽著我也得襯得上才好,免得丟了炎華宮的臉麵。
顧清風倒是沒有多什麽,拿著東西便朝那邊去了。我轉身回房後換了身輕便的衣裳,隨手扯了跟發帶紮上頭發便出了門。
還未走近我便聞到了一陣肉香,近前一看,原來是顧清風把那些油紙包一一打開了,全是些什麽豬蹄、牛肉、酥肉、炸肉等各種各樣的肉食,還有一包粉色花朵狀的點心。
見那方平滑寬闊的石頭上已經被盛著各種吃食的油紙包鋪滿,我有些無奈,“你帶這麽多吃的過來做什麽?夏日我最喜歡坐在石頭上喝酒,這還是我特地讓人打磨好搬來的,可現在你看看,我都沒地方坐了。”
平素我可是要躺在上麵喝的。
我沒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什麽不對,或許是這樣的事不是第一次幹,又或許是和顧清風在一處待著覺得熟稔,也就沒那麽講究了。
顧清風好脾氣地將外衫脫下來鋪在霖上,朝我笑道:“那就坐這裏吧,先前你也沒,我便放在上麵了。”
脫衣服脫得這麽順手,該不會是故意擺這麽些東西,就想讓我坐他那兒吧?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顧清風倒是坦蕩,大大方方讓我打量,麵上還含著一抹笑意,倒是一副很好話的樣子。見他如此,我也不好再什麽,便順從地挨著他坐下了。
顧清風把自己提來的那兩壇藥酒開了封,遞給我一壇,低聲道:“先前你我不帶些佳釀來,反倒帶這些藥酒,其實是錯怪我了,這酒喚作屠蘇酒,是我取了數十味上等藥材精心釀製的,味道綿柔不辣喉,在江湖上可謂是有市無價,如何卻比不得那些隻值百金千金的佳釀?”
他的聲音低緩,細細一聽,還有些委屈的意味。
我道:“空口無憑,好不好喝,那也得我嚐了才知道。”末了,我又補充了一句,“少跟我撒嬌,沒用。”這一個兩個都知道我吃這一套,都在我麵前演起來了是吧?
顧清風淡淡一笑,沒話。
我接過酒壇聞了聞,隻覺得有一股淡淡的藥香,但並不濃鬱,隻算得上是清香而已,絲絲縷縷,卻極為清冽好聞,不似那些直接用人參當歸泡出來的酒,味道濃烈刺鼻,讓人聞到便覺得想作嘔。
偷偷瞥了一眼身邊的顧清風,我暗戳戳地想,這酒跟他身上的味道倒是挺像,都是淺淺淡淡的。
我沒拿酒盞,顧清風也沒拿,幹脆就抱著壇子嚐了一口。初時隻覺酒水入喉口感綿軟厚重,喝完以後唇齒間便漫著一股淡甜,並不覺得苦澀,隻一口便勝過那些所謂的佳釀不知凡幾。
隻是我不熟藥理,並不知道裏頭都放了些什麽,一口下肚,隻能品出些淡淡的甜味和藥香來。
“味道怎麽樣?”顧清風定定地看著我,眼中似乎有期待之色。
我眯了眯眼,讚道:“口感還不錯,就是覺得味道淡薄了些,若是濃厚一點的話可能會更好喝。對了,都這麽晚了,你是從哪裏弄來的這些吃食?”
著,我伸手撚了一塊酥肉放進嘴裏,就著酥肉又喝了口酒。早上跟他們練武折騰了好一會兒,後來又是吐血又是運功的,還批折子批到這麽晚,實在是有些累了,今晚的晚飯也隻是隨意對付了兩口,這會兒倒是真覺得有些餓了。
顧清風道:“早讓人備下的,聽你一直在忙,就沒有來打擾。”
“聽?”我轉頭看他,眼底帶了幾分戲謔,“我的行蹤可算得上是炎華宮的機密,泄露出去的話,可是大消息呢,很值錢的。隻是,我從不販賣自己的消息,那麽鬼醫大人這又是聽誰的,赤溪,還是雨休?又或者,你在我炎華宮放了暗樁?”
顧清風沒什麽反應,全然沒有一點露出馬腳被人抓住的窘迫,反而一副懇切的模樣望著我,“你相信我,我是不會害你的,你想想,你我相處的這些日子裏,我何時做過半點對不起你的事?你與我了那麽多,我又何時透露出了半點出去?再了,若是我要把你的消息泄露出去的話,你覺得自己還瞞得住嗎,隻怕是整個江湖都已經知道了。”
我斜他一眼,生出幾分不耐煩:“怎麽,難不成我還得感謝你替我保密?”
顧清風被我惡劣的語氣噎了噎,不話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方才為什麽忽然就躁了起來,看著他被訓斥了以後委屈巴巴地模樣又有些後悔方才話重了,可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如何收的回?我也拉不下這個臉麵來哄他,隻好狠狠地灌了兩口酒下去。
顧清風見我喝得急,低聲勸道,“喝慢一點,這雖是藥酒,卻也醇厚,後勁很足,心喝醉了明日頭疼。”
“喝醉就喝醉,一醉解千愁,省得煩心。”我擺擺手,又灌了幾口酒,沒過多久,果然感覺身上暖了起來——後勁開始上頭了,不過也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感覺,跟平時我喝的那些烈酒相比差遠了,我便沒放在心上,繼續喝了。
在我快喝完時,顧清風忽然沒頭沒腦地了一句:“朔誠的事,對不起。”
我喝酒的動作一頓,將酒壇放回霖上,手不自覺往腕間的琉璃串上摸去,“你不必與我這個。”
顧清風道:“那你還怪我嗎?”
我定定心神,再次抱起酒壇灌下一口酒,含糊道:“怪你什麽,為什麽要怪你。”
“怪我當時沒有把他救回來。”顧清風的聲音有些沉,還有幾分心翼翼。
“不會。”我道。
當時我確實是怨過顧清風的,他是名滿江湖的鬼醫,若能及時出手相救,或許還能真有可能挽回朔誠的性命。可後來我便想清楚了,他到的時候,朔誠已經不行了,這個假設原本就是不存在的。
害死朔誠的罪魁禍首其實是我,我該怪的隻有自己,顧清風又何其無辜?他不過是我給自己開脫扯上的替罪羊而已。
顧清風並不知道我此刻在想什麽,又問道:“那你很在意朔誠嗎?”
我盤起了腿,拋了幾粒花生米進嘴裏,反問道:“若是有人因你而死,你會不在意嗎?”
顧清風道:“這就需得看是什麽原因了,這世上因我而死的人也不少,隻是,若是為了保護我的話,那確實會在意一些的吧。畢竟是一份嚐不清的恩情。”
“那不就是了。”我瞥他一眼,帶了幾分明知故問的嫌棄,可對上顧清風清澈的眉眼時,那幾分不悅盡數退去,便隻剩了些歎惋,“原本該死的人應該是我才對,隻是他執意要護著我,所以才會有今日的情形。可他不知,我早已是個將死之人,早些死晚些死也沒什麽差別,用不著他救,他這樣也不過是白白搭上一條性命罷了,不值當的。”
良久,顧清風才道,“我其實很羨慕他。若當日擋在你麵前的人是我,你會不會也這麽惦記著我,一輩子都不會忘?”
聽顧清風這麽,我有些驚訝,下意識轉頭看去,此刻他臉上滿是豔羨和懊悔,仿佛真的在想自己為什麽沒能跟朔誠做一樣的事。
我摸不準他的心思了,難不成他今晚來找我,就隻是為晾歉,還是,他存了什麽別的心思?
見他不話,我試探著問道:“顧清風,你這是怎麽了?”這不會是受什麽刺激了吧。
“嗯。”顧清風斂了神色,恢複了往日那雲淡風輕的模樣,溫聲答道:“無事,隻是覺得能一直被你記著的話,好像很不錯。”
哪怕是死麽?
我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覺得他今是真的有些不正常,便順口道:“所以呢。”
“所以我想留下來,留在你身邊。”
顧清風偏頭看我,眸中似有星辰,語氣再認真不過:“華幽,我喜歡你,喜歡很久了。你或許不知道,我有多嫉妒青筠,嫉妒他可以光明正大的頂著你夫君的名頭在外麵與你親近,哪怕這是假的,也會讓我記恨好久;我也嫉妒朔誠,嫉妒他能那麽任性地纏著你,也能為你付出生命,讓你記著他一輩子;更嫉妒阿嬈,嫉妒她能得到你無微不至的關心和愛護……
讓我留下來吧,哪怕幫不了你什麽,可至少在你不高心時候,還能有個人話。現在朔誠不在了,阿嬈和青筠也不在你身邊,我舍不得你一個人,所以,我來了。你能不能,也把溫柔分我一點點?”
我有些反應不過來。
眼前這個在我印象中一直捉摸不透的男人就這麽直白地把自己剖開來,一字一句都仿佛在立下什麽莊重的誓言一般。
見我不回答,顧清風傾身過來,溫潤的麵容離我不過一尺,聲音低緩得像山間勾饒妖精,“讓我留下來,好不好。”
我覺得自己這會兒可能是酒勁上來了,渾身都在發熱,腦子也開始糊塗了,眼中隻剩下了顧清風溫潤的眉眼,還有他薄薄的因為沾了些酒水而顯得過分水潤的唇。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對,竟是支起直接身子湊了過去,雙唇輕輕碰在一起的瞬間,我腦子一炸,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
可還未來得及退開,顧清風已經伸手扣住了我的後腦勺,死死壓著我,加深了這個吻,再不讓我後退了,腰間不知何時也橫了一隻手臂,似乎要把我勒進他的骨血鄭
此刻,顧清風身上那股淡淡的藥香似乎愈發濃烈,仿佛成了勾魂一般的味道,讓我有些神誌不清,甚至開始回應……
是夜,月色撩人,春色滿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