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搬家
江無憂當真沒想過要把自己的寶貝捐出去,他一直想的很簡單,如果是價值比較客觀,那麼可以賣掉兌現來改善生活,如果自己特別喜歡,那就直接收藏起來。
比如黃良庸的那塊懷錶,他一直就惦記著,如果到了手恐怕別人給多少錢他也不會賣,畢竟他就想揣著一個老物件兒在身上,自己覺得過癮。
但如果說捐給博物館……其實對江無憂來說比較複雜。
「這……呂老,我當真沒有考慮過,這東西真的達到館藏級別了?」
呂明江點了點頭:「沒錯,就像我剛剛說的,這黃道經緯儀不僅代表了康熙年間一段重要的歷史,其實也是咱們國家在天文學方面發展的重要里程碑,進入省級博物館毫無問題,我敢打包票。」
「這個我還真不太清楚,呂老,我只知道一些文物應該交給文物部門,也就是文物局,還可以直接捐博物館的?」
「當然,其實文物部門拿到上交的文物,也是要先判定這東西是否屬於文物,然後給文物定級別,最後根據文物分類進行研究,最後,如果是極為有價值的文物,還是會在博物館進行陳列展出,供更多的人去參觀和學習。」
江無憂聞言點了點頭:「呂老,這件事我會考慮考慮,過幾天給您答覆。」
呂明江緩緩點頭:「好,東西畢竟是你的,老夫也只是提一個建議,無憂啊,進入這一行名利同等重要,以你的實力撿漏發家並不是難事,但遇到一件館藏級的文物卻是可遇不可求的。」
「晚輩明白,其實我心裡也明白這件事的意義,我肯定會好好考慮的。」
又聊了一會兒,呂明江離開聚福齋去逛別處了,桑仕文道:「四兒,這東西你不會真打算捐了吧?」
「我想考慮一下,其實呂老說得對,一件物件兒如果到了館藏級,說明它的價值已經遠遠大於了它的市場價格,如果真是那麼重要,其實在博物館展出,更有意義。」
「卧槽,瘋了,你絕對是瘋了,我剛才就沒好意思插話,我告訴你啊,別腦子一熱就真捐了,這東西可是真金白銀!」桑仕文一臉認真地說道。
江無憂一笑,沒再說什麼,而是繼續盤擦著黃道經緯儀。
他腦中突然浮現了曾經方敬遠和他說的一句話。
「孫子你記著,我這些寶貝不會賣,更不會給別人倒騰到國外去的機會,這些物件兒都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是咱們國家的文化和傳承,也是咱們國人的德行,這些東西現在是我的,但也是保管,但它們從始至終都是咱們國家的。」
他記得當時聽這句話的時候,其實並沒有什麼感覺,畢竟自己歲數還小,而且也沒入行,對物件兒的認知只有喜歡,並沒有其他。
但現在不一樣,想起這句話,江無憂突然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或許……任何一個真正的收藏家,都願意將自己收藏的物件兒讓更多人看到,讓大家了解五千年的文化和傳承,這才是收藏的終極意義吧。
其實此刻江無憂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決定,不過他還是打算和老爺子商量商量。
「誒,我跟你說話呢,你啥意思?」
江無憂笑了笑:「晚上和方老爺子商量商量吧。」
桑仕文點點頭:「那也行,你不聽我的,聽老爺子的,他老人家肯定不讓你干這傻缺的事兒。」
說完,桑仕文走到櫃檯後面,最終喃喃道:「那個黃爺說的還真沒錯啊,呂老咋那麼喜歡攛掇別人上交東西,敢情不是他的。」
江無憂笑道:「未必,呂老能有今天的造詣,其實肯定對國家文化貢獻了不少,咱們咋知道人家沒捐過?」
當晚,李蓉做的飯又是多撥出來了一份,讓江無憂給方敬遠送過去。
到了方老爺子家,江無憂讓老爺子一邊吃,自己則一邊講著今兒白天發生的事兒。
方敬遠聽得緩緩點頭:「所以呢,孫子,你怎麼打算?」
「我……爺爺,其實我有心氣兒把這個經緯儀捐出去,但其實……」
方敬遠一笑:「其實還有那麼點兒捨不得對不對?」
江無憂點點頭,但沒有說話。
「人啊,三百六十行,做什麼的都有,但不管是哪一行,都是個寶塔,底下大,越往上越小,為了個啥?」
江無憂一愣:「喲,爺爺,您又玩兒深度了,這我哪聽得懂啊,您教誨。」
「這要說啊,把自己的東西捐給國家,沒幾個人是真捨得,為啥?因為自己好不容易倒騰了個寶,就這麼給交了,誰捨得?」
方敬遠把碗往前面兒一推,拿起酒杯,旋即在桌面上敲了兩下,江無憂馬上提壺倒酒。
方敬遠隨即喝了一口:「但就是有這麼一些人,他們覺得這玩意兒自己壓根兒沒打算賣出去,所以放在哪都是對的,放家裡一人樂,放在博物館里所有人都可以餐館,眾樂樂。孫子,這是境界,你有那是好樣的,你沒有,因為你小,那你也沒錯。」
江無憂陳默間呼出一口氣。
「要我說啊,這漏撿的不虧,不然那黃道經緯儀還不知道倒騰到哪去了,最起碼進了博物館,那還是咱們國家的地兒,跑不了!」
聽到這句話,江無憂抬起頭:「爺爺,我懂了,這茬兒我聽您的。」
「別,小王八蛋,跟我有屁的關係,到時候你後悔了就怪爺爺我?這可不是聽我的,是聽你自己的。」方敬遠說著,自顧自又倒了一杯。
江無憂想了想,他明白爺爺這不是在推脫責任,而是希望他可以自己做決定,因為只有這樣,那才是自己的選擇,才不會後悔。
想到這,他直接端起方敬遠剛倒滿的酒杯,仰頭就給喝了。
「得著,那就是我自己決定。」
「誒,你個兔崽子,爺爺倒酒你喝?要造反是嗎?」
江無憂憨笑一聲:「嘿,哪能啊,那您不得……給即將捐寶物的英雄人物整一杯啊?」
方敬遠想了想:「一碼歸一碼,你捐那是你的事兒,你喝我酒,那就是不地道,再給我滿一杯。」
江無憂一把接過瓶子,直接就蓋上了蓋:「得了,您說了一堆是沒錯,但您孫子也不瞎,您這叭叭說著酒可沒停,都喝了五六杯了,甭拿講道理當幌子,今兒喝過量的明兒扣啊。」
「誒你個小王八蛋,還真跟你爺爺一碼歸一碼啊?」
江無憂把酒往櫃門裡一鎖,笑道:「跟您學的。」
給老爺子收拾了一通,江無憂這才離開,不過還沒進家門,就見旁邊侯家院門口停了一輛三輪車,這會兒侯超還正往車上搬著東西。
江無憂走近前:「超子,你們家這幹嘛啊?賣舊貨呢?」
「哦,四哥,我們要搬家,這幾天先慢慢倒騰著。」
雖然江侯兩家關係不算和,但出門也不至於連個招呼都不打,要是沒有發生什麼,侯超還得管江無憂叫聲四哥。
「嚯,搬家啊?用不用幫忙?我二哥也在家呢。」江無憂道。
這會兒侯鐵柱也拎著兩袋東西走了出來:「喲,四兒也在呢,那麼晚出去啊?」
「不是,侯叔,我這剛從老爺子那回來,您這要搬家啊?我跟我二哥幫你們吧?」
「不用不用,沒多少東西,過幾天找個搬家公司弄大件兒的,現在就是倒騰小件兒,快完事兒了,亮子那還幾個兜子就完活兒。」
江無憂點點頭:「哦,侯叔,您這是要搬哪去啊?」
正說著,這會兒侯亮拎著袋子走了出來:「去哪你管不著,咋著,還想追著我們啊?」
江無憂瞥了侯亮一眼,要說侯家其他人偶爾還能客氣兩句,但他跟侯亮這仇算是做上了。
「你閑的吧?誰追你啊,我巴不得你今兒晚上就走呢。」
侯鐵柱笑了笑:「亮子,好好說話,呵呵,四兒啊,其實咱鄰居住這麼多年,磕磕碰碰也不新鮮,都別往心裡去,我們搬城東那邊兒樓房去,畢竟亮子也大了,他以後結婚也得有個單間兒啊。」
江無憂心笑,就他?誰跟他結婚誰倒霉。
「是嗎?城東不錯啊,好歹也住進樓里了。」江無憂笑道。
「那可不,以後呢,我們就住樓房了,」侯亮說著,拍了拍江無憂的肩膀,「你們就接著住這塊,接地氣,多好是不是?」
傻子都聽出來這貨話里的意思,不過倒是沒說錯,要不是李蓉想要接這個地氣兒,其實江無憂早就打算換房了。
「那你們搬走,這邊咋辦?」江無憂問道。
侯亮笑道:「賣了唄,正好抵那邊的房款啊,我告訴你啊,三居室,三百多萬呢,怎麼樣?你也努努力,換一套?」
「啊?我哪換的起啊,我最多賺幾年錢,買你們家的房,對了,你們的房打算賣多少錢?」
江無憂突然想,其實把侯家的宅子買下來也不錯啊,兩家一打通,以後院子大了,房也多了,還不用搬家,母親住的還舒坦。
「你?哈哈哈,先別說你沒錢,就是有錢我也不賣,」說著,侯亮壓低了聲音,「賣誰也不賣你們家!」
江無憂這個氣啊,這狗東西都要走了還這樣,真是夠操蛋的。
正說著呢,侯超又拿了一些東西出來,一個沒拿穩,稀里嘩啦摔了一地。
「超子你可真夠笨的,你看著撒的一地,又得收拾。」侯亮皺起眉道。
「不是我,這袋子不結實。」
侯超趕忙開始收拾,侯亮也近前又拿了一個袋子裝。
「爸,這爐子都多少年了?咱家也不燒香,留這個幹嘛?」侯超拿著個香爐說道。
侯鐵柱看了看:「好么,那還是你太爺留下來的呢,沒啥用了,扔了吧。」
聞言,江無憂也看向了那個香爐,只見一抹白光立刻出現在了香爐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