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北宋福祿佩
由於是周末,今天文化街里的人著實不少。
尤其是主路上,基本上已經摩肩接踵了,江無憂倒是不急,就在人群裡面慢慢走。
走到一片開闊的小廣場,也就沒那麼擠了,廣場四周的攤位基本沒有虛席,最中間的位置是一棵古樹,樹壇周圍也有七八個攤位。
不過因為這裡的人流量大,所以買古玩的並不多,近幾年文玩市場火爆,所以更多的攤位還是賣文玩核桃、蜜蠟、南紅和各種菩提子的居多。
當然,也不乏一些攤位賣假貨,江無憂走過幾家,發現那蜜蠟基本都是塑料的,各種寶石類也都是染色的,不過好在價格並不貴,買錯了倒也不至於虧太多錢。
江無憂本打算去前面的內街里看看古玩店,不過正走著,卻是突然停了下來。
他突然發現距離自己七八米的一個攤位上,有一個光點緩緩跳動。
那光點並不刺眼,反而比較柔和,說是跳動,倒不如說是光點自己懸浮在空中的時候時而膨脹,時而收縮。
江無憂不禁使勁揉了揉眼,然後再看過去,那光點居然還在……
我的眼睛怎麼了?難道……這就是眼觀?
想到這,江無憂下意識地做了一個判斷,那光點應該和物件兒有關!
他快步走了過去,只見那個光點一直懸浮在一塊玉佩上。
而光點也不只是一個點而已,好像是流動的從不曾停止,不過永遠懸浮在那塊玉佩的上方。
江無憂近前看了看那塊玉佩,白玉材質,上面雕著一個蝙蝠,中間為一枚古幣,周圍以雲紋圍繞。
福祿佩!
從古至今,國人喜歡吉祥的寓意,蝙蝠代表福氣,錢幣代表俸祿,一般來講如果再雕上壽桃或者壽星,就代表長壽。
所謂福祿壽,也是非常常見的題材。
江無憂輕輕拿起那塊玉佩,果然和周圍的幾塊玉不一樣,雖說玉的品質算不得上乘,但古代人和現代人的審美不同,現在講的精品和田玉,未必是古代人所追求的極品。
翡翠也是一樣,種水為上,可古人卻更偏愛色,所以哪怕是種水不好的翡翠,若是帶了一抹綠,那就是好翠。
這福祿佩雕工和現在比或許算不得精雕細琢,但卻完全符合宋代的雕刻特徵,稍粗卻生動,其實現在也有很多玉石做成了仿古效果,看起來不夠精美,卻有著古樸的味道。
哪怕明代著名的子岡玉拿到現在,雕工也未必比得上機器工,但那份生動和韻味卻是後人難以模仿出來的。
再看周圍雲紋的雕工和走向,結合整個玉佩的包漿程度,江無憂點了點頭,雖有明顯沁色,但沁之外又有厚重的包漿,是熟坑的東西。
所謂熟坑是指傳世的東西,或者即便出土,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在這期間被人收藏、傳承或盤玩,而生坑則是指剛出土的,有的甚至是剛出墓的,生坑被明令禁止交易。
玉牌翻過面,江無憂不由微微皺起眉,仔細看了看,竟然有字?
只不過經過數百年的風化、盤玩,字體已經非常淺了,基本很難斷定是什麼字。
再加上是繁體字,除了「豐直、鄔秧、贈子游、戊辰年夏」幾個字,其他的再怎樣也無法判斷了。
就連戊辰年夏這四個字,江無憂也是靠前後關係猜出來的。
不過他的注意力很快就鎖定在了「贈子游」三個字上。
子游……
古代人大多數除了名還有字、號,而這子游是誰?
想了一會兒,江無憂睜大雙眼,不會吧……
秦觀,秦子游!
北宋官員、詞人,而戊辰年……江無憂在腦中快速運轉,北宋年間的戊辰年是公元968年、1028年和1088年!
沒錯,1088年正是秦觀三四十歲當官的年齡,而在這個年齡,有工匠朋友專門為他打造一個玉牌作為配飾,這就非常合理了。
秦觀的玉佩,這價格……恐怕不是一般物件兒能夠比的,這次真是撿到寶了。
不過江無憂同時發現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雖然看到了物件兒上方的白光,摸的時候卻並沒有漲積分。
沒積分?以後要是這樣,怎麼解鎖後面兩個技能?
江無憂也顧不上了,既然遇到了這麼好的物件兒,先拿下才是真的。
「老闆,這塊玉多少錢?」
攤主正在跟另一個買主聊著價格,一聽這話,隨口道:「哦,那個兩萬,老的。」
江無憂也看得出,這攤主就沒覺得自己誠心買,倒是他面前的那個買主,穿個貂,氣質跟陳五似的,顯得有錢。
反觀江無憂,深藍色的大棉服,上面還有幾處臟跡,一看就是個小打工仔。
江無憂笑了笑,隨手又將牌子放回了原處。
他也是故意的,一個物件兒,你接二連三地問,就算攤主不知道它的真實價值,這時被提醒了,他自然會斟酌著賣。
你要是假裝不理睬,他也許一會兒追著你買,這不是古玩行的規矩,而是做生意的規律,哪怕賣服裝的、生活用品的也是這樣。
江無憂隨手又拿了一塊帶皮的和田玉摩挲了幾下,這塊明顯是仿的籽料,皮色相比正常籽料略深,裂痕處則更深,這就是色素的沉積、堆積效果,天然籽料並不會這樣,皮色分佈會更加均勻。
「老闆,這個多少錢?」
這會兒,看來價格沒有談好,貂皮哥轉身離開了,攤主走向了江無憂,看著他手裡的料子,道:「那個是籽料,一萬五。」
江無憂暗嘆了一聲,剛說這古玩城裡雖然有賣假貨的,但價格不高也不算太坑人,這就遇上坑人的了。
假籽料一萬五……真是坑到家了。
不過他雖然看出來了,卻沒有表現出來,道:「那麼貴,能便宜嗎?」
「兄弟,你剛玩兒和田玉吧?就這價,籽料越來越少,你明年買估計得翻一倍的價格。」攤主說道。
江無憂搖了搖頭:「我是誠心要的,你要是這個價格……算了。」
說完,他放下就要走,那攤主馬上道:「你能給多少?說個數?」
江無憂比劃了個二的手勢:「兩千。」
「哈哈哈,開什麼玩笑?小弟,這是和田玉啊,不是雨花石,你這價逗呢。」
江無憂見狀也是笑了出來:「我逗?老闆,你剛才說……這是籽料?」
一看江無憂笑,攤主反倒是收起了笑容,畢竟他就是干這個的,怎麼會不知道那籽料是假的?現在江無憂這麼一說,他自然有些慌了。
「你……你什麼意思?」
「呵呵,隨口一問,你緊張什麼,兩千真不行?」
攤主咽了一口唾沫,繞過攤子走到江無憂面前:「這價給你了,別跟別人說啊,都是過萬的料子呢。」
見攤主示弱,江無憂笑了笑,把那塊仿籽料又放了回去:「算了,想想兩千買塊石頭也不值,還不帶雕工,那塊帶雕工的不能便宜了?」
「兄弟,那個真不能便宜了,那是老物件兒。」
「老物件兒?有多老?」江無憂隨口道。
「最起碼是清朝吧?」
看這攤主也不懂,江無憂暗暗高興,他倒不是想坑人,主要古玩行的確也就是這樣,你不精人家精,精明其實就是一種自我保護,而且想撿漏,哪有一點不坑的?
不過江無憂正想開口,就見一個老者蹲在了攤子旁邊,一手便拿起了那個福祿佩。
老者身著不凡,一身棕色唐裝,絲質的表面和精緻的刺繡便看得出高檔,白髮向後整齊地背起,戴著金框眼鏡更是顯得一副學究樣子。
見狀,江無憂立馬緊張了,這要是趕上個財大氣粗的……這秦觀的佩可就飛啦。
不過他還是沉住了氣,沒有說什麼,畢竟這也是行里的規矩,你也沒拿著,人家現在拿起來了,你再談等於截了人家。
攤主見狀也沒再說話,而是走近了那個老者。
「老爺子,看玉啊,這塊不錯,老的!」
老者抬頭看了他一眼,不過沒理會,低頭繼續看玉佩。
片刻,老者輕笑一聲:「的確是老的,不過這陪葬品,我不收。」
攤主一愣,撿起玉佩在衣服上蹭了幾下:「咋……咋就陪葬品了?這、這不挺好嗎?」
江無憂卻暗暗高興,看來這老者並沒有截胡的打算,而且還幫著自己把價格砸下來了。
「你看那沁,就是地底下出來的東西,就算到現在是熟坑,那也是陪葬器,不吉利,我勸你也少沾。」
攤主長出一口氣,揚起了手:「得,老爺子您別說了,我這還做生意呢,多晦氣。」
江無憂聽得出,這攤主怕的可不是晦氣,而是別人都聽見了,這牌子也就賣不出去了。
那老者隨後便到旁邊的攤兒看摺扇去了,江無憂聳聳肩:「原來是陪葬品啊,哎……那還真可惜了。」
攤主聞言拿著那玉佩就走了過來:「你甭聽他的,兄弟,你看著哪像陪葬品了?」
「呵呵,這沁色擺著呢,你說不是出土的?」
「啊?這……」
「不過說真的,我倒是沒什麼忌諱,可兩萬真沒法收,太貴。」
攤主皺了皺眉,咬牙道:「小弟,你要是誠心要……說個實在價。」
江無憂一笑,再一次比劃了個二的手勢。
「兩千肯定不行,我跟你說句實話,這東西我五千收的,你讓我賠三千,我瘋啦?」
江無憂也不會信,這些攤主每個人都會編故事,價格就更胡說了,五千收的……五百我倒是信。
「老闆,一口價,五千,我算給了你成本價,你呢……做生意也圖個吉利,怎麼樣?」
攤主沉默了一會兒,顯然是在糾結,不過最終還是點點頭:「得,給你了,不過沒有包裝盒啊。」
江無憂這個樂啊,包裝盒?那才幾個子兒……
刷卡,拿貨,交易完成!
江無憂當真是美死了,新的技能果然更強,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居然都能看到它,最關鍵還撿了一個大漏!
轉身要走,就見那老者走了上來,微微一笑:「小夥子,陪葬品晦氣啊。」
江無憂禮貌地點點頭:「謝謝您了老爺子,不過……這應該不是個陪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