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一縷西邊的紅霞暈出了一些些柔和不太刺眼的橙紅色光。 光束正好都微微地播撒在了吳嘉的左邊臉頰上。 吳嘉的兩隻手正緊緊地握著垂懸在腋下的書包的肩帶。慢步的向家的方向挪動著步子，臉上的淚痕依然見得。 吳嘉的那雙憂鬱的眼睛裏好像藏了一件驚的大秘密，就連那嘴角裏似乎也隱藏著一絲輕蔑的笑容。 當吳嘉剛走到家門前那棵大杏樹下時他爸爸吳奈也才剛幫人插秧下工。 隻見吳奈的褲腿挽的高高的，手裏提著一雙鞋子正赤著腳迎麵向吳嘉走來。 吳嘉看見爸爸之後，眼神反而有點飄忽，似乎在刻意避開跟他對眼。 這時躺臥在家門口的那隻土黃狗似乎也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於是便朝著吳嘉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撒歡地搖著尾巴。 吳嘉同樣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當下立馬就順勢把眼神轉到了那隻狗身上。 那隻狗跑過來在吳嘉身上蹭了蹭，他蹲下身撫摸了一回狗背，然後站起來就對著那隻狗：“黃花乖，自己玩兒去。” 這時他爸爸吳奈也走了過來，那隻狗又跑過去舔他腳縫裏的汙泥，他便用腳撇了一下又對著那隻狗：“黃花你這是餓瘋了。” 這話傳到吳嘉耳畔後倒把他給逗笑了，這也是他今的第一個笑臉。 吳奈早瞥見了，於是便乘勢對他：“嘉兒，你把書包放了就去幫我打一盆水，我要洗一下腳。” 吳嘉聽後點點頭就去了。 此時吳奈正坐在一張竹凳上，背靠著一堵白牆，雙眼眺望著西邊的最後一抹殘霞發呆。布滿汙垢的手頻頻的把香煙往嘴裏送，十分悠閑地吞吐著煙霧，他一最最放鬆的時刻便是此刻。 突然一股白色煙子匯聚成了一個大大的煙圈，吳奈竟像一個孩子一樣，好奇地伸手去抓弄，還沒等觸碰到，那煙圈早消散了。 這時吳嘉正雙手端了一盆水從灶房走出來，隨即就把水放到了吳奈腳跟前，而他並沒有著急走開，卻是慢慢蹲下身子把他兩隻布滿汙泥的腳放進了洗腳盆裏。 吳奈看到兒子如此舉動，一開始竟十分錯愕，轉眼立馬又滿臉驚喜彌漫上來。 可能吳奈一時仍舊沒緩過來神來吧，隻是帶著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呆呆地看著正低頭給自己洗腳的兒子。 吳奈看著看著，雙眼就已飽含著熱淚了，但他不願在兒子麵前流淚，所以他隻是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 當吳嘉起身準備再去換一盆水時，這才發現他爸爸雙眼紅紅的。 “爸，你怎麽哭了。”吳嘉忍不住問道。 吳奈揉了揉眼：“哪有哭，是我抽煙煙子迷了眼睛。” 吳嘉聽後也沒追問，隻是端上盆子又去換了一盆清水過來。 當吳嘉正準備再次去扶起自己爸爸的腳時，隻見他爸爸吳奈卻沒等他來扶，自己就已把腳輕輕地放進了盆子裏。隨即吳嘉便輕輕地搓揉起他的腳，洗的十分認真。 吳嘉看著自己爸爸長滿厚厚繭皮的腳，洗著洗著，眼睛竟也不禁紅了一圈。 此時吳奈的手正非常溫柔地撫弄著自己兒子的頭發，嘴裏連連哽咽地：“我兒子長大了，懂事了。”。 吳嘉聽後也不禁道：“爸爸，這些年您辛苦了，我現在能做的不多，將來再慢慢報答您。” 吳奈聽了這話更是感動不已，深深覺得自己這十來年沒有白養這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