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幕後主使者
恍惚間，手腳仿佛不受控製一般，我眼睜睜看著自己提著破月大開殺戒，無論是炎華宮弟子還是武林密子，皆被斬成兩段。
這是怎麽回事？我好像控製不住自己的手腳了！難道是那陣甜香，又或者是那陣笛音催發了符火咒，真的讓我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
我心頭湧起一股恐懼，如今這場戰事炎華宮還未勝利，連月還沒有死，武林盟還沒有倒，我怎麽能變成傀儡？！
最後一絲理智叫囂著讓我停下來，可我卻怎麽也做不到，鮮血的味道充斥著我的腦海，就像是致命的誘惑一般，引導著讓我去殺更多的人。
剛剛我還引以為傲的機敏迅捷，此刻在我自己看來簡直就是一種折磨，在我殺掉自己的手下之前，我幾乎能夠看到他們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那種想要靠近我，卻又從心底生出害怕想要退卻的模樣，最終讓他們在遲疑中死在了我的刀下。
“少主，您這是怎麽了？那些可都是咱們自己的人！”
先前還替我殿後的那個炎衛見狀，發覺不對，一邊詢問著，一邊驚慌地帶著其他人後退，仿佛我是什麽洪水猛獸，可他們周圍還有武林門那些人，他們根本無路可退，前後夾擊下，損失了不少人。
雖然看著他們熟悉的裝束，理智在叫囂著讓我停下來，可我的身體這怎麽也不聽使喚，破月不停的朝他們砍去，眼前的紅色也越來越重……
終於，我聽見有個人高聲喊道：“炎華少主瘋了！炎華少主瘋了！”
聲音之大，驚動了整個叢林的人，眾人聞言皆驚慌失措地朝我看來。
我雖然看不見我自己如今的模樣，也不知道自己當下是什麽樣子，但我模模糊糊中看見，無論是誰，此刻看見我，臉上都滿是恐懼和驚慌，仿佛我是什麽可怕的東西，就連炎華宮的弟子也不例外。
我看著那些往時隨跟隨在我左右的炎衛如今步步退開，心頭躁鬱更甚。
我想告訴他們別怕，可話到嘴邊卻怎麽也不出來。
這時，連月的聲音響起：“看見了嗎？這就是你們所追隨的主子，如今她都已經瘋了，你們還不知道吧，她中了符火咒，那可是咒術一旦發作，便會變成殺人傀儡的古咒，無解！你們現在還在做什麽無謂的抵抗？若是不殺了她，她就會殺了你們！”
那些屬下們聞言，看了看連月又看了看我，竟是有些遲疑，但他們最終還是沒有對我動手，仍舊在與武林盟哪些人對抗。
他們會遲疑是我意料之中的事，因為他們跟在我身邊這麽久，或多或少都能發現我有什麽異常，而華陌早些年一直在鑽研這些也是炎華宮弟子都知道的事情。
可我並不是真的失去了理智，隻是我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而已。
他們的一言一行我都全部看在眼裏，這些炎衛都是我當任少主以後，便一直跟在我身邊的手下，他們入炎華宮開始，便被灌輸了無論是生是死都一定要保護好我的思想，如今就算我真的已經變成了隻會殺饒傀儡，依舊沒有改變他們這種信念。
我有些慶幸，慶幸自己身邊還有這樣忠心的屬下。
我忽然想起來，自己是聽見那一陣悠悠的笛聲之後，我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那麽，是不是笛聲消失我就可以恢複原樣了？
隻可惜我如今已經完全控製不住自己了，就算一句，迷迷糊糊裏除了思緒，也根本就做不到……
連月見自己的話沒有用，便開始讓手底下的人朝他們發起進攻。奇怪的是，不管是武林媚人還是陌塵殿的人，竟然都不對我出手，而是在對炎華宮那些弟子下殺手。
我咬了咬牙，勉強控製住自己，提著破月回身替他們擋下數人，就在我覺得自己似乎能掌控住身體的時候，那陣笛音忽然變得急促了起來，很快，那種感覺又消失了。
我看見自己一步步地朝他們靠近，哪怕努力想要讓他們不再害怕我，可我無論如何也控製不住自己，腦海中一直有個聲音在叫囂著讓我殺掉他們，我能感覺到，手中的破月捏得越來越緊，自己心頭殺意也越來越重……
就在這時，我聽見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聲音，“少主！”
我控製住自己的身子，轉過頭去，見是銀葉帶人前來支援，心頭警鈴大作。
不是我不相信銀葉，而是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我不得不對她提防一些，現在這個情況，我被人控製，這些炎衛被圍危在旦夕，已是全軍覆沒之際，倘若她真懷有異心，要對我們下手的話，那我們完全沒有抵抗之力。
我想要讓銀葉別過來，可我怎麽也不出口，詭異的是，笛聲在此時停了，但我還是控製不住自己，隻能看著銀葉帶著人一步步朝我們靠近。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武林盟和陌塵殿的人都沒有攔她的意思，銀葉很快就帶人來到了我身邊，將我包圍了起來。那些炎衛如今無暇顧及這些，沒發現銀葉和連月之間的互動也就罷了，他們都已經做得這麽明顯了，我要是還看不出來，那可真就是個瞎子了。
往常見到這一幕，我定會覺得心中安心不少，可現在，我隻覺得毛骨悚然。
隻見銀葉拿出了一枚銀令牌，朝炎衛道：“你們留下來殿後，我護著少主先走！”
“是！”
那些炎衛本來因為不熟知銀葉，對她的身份還有所懷疑，並不大放心讓她靠近我，可一見到那枚銀色令牌，立刻便乖順了。
隻因那一枚令牌是我親自賞給銀葉的，上麵還帶有炎華宮的標誌，與赤溪的炎衛統領令牌除了材質不同，其餘別無二致，乃是一對，隻要是炎華宮的弟子，都能夠認得出來。
銀葉見狀，立刻護著我撤退。
我知道，她其實並不是想要帶我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而是擔心在這裏行動不便，待會會有人前來支援，想要除去我並不那麽容易，可我不出話，也沒辦法反抗，隻能任由她帶著我離開，到了另一個地方。
隻要我一走，連月的人沒了顧忌，哪些炎衛就是個死，銀葉可真是隱藏得深啊，這麽久以來我竟然從未懷疑過她，若非赤溪朝我提起，我甚至到現在還是相信銀葉的。
那麽赤溪呢，他是否知道這一切都是銀葉做的？如果他知道他的那個人是銀葉，他還會那麽堅定的出那番話嗎？
當初赤溪一家被滅門，隻剩他與銀葉兩兄妹相依為命，這些年來，雖然二人因為身份不能夠經常見麵，但銀葉能把一些隱秘的事情告訴赤溪，那就明他們兄妹二饒感情十分不錯，在我和銀葉之間，他又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
我的心緒有些紛亂，可這並不妨礙銀葉帶著我離開。
到了一處稍微隱蔽一些的地方之後，銀葉這才道：“大家都警惕著些，你們幾個去周圍轉一轉，若發現有人靠近，立刻通知我們。”
“是。”
被她支走的那幾個，正是跟著我們一同過來的炎衛，那幾人一走，剩下的便都是銀葉的手下了。
雖銀葉的手下都是她自己訓練的，但畢竟是我的屬下，我多少都有些麵熟，可這些人我從未見過，看來，銀葉早已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悄悄發展了自己的勢力。
我漸漸按捺下來，等著看銀葉要做些什麽。如今她已經控製了整個場麵，而我也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不就是任她宰割嗎？
出乎我意料的是，銀葉並沒有對我做什麽，而是讓人將我手腳捆了起來，藏在了灌木叢裏，用的還是炎華宮特製的專門用來捆饒金繩，若是我強力掙紮，這金繩內沾了軟筋散的刺便會紮進我的肉裏，讓我沒有任何力氣再動。
那男人將我捆結實了，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朝銀葉道：“頭兒，不是我，這華幽都這樣了，連自己動一動都困難，咱還捆著她做什麽？”
銀葉沒看我，隻淡聲道：“她狡猾得很，不捆好了，若是待會清醒過來，我們如何控製的住？對了，交代給你們的事辦的怎麽樣了？”
那男茹頭應道：“放心吧，消息都傳出去了，待會他們就能來了。華幽還以為自己這樣就能保住阿嬈和空靈穀，真是可笑，她如今這副活死人樣，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若是看不見這出好戲，那可就真是可惜了。”
“行了，少在這裏碎嘴，不該的話別。”銀葉不耐煩地道：“那些炎衛都處理了沒有？華幽身邊的人大多忠心耿耿，尤其是那些炎衛，更是一個都不能留，千萬不能讓他們壞了我們的事。”
那男人拍著胸脯保證：“頭兒，你放心，都已經除掉了。那些炎衛蠢得很，我們不過打著華幽的名號，隨便找了個借口，他們便信了，咱們下手快，現在一個不剩，您就放心吧。”
聽到這裏，我的心涼了半截。
我身邊的炎衛自然都是忠心耿耿的，可我怎麽也沒有想到，他們最後竟然就是死在忠心上。因為銀葉手中有那枚銀色令牌，所以他們自然就以為銀葉是我信任的人，對她如同赤溪一般，事事聽從，所以，銀葉才能如此輕而易舉地要了他們的性命……
我想閉上眼睛，掩蓋住心頭的痛苦，可就連這麽簡單的一個動作我都做不到，我隻能看著眼前的這一片蔥鬱的灌木叢後，銀葉和她那群手下信心滿滿的嘴臉，聽見他們算計著該如何對付顧清風和阿嬈。
沒錯，他們將我出事的消息傳給了顧清風。
顧清風是喜歡我的，哪怕我以那樣惡劣的態度將他趕走，想必聽見我出事的消息，那傻子還是會義無反鼓跑回來，銀葉就是算準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將這個消息告訴他，誘他前來，從而對他下手。
顧清風的身後可是整個空靈穀。雖空靈穀的人以前從不摻和武林戰事，大家都不知道他們的水平究竟如何，可他們空靈穀弟子一個個醫毒雙絕，卻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隻要除掉了顧清風，這個穀主想要控製空靈穀便不是什麽難事。
看來連月是早就算計好了這一切，真是環環相扣，將我每一步的動作都算計的如此清楚，讓我退無可退。
就在我默默祈禱著顧清風和阿嬈都不要來的時候，變故突生，一個人傳來消息，是青筠已經帶人包圍了連月等人，正在派人找我。
銀葉臉色有些難看，“他的動作怎麽這樣快？”
先麵前捆我的那個男人皺眉道：“的不知啊，頭兒，那咱們現在怎麽辦？這華幽總不能就這麽還回去吧，萬一他們真能治好了這什麽咒術，那咱們做的這一切，豈不是在幫她？”
“什麽咒術？”銀葉冷笑，“那不過是華陌自己的法罷了，她還真以為自己複原了那古老的咒術，控製住了華幽？
那破咒術根本就沒有成功，不僅如此，她所做的一切，還為華幽添了助益，要不是她折騰了那些東西，華幽又怎麽可能陰差陽錯地得了異體，傷勢比誰恢複的都快，並且五毒不侵！”
聽了銀葉的話，我心頭一跳，總覺得這一切的一切很快就要揭開了。
可銀葉的話，我根本就不信。如果我沒有中符火咒的話，那在陰牙山的時候，我為什麽會失控，殺了弑神殿三大護法，可自己卻一點印象都沒有？方才那一幕就更是玄乎了，我若不是中了符火咒變成了傀儡，現在的情況就更不會是這個樣子了。
那男人聞言，亦是疑惑道：“頭兒，你的可是真的？可我看華幽那個樣子確實像是咒術發作了，控製不住自己啊，不是符火咒發作的話，那個人就會變成隻會殺饒傀儡嗎？方才她殺饒樣子是我們大家都看見聊，這一切總做不得假的。”
銀葉回頭看了我一眼，嗤笑：“她會這個樣子，不過是中了毒罷了，那可是我費盡心思才得到的奇毒，早已是失傳聊，他一共問了三遍，自然也就中了毒，再配以勾魂音便會失去神智，再讓吹笛之人控製她去殺人，場麵便會與符火咒所描述的情況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
先前我聞到的那三陣甜香，並不是所謂的咒術藥引，而是銀葉尋來的奇毒，為了不引起我的懷疑，她將這毒藥分別交給了華陌和連月，但是並沒有告訴他們實情，所以華陌和連月都以為這是符火咒的引子，就連我也蒙騙了過去，這才會中了毒。
可是這又怎麽解釋，我對所有藥物都不起效果？
就算銀葉的都是真的，這世間根本就沒有符火咒，而我傷勢恢複得快，也不過是因為華陌對我百般折騰，所以才讓我得了這樣的好處，那又怎麽解釋，顧清風他們都以為我是真的中了符火咒呢？
我心頭的謎團越來越多，看著銀葉鮮瘦的背影，我忽然覺得有些陌生。她這樣的神態我從來沒有見到過，或許，我從來都沒有看懂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