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死仆 二
澳大利亞,墨爾本,機場。
安德烈等人走進一家高檔咖啡館,他們剛達到機場,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掃視咖啡館,安德烈對以辰和莫凱澤:“你們先坐一下,餓了就點些東西吃,能用英語最好,不會也沒關係,這裏的員工會一些漢語。”
莫凱澤看向以辰:“你會英語嗎?”
“簡單交流沒問題。”以辰,轉校的經曆成功幫助他學會了英語。
“很好。”安德烈點點頭,扭頭看向凡妮莎,“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
完,他直接轉身出了咖啡館。
“什麽態度啊?”凡妮莎咕噥了一聲。
“學姐,喝什麽?”莫凱澤問。
聽見莫凱澤的話,到了門口的凡妮莎停下腳步,回頭瞧了瞧他,推開門走了出去:“摩卡。”
以辰和莫凱澤找了一處靠著窗戶的空位坐下,透過玻璃能看到燈火通明的機場和璀璨迷人的星空。
以辰拿出手機,給父母和艾雪發信息。莫凱澤猶豫了一下,也拿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
少時,服務員走來。
瞥見服務員手中的菜單,以辰撚了撚手指,聲:“我突然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我們沒有錢,我是澳元。”
“應該可以先吃再付,希望那兩個人能早點聊完。”莫凱澤想了想。
服務員走到兩人麵前,遞上菜單,詢問兩位需要些什麽。
以辰微笑點頭,接過菜單,和莫凱澤交流著點餐。
咖啡館外,安德烈雙手掐腰,一臉煩躁,眉毛皺得幾乎連在了一起。
凡妮莎走了出來:“什麽事非要在外麵?”
“在飛機上為什麽阻止我給他們洗腦?”安德烈質問道。
凡妮莎一怔,顯然沒想到安德烈會這件事。
沉默了半晌,她直白地:“這不是他們該經曆的,他們是要拯救世界的,因為大義才被迫成為俱樂部的一員,我們有什麽理由去改變他們?又有什麽理由去傷害他們?”
“不改變他們,他們就是不可控的,隨時都可能沉淪在權與力中,無法自拔!”安德烈沉著臉,“權與力的誘惑,普通人根本無法抵擋,這近乎是不可抗力!”
“但他們不是普通人。”
“俱樂部決不允許有任何意外發生!”
“決不允許有任何意外發生?”凡妮莎輕蔑一笑,“難道發生的意外還少嗎?上一任道劍之主實力提升有限,與這方麵不無關係吧。”
“凡妮莎!你怎麽話?”安德烈有了火氣。
“你想讓我怎麽話?安德烈!”凡妮莎把最後三個字咬得很重。
安德烈指著她,眼中充斥著怒火,不出話來。凡妮莎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
最終,安德烈低歎一聲,還是放下了手。
“你已經把痛苦強加給很多人了,我、綺娜,還有……媽媽。”凡妮莎眸中隱有淚光,似是在回憶那些不堪回首的痛楚,她忽然聲嘶力竭地大喊,“難道你還要把痛苦強加給他們,強加給更多的人嗎?”
“是我對不起你們。我知道我的做法很殘忍,但我沒有辦法,我必須這麽做。我是令行部主管,我……別無選擇。”安德烈悲痛萬分,苦笑中盡是自嘲之色,“有時候我懷疑自己才是真正的劊子手,無縛軀體,卻扼殺靈魂。”
“你……”凡妮莎怔住了,她忽然發現她好像從沒有想過安德烈的感受。
安德烈擺了擺手,繼續:“我每都活在痛苦之中,晚上經常做噩夢,為此甚至患上了嚴重的神經衰弱,厲害的時候要靠鎮定劑才能維持穩定的精神狀態。”
“神經衰弱?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們?”凡妮莎焦急地。
“告訴你們又如何?隻會讓你們白白擔心。”安德烈搖了搖頭。
凡妮莎緘默,目光憂慮,不知不覺間他蒼老了很多,麵容憔悴,發根漸白,竟有了邁入垂暮之年的跡象。
“或許我真的錯了,當年我要能狠下心送你們離開,你們的生活應該會比現在好很多。”安德烈的笑容有些悲涼。
“如果當年你把我們送走,我們的生活才會變得黑暗。現在……已經很好了。我們自始至終都沒有怪過你,何況這是我們自己的選擇。”凡妮莎低聲,“不要再把痛苦強加給他們了,好嗎?”
安德烈被深深地震到了,她那素來冷淡的目光中竟在此時表露出了一絲哀求之意。自己是強加了多大的痛苦給她,才會在她心裏留下如此大的陰影。
想到這,安德烈的內心隱隱作痛。
“掌握的力量越強,沉淪的欲望越大。也許你得對,他們不是普通人,不論是從力量的角度還是從欲望的角度。手段堆積的正直隻能約束他們的欲望,自然凝成的正直才能鉗製他們的欲望。”安德烈深吸一口氣,“順其自然,效果也許會更好。回去後我會盡力服邁克爾,隻有服了他,命軒那邊才有通過的希望。”
沉默了半分鍾,凡妮莎輕聲:“謝謝你,爸爸。”
“十年,終於又聽到了。有你這句話,我就算是死也知足了。”安德烈輕拍了下她的臂膀,返回咖啡館,“我們走的是條不歸路,談不上負重前行,但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他笑了,笑得很開心,也很放鬆。
望著那個健壯的背影,凡妮莎美眸朦朧,鼻子微酸。在她心中,那個男人一直是一片肩負所有的,舉手投足就能為她們遮風擋雨。
直到今,她才發現她錯了,每個人都有脆弱的一麵,那個男人也不例外。隻不過他將所有的痛苦都埋藏在了心底,始終在她們麵前扮演著一個頂立地的男人。
“媽媽,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麽至死都還愛著他了,你是對的,他不是過分殘忍,隻是愛得太無私了。”凡妮莎低聲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