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放棄
說起她為什麼喜歡上畫畫,那也是段蠻奇妙的經歷。
在她大概三歲的時候,她的姑姑就結了婚。
在這之後,家裡就再沒有消停過。
溫楠舒曾問過她姑姑,「既然這麼痛苦,為什麼不離婚呢?」
張麗娟也只是苦笑了一下,說了句,「村子里人太多了。」
四歲的時候,是她第一次,因為不聽話被張麗娟打。
她那時候不知道,這是她向黑暗的深淵邁出了第一步。
她只知道,她很痛,她很怕,她很想哭。
她一個人跑到了村口,蹲在那兒哭鼻子。
那個時候,好像還期待著誰能來找她。
在這,她遇到了一個男孩。
那天,他遞給了她一顆糖,跟他身上的味道一樣,是橙子味的。
他說她喜歡畫畫,但他卻不知道可以畫些什麼,來這村子里找些靈感。
溫楠舒哭的眼睛腫腫的,也不知道怎麼就懂了害羞,一直沒有抬頭去看男孩,只是靜靜地聽著他說話。
直到男孩把糖塞給她,離開,她才敢抬起頭。
她記得,那年夏天,風很燥。
但他,像是一陣飄雨,帶著橙子味的香氣,闖入了她的世界,潤了她的一寸土地。
他大概不知道吧,在這之後,他告訴她的關於畫的故事,會讓畫畫,會成為她的志向,信仰,希望。
她想,等她再遇到他,一定要好好謝謝他。
這麼一回想,江時理身上的味道,從第一天她就發現,他們身上的味道,好像。
但他們的氣質不像,一個暖男,一個.……悶騷。
……
溫楠舒從畫店回宿舍的時候已經晚上了,她打開手機信息欄的時候,看見江時理給她回了一條信息。
時間是下午,距離她上一條信息五個小時。
江時理:溫楠舒,我不會輕易放棄。
溫楠舒倒吸一口涼氣,心裡有些堵。
他怎麼就不明白,他們不可能的。
溫楠舒關了江時理的聊天框,沒有再回復他。
她知道手機上跟他肯定說不清楚,還是找他當面談談吧。
……
周末很快就過去了,周日早上江時理也有來送粥,被溫楠舒謝絕了。
但誰知他居然跟宿舍阿姨熟,讓阿姨親自送了上來,她要是不收也顯得不太禮貌。
於是她今天上課,是提著倆盒來的。
一路上不知道多少個人盯著這倆盒看,溫楠舒就快在心裡把江時理一家人都問候個遍了。
不知道還以為她多能吃。
江時理一向有時間觀念,早晨的課他來的很早。
溫楠舒到的時候他已經在班裡了。
溫楠舒沒敢正眼去瞧江時理,一進班就繞開了講台小跑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趴下。
一路上手上的盒子還撞得哐哐響,惹得回頭率有些高。
江時理把這一幕盡數收入眼底,氣的有些想笑。
他沒欺負她吧?怎麼躲他跟躲瘟疫似的?
江時理照顧溫楠舒情緒,今天一節課都沒有點溫楠舒的名字,這倒讓溫楠舒鬆了一口氣。
一節課很快過去了,這也意味著溫楠舒就這麼趴了一節課。
她明明都下定決心要說清楚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怕。
直到下課鈴打完過後很久,溫楠舒感覺周圍的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她才敢直起身來。
她本來以為江時理應該已經走了,她還能緩一口氣,再去把東西還給他,順便聊聊。
結果她剛抬起頭,就撞進了男人的眸子里。
江時理手裡還在收拾著書,但這似乎並不影響他注意溫楠舒。
溫楠舒被盯的咽了口口水,彷彿一個做錯事的小孩一般,尷尬的撓著頭。
怎麼還在啊?
溫楠舒有點無奈,她還沒想好跟江時理談話的說辭。
江時理收拾完書,就往教室門口走去。
溫楠舒剛想鬆口氣。
結果就看著已經快走出門口的人從前門座椅拐角處拐了個彎,直向她走來。
溫楠舒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急忙支起桌上的書替自己擋臉。
江時理把女孩的所有表情盡數收入眼中,低聲笑了下。
他在溫楠舒面前停了下來,拉下了女孩遮著臉的書。
溫楠舒這下更慌了,好像眼前站著洪水猛獸似的。
「我……你……這……它」
後來她發現自己好像真不知道說什麼,乾脆噤了聲。
看著女孩支支吾吾的樣子,江時理一時間覺得有點可愛。
「盒子,不打算還我,嗯?」
江時理的語氣理直氣壯,這顯得溫楠舒更像一個剛做錯事等待發配的孩子。
溫楠舒愣了一瞬,轉手立刻把盒子遞給了江時理,順便還埋下了頭。
因為男人的到來,她竟不自覺有些緊張,想約他談談的話也哽在了喉嚨里。
就在溫楠舒糾結要不要等江時理走了,自己再去找他的時候,江時理先開了口。
「中午,一起吃個飯?」
他的聲音好像有些顫抖,語氣和第一句話有些差別。
溫楠舒透過餘光,看見江時理的手指正在那兩個飯盒上來回摩擦。
這是,在緊張?
「好。」
……
江時理借著要放飯盒回教室的理由離開了,他差點就要壓不住自己心裡的激動。
現在的他,就像一個討到糖吃的小孩子一樣。
他發現了,這個女孩子總是能輕而易舉的牽動他的情緒。
從前,大家都說他性情寡淡,像他的爺爺一樣,對任何人都刻板,都冷漠。
他也是這麼覺得的,因為他對很多事物都提不起興趣來,也就得過且過了。
直到他遇到溫楠舒,他發現了,他不是真的性情寡淡,他巴不得要把她佔為己有,但又必須小心翼翼。
他會緊張,會忍不住想要靠近,會因為她的舉動影響自己一天的心情。
他其實明白的,今天她答應他去吃飯,是要跟他說些什麼,可能是他不愛聽的。
但他現在,依然是開心的,至少她沒有直接拒絕他的邀約。
他想,無論她說什麼,反正他不會輕易放棄。
江時理剛剛一直沉寂在喜悅里,這會才發現自己懷裡的兩個盒是沉甸甸的。
不出意外這兩個盒子應該沒打開過,「嘖,真是的,不給面子。」
江時理也不惱,反正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