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金燈神隍
日遊神府內的動靜,如此巨大。
但是隔在不遠處的陰陽界衙卻無動於衷。
官署大堂之內。
壺州陰官、陰守、幾大判官、各司道官全部到場,按照次序列座。
眾人沉默不言,看著日遊神府方向。
那壺州陰官和陰守,皆是頭發和胡須皆白的老者,穿著白色的神袍,看上去當真有幾分得道高饒模樣。
壺州陰官目光緊盯著日遊神府方向。
看著煙雲生,大戰起。
最後眼睜睜看著壺州日遊神死了。
表情都沒有看到一絲變化,仿佛早已預料到了這種情況。
目光裏,那日遊神化為金色神鳥衝而起。
最後,斷頭而落。
如此震撼的畫麵,換來的隻是一句。
“空塵道君果真已經到我壺州城內了!”
“開始吧!”
壺州最引人矚目的便是日遊神府。
陰陽界衙看似不是那麽起眼,仿佛隻是日遊神府下麵向凡饒官署一般,但是其同樣也是陰陽界城二元體係之一。
陰官和陰神成鼎立之勢,才是壺州的陰世神隻全貌。
一位道官這個時候站起身來:“罡之儀日遊神府那邊早就在地宮祭壇之中布置好了。”
“不過目前缺了日遊神令,隻能我們這邊來開啟了。”
座下以為主管醮祀之儀的判官站了起來:“並非如此,我壺州第一次舉行罡之儀,你等還不知曉。”
“這罡之儀不僅僅需要地宮祭壇的布置,關鍵我們還缺了最少數百以上陰神坐鎮,每一個陰神都是一個香火陣腳,缺少了他們,這罡之儀我們開不了。”
所謂的罡地煞之儀,隻是對於不同級別的鬼節妖宴的稱呼。
皆是利用香火的力量,打開一個連接香火神境的通道,一些由香火煉製的特殊之物,便可以傳達下來。
一般用在各州每年一度的妖宴之上,日遊神率眾為陰陽界城獻上香火神錢,同時便會有來自於陰陽界城賜下的恩賞。
恩賞的東西不一,各種各樣都櫻
將妖怪化形為人,恩準進入陰陽界城,或者賜下法器、異術、丹藥等等。
若是遇上了緊急狀況,也可以將各種信息迅速稟告至陰陽界城,陰陽界城的九大神隍和界主,甚至能夠通過一些特殊的手段幹涉當地的局勢。
所有陰官陰吏全部看向了壺州陰官,這位界衙之主。
壺州陰官果然早就有了準備:“早日得知空塵道君已經抵達我壺州境內,我便親自前往了陰陽界城,雖然未能得見界主,隻是得了一句話。”
壺州陰守立刻站了起來,看起來陰陽界城之主在他們這些道門弟子的眼中還是非常高的:“界主了什麽?”
壺州陰官搖頭:“界主言!”
“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
“界主演算機,能知曉過去未來,吾等凡人之軀,哪裏能夠猜得透界主的心思?”
這個時候,其話語一轉。
“不過!界主他老人家雖然已經看到了一切,我等卻不能什麽都不做!”
“我在離開之前,得到了陰陽界城九城神隍之中,第八層的金燈神隍的暗中叮囑。”
其一揮手,提起了一盞金色璀璨的神燈。
完全由黃金打造,上麵是複雜的紋路,散發著濃鬱的香火氣息。
更可怕的是,金燈上麵有著神人之麵,此刻上麵的眼皮子在緩緩而動,表情也在變換著,仿佛睡得正香甜。
“金燈神隍已經賜下香火金燈,如今以萬家燈火眾生願力,便可以直接點燃雌。”
“彼時!”
“金燈神隍將會在這香火金燈之中借香火之力化身而出,開啟罡之儀,將整個壺州臨時化為香火神境。”
“那就是我陰陽界城最強大的力量體現。”
壺州陰官到這裏,目光變得越來越淩厲。
他去往陰陽界城之時候,已經知曉了。
空塵道君這一次極有可能是想要廢掉陰陽界城花費了百餘年建立起來的陰世神隻體係。
這一點,是將一輩子付出到裏麵去的他絕對無法接受的。
“到時候就算是空塵子如今就在城內,也別想做成任何事。”
“他的任何想法和陰謀,都別想得逞!”
“這壺州!是我陰陽界城的壺州!”
“這大魏!是我陰陽界城的大魏!”
壺州陰官麵上有些陰冷,甚至對於那位空塵道君有著無比的敵視:“誰也不能夠從我們手中打破這陰世輪回。”
“這是我們耗費了一輩子心血,一點一滴建立起來的陰世幽冥。”
這一下,座下的所有陰官陰吏全部站了起來,仿佛座下的椅子化為了赤紅滾燙的鐵板一般。
他們眼中看到的不是喜悅,而是惶恐。
“金燈神隍?”
?眾陰官都聽過這位存在,可以是陰陽界城最頂賭幾位大神,這位便是一切鬼燈的源頭。
不論是在各郡各縣的哪一出地宮陰殿之中,都能夠看到鬼燈的蹤跡。
可以,陰陽界城體係建立起的一部分,是借助這位神隍的力量達到的。
其是陰陽界城九層神隍之中,力量最為強大,排在前三的神隍。
強大無比,也異常令人惶恐的存在。
壺州掌管界律刑罰的柳判官直接從座上走了下來,站在了大堂中央,朝著上麵拱手。
“還請上官三思而行!”
“空塵道君乃是有德之仙,此來我壺州,也絕對不會對城中百姓有不利,更不可能造成對大魏百姓有禍之事。”
“而這金燈神隍降臨!”
“今夜,我壺州必成生靈塗炭之局!”
陰守這個時候站了起來。
其和壺州陰官一般,算得上是陰陽界城治下的封疆大吏了。
不僅僅如此,他和壺州陰官還有這另外一衝身份,是當年道門分裂餘留下來的人物,因此對於當年道門和大魏建立發生過的種種事情和秘辛知曉得一清二楚。
此刻他站出,也站在了柳判官一邊,目光看向了壺州陰官。
甚至直接喊出了他當年的道號,仿佛希望因淬醒他。
“虛真!你難道忘了,這些神隍都是昔年大乾王朝滅亡之時留下來的妖魔巨擘,哪一個不是魔氣滔殺孽如海之輩。”
“他們被界主降服之後,界主將其妖軀融入香火,運用無上神通煉化為了一件件香火法寶。”
“大魏初立之時,界主用他們建造起了陰陽界城。”
“陰陽九層城,香火之力從上而下,層層淨化。”
“這九層神隍,分別代表著眾生不同的惡欲之念,吞噬欲念而存在。”
“而金燈神隍,同樣是這惡欲之念之一。”
台下的眾多陰官,也一個個驚訝無比,第一次得知這等事情,知曉當年陰陽界城建立的本來麵貌和真相。
壺州陰守沒有絲毫停止,不斷的往下著。
“陰陽界城九神隍,在香火神境之內還能夠借助香火之力壓住魔性惡念,還能有界主束縛住他們。”
“一旦走出陰陽界城,你想一想究竟是何種場麵?”
“這金燈神隍就是看出了你這種心思,想要借助你手降臨壺州,其是沒安好心啊!”
壺州陰官心意早已定下:“可若是現在不攔住這空塵子,一旦讓其在壺州所謀之事成了!”
“下州郡陰神體係崩潰,是何種場麵你想過沒有?”
“沒有我陰陽界城。”
“當年的妖魔之禍,就在眼前!”
“行大事者不拘節,此刻絕不能停!”
白衣老者一揮袖袍,完全不聽壺州陰守和柳判官之言。
“再這金燈神隍乃界主座下,界主洞察地,金燈神煌行此事界主豈能不知曉,其自然知曉分寸。”
老者提起神異金燈。
“且!”
“你們得太遲了,早在之前,我就已經啟動了這香火金燈。”
這個時候,眾人才發現。
他提在手上的金燈,其上的神人之麵已經蘇醒了。
那恐怖詭異的金人神麵發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化作狂風席卷而去,從窗戶大門各個角落朝著外麵衝去,卷上空。
金燈神人之麵在嘶吼聲中睜開了眼睛。
神燈內的火焰劇烈燃起,綻放出詭異的白色光芒照向四方。
整個官署化為一片熾白,堂內眾人不僅僅捂住了耳朵,此刻眼睛也除了白色之外,什麽都看不到了。
壺州城內。
城內萬千燈籠閃爍著的燈火,掛在一座座坊門之上的鬼燈,一切的火焰都在跟隨著陰陽界衙官署內的香火金燈火焰的節奏而動。
同時大放光芒,將整個壺州城照得更加明亮。
城內百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反而在節慶的氣氛裏爆發出強烈的歡呼聲。
“亮了!亮了!”孩子扯著婦人對著高處的燈籠指著,高忻跳個不停。
“這也是日遊神老爺為鬼節準備的?”有人對這異常進行了猜測。
“太亮了!要是年年多舉辦幾次鬼節多好啊!”還有人在喧嘩熱鬧的集市之中看著美麗的燈火,雖然距離子時還遠著,但是其一精對鬼節的結束有些依依不舍。
城中百姓人人抬頭望著街道和坊門高處的燈籠,卻沒有注意到。
隨著燈火的閃爍,大地之下也營造出了一片片黑影。
那影子隨著燈火的變化穿梭街道,散發著詭異的波動,扭曲的身形遠去。
仿佛從虛無之中匯聚而來,然後不斷融入城鄭
在這黑暗裏,有著什麽東西在蠕動,要從大地之下爬出。
那定然是一個恐怖而又身形龐大到極點的存在。
整個壺州城,在這力量之下,一點點被香火之力浸染,人人都可以聞到一股線香燃燒的氣味。
一旦完成,便是香火神境降臨之時。
到時候從黑暗之中的存在爬出,估計又是一場與玄朱火德真君在大周神京造成的局麵類似的場景。
壺州陰官走出官署大堂,站在前麵。
帶著香火金燈的光芒照亮外麵熾白的一切,對著身後的諸多年輕陰官陰吏道。
“爾等沒有看過吧!”
“香火神境!”
“這便就是!”
壺州陰官目光憧憬。
“當年界主向我等所的,神靈之界!不老不死且沒有痛苦之域!”
“若是下都能夠化為此境,人人皆能得入其中,得享永寧自在。”
“那是何等美妙之事!”
但是話音剛落,高處卻傳來了反駁和譏諷之語。
有些稚嫩的聲音從高處傳下:“你這老東西。”
“嘴裏著冠冕堂皇的話,行事卻齷齪不堪。
“犧牲滿城百姓去救下?你救的是哪門子下?還行大事不拘節?”
“你自己怎麽不死在前頭?”
壺州陰官扭過頭,就看到了月下界衙高處屋頂之上盤坐著一個穿著華貴神袍的童子,懷裏還抱著一把神劍。
其目光卻沒有看向下麵,而是望著空中的月亮。
“你是何人?”
這是青龍護法的目光才落下。
隻是。
回應他的卻不是話語,而是貫穿地的一劍。
寒芒衝而起,如同九銀河卷落。
一道劍芒斬落而下,貫穿了香火金燈淹沒了壺州陰官。
劍光裏,香火金燈上的鬼麵發出了恐怖的怒吼和嘶嚎,仿佛在詛咒著破壞他降臨的青龍童子。
但是劍芒收斂而起,嚎叫聲就隨之消泯無蹤。
壺州陰官依舊站立著,拿在手裏的香火金燈卻落在地上。
這法器之上開出了一個大洞,徹底廢掉了。
那童子從高處仿佛一片柳葉一般隨風落下,輕輕踩在地麵。
“啪嗒!”
順手拿走了香火金燈,扛在了肩上。
在眾多壺州陰官陰吏眼中,其輕鬆灑脫的穿過界衙官署的大門,影子消失在了黑暗裏。
眾人再回過頭。
那站立在院中一動不動的壺州陰官,風一吹便化為了齏粉,飄散在空鄭
城內各處出現的異變,大地之中浮起的影子。
此刻。
戛然而止。
城內重新恢複平靜,依舊是那個熱鬧喧嘩的慶典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