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名劍數載又出世,江漢有子以古稀.
又過幾日,擂子從青苔鎮的大圳寺立了起來,隻見一英姿青年立於其上,手中緊握長笛,目似暝卻依然是站著,且看他身邊的幾個大字,定是有幾分過氣。“五關長輕氣,三日平青雲”是呀,何等狂妄又是何等口氣!起手一劍是何,煙雲消盡二十洲,五國風霜八百年!我,心遊萬物,可劍斷下無限事!然,而不出半日,就有挑戰之人報出名號,剛半過午時,隻見一披頭散發的老瘋子手執一杖出現在早早擠滿了人的鬧事之中,進了街角的站示貼,一掌揭下。
那城裏的鄉裏鄉親見了,不敢起哄卻都圍了上去,不遠不近,仔細端詳,有的年輕夥甚至有些許嘲意,而有些年紀大的麵龐上卻寫滿了擔心。那麵容便好像是在透露出詢問:
暮徒啊,為何還要打?人到末年當享清福啊!
但那老者的目光卻甚是堅定,人到末年,追求還是要有的,尤其是他們這樣的,在江湖走了一世,心中定是有梗,便開口道。“你們這北邑的笛風這麽多年也沒響了,今兒他劍即出世,我鐵臂江漢老五怎麽也得問個明白!他是死了也好活著也罷,這麽多年了無音訊,臣是臣來君是君,我怎麽也是得問個明白啊!”那老頭的聲音有些沙啞,上了年紀的聲音雖是盡力發聲可依舊風華不再,此時的他目光有些許凝滯卻是無神了有神話,吐字之間方是滄桑與大半輩子的江湖飄泊。
話落到這裏,人群頓時沸騰了,江漢老五?那可是七年前名分屬實的江湖一霸呀,論年齡、輩分,可以屬得上是洛明忌的兒子,可今年也已是古稀的歲數了,相傳有一手下了得的控鶴降龍手,平日裏都是用一條還未斷裂手臂做事。
就這樣,在報了名之後,看這個鴉雀無聲的人群,老漢笑了笑,而後又搖了搖頭搞出一個可愛的臉色,而其中的意思很簡單,也頓時便出了效果,隻聽得幾個娃見了這景便是哄堂大笑,而大人卻是沒有反應過來。結果那老漢所表達的“我又不吃人,你們那麽嚇得慌是幹嘛?”便被改成了“你們信不信我吃了你們”。江湖中人,難免會時常與世俗人有幾場鬧劇。看那呆立的人群,老頭搖了搖頭,便獨自進了大圳寺,看了那粗陋的擂子不禁歎了一口氣,而後一躍便上了那擂子。“玄階,景字劍,可惜是在如此世俗粗陋之處重現這五國八百年的江湖!”
兩人於台上對立,江漢老五並沒有先動手的意思,長輩的年紀於此也是有氣節之人,然而那衣冠楚楚的青年也不急於動手搶占先機,玄景字坊的三劍又怎麽是凡物,楚塞江流俠之物又如何能成為輩,將湖劍為份也便是如此所言了。就是這樣,兩人居然——站了一個時辰,雖台下觀摩大都非尋常人,也都是飛簷走壁而來甚至是騎鶴禦劍飛行而致的內修大高人,但是其耐心也是有限,有一些對於台上二人實力有了解的見了此情形,於是不再等下去,乘上自己的快馬、黃鶴、禦上寶劍飛速離去,不打了!
那二人見台下人已經全數走了,便都失了一口氣,緊接著隻是一瞬間的對視,兩人的眼中便都有了笑意,那青年望了望江漢老五。沒有直接放聲言語,則是現行了晚輩禮。
“今日聞這紫鈞劍出鞘,先生可是想知我師在何?”
那老漢子也不加以掩飾,笑意在嘴邊浮起,稍微點了點頭卻又是搖了搖頭,揮揮衣袖,看上去有些憨傻的樣子。
“是的,的確是要去尋你師,我先如今已是人之將死,沒幾個月好活了,當年明忌先生的知遇之恩與救命至德,當報啊!”他的話語間流露出幾分遲疑,卻並非假意的沉思,那眼中的一切,好似當年,當年那個刀光劍影,血雨腥風的血淵江湖,與那白衣飄搖一劍可斷地,兩劍可開山門的湘楚劍仙、北邑笛風洛明忌。
……
沉寂了片刻,青年目光也開始呆滯,方才轉過神來,剛要開口自己也不知師父蹤跡,卻是已被提前回神的老者搶過話去。
“算了,你估計也是不知道他的行蹤,我不必再問了!這江湖飄得久了也真是倦了,想找個地方睡一覺,娃兒,老頭子我走了啊!”江漢老五言罷,飛身而起腳踏青雲而去。
青年望的那叫一個愣愣出神,‘江湖兒郎江湖死,浩浩江湖九萬裏!’這是多少不入流的江湖遊俠兒對憧憬之中的江湖的向往啊。卻又是多少江湖老人的無奈之舉啊!
青年緩緩地向老者作揖,目送老者遠行,他怎會知道這可是一位下前十的武道宗師最後一次出現在世人眼中?青苔鎮,江漢老五卒!
江漢老五,下第五,師從常山散人,七擒六縱控鶴手嫡係傳人,集一身武道大成的宗師修為,曾單槍匹馬入北邑,取昏庸夢帝項上之頭,白雲悠悠處,也曾濟蒼生!
……
幾後,陳省身已是以香客的身份在青苔住下,經過幾不弱的切磋後,下皆知了這此時此地所居住之人的手中劍,心中意。尤其是他與那青雲第十的年輕人的那一戰,完全震撼了所有在場之人,更是為其增加了一層耀眼的光芒。。
然而,一陣陣鍾聲之中,青年則是隨著幾聲夜半的烏鳴飲起酒來,並非美酒的市井劣質品,還真就是真正的江湖高手在喝,是喝的仔細,也是豪爽,青山夜半不見人,卻聞酒氣溢滿乾!
他不知是困了還是如何,竟是又發起呆來,默默地無意識站起了身,眺望著這夜半的寺廟封山,不由得,目光呆滯的他想起了那幾十日前的闖蕩,回憶起了那名曰陳省身的江湖遊俠鏢客是如何死的!那可真叫一個驚地泣鬼神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