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方丈說的對
「沒有，咱們這廟改個名吧，別叫蘭若寺了，這名真不吉利！」
「我覺得挺好，再說，這三個字是蘭若寺第一代方丈留下的，千年了！」空虛道。
「這算是歷史，是念想，再說，你不覺得這三個字些很有意境嗎？」
「什麼意境啊？」
「好似龍騰九天。」空虛盯著那三個字道。
聽他這麼一說，無生又仔細的看了看那三個字，好看，筆畫之間還真有些洒脫奔騰的味道，似不受那一塊木匾的約束，其後有無比廣闊的空間，好似無垠天空。
「如何？」
「字是好字，可我還是覺得不吉利！」無生道。
空虛聽后笑了笑，背著糧食進了寺廟裡。
院子里，一個身材高大的和尚正拿著一個破掃帚掃地。身高將近八尺，骨骼粗壯，面色黝黑，眉濃如墨。
這位是方丈的弟子，無生的師兄，法號無惱。
在寺院里的這幾天，無生總結了一下這位不愛說話的師兄日常工作，掃地、清掃房間、做飯、發獃。
沒錯，各種發獃，打掃大殿的時候會對著佛像發獃，掃地的時候會對著天空發獃，出去摘野果的時候會對著天空發獃，這位師兄彷彿無時不刻都在思考，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師叔。」見到空虛回來，他上前問好。
「師兄。」無生主動問好。
從此就在這寺廟之中一起生活了，一個屋檐下，不知道要一起多長時間，幾個月，幾年，甚至是更久，關係總歸是和諧一些的好。
「師弟想通了？」
「想通了，從今之後，我就在蘭若寺出家為僧。」無生道。
「那實在是太好了。」無惱聽后咧嘴笑著道。
「方丈師兄呢？」
「師父外出修行了。」無惱道。
「噢，見到他回來的時候知會我一聲。」
「是，師叔。」無惱恭敬道。
放好了糧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也累了，身體累，心也累，躺在床上，透過窗戶望著外面。從這裡，可以看到院子里一棵老高的菩提樹，枝繁葉茂。
風透過窗戶吹進來，不知道什麼時候，無生睡著了，這一次沒有夢到鬼，甚至連夢都沒有做一個，睡的十分香甜，當他醒過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起來活動了一下，肚子咕嚕咕嚕叫喚，提醒他該吃晚飯了。
當他來到院子里的時候，發現師兄無惱正在對著天空發獃，無生抬頭望了望，藍藍的天空，飄著幾朵白雲，遠處一片晚霞，十分的漂亮。
無生想這位師兄在出家之前應該是個詩人或者是畫家。
吃完飯的時候，蘭若寺里的四個和尚難得聚在一起，無生也再次見到了那位平日里神出鬼沒的方丈師伯。
一雙眼睛亮的嚇人。
「想通了？」方丈問道，聲音宏亮，底氣十足。
「想通了。」無生道。
現實這麼殘酷，他想不通又有什麼辦法？
「當和尚沒什麼不好，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走就走，無拘無束，逍遙自在！」方丈揮著袖子道。
無生覺得他說的好耳熟，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況且當和尚有六根清凈，守清規戒律，哪有什麼無拘無束，逍遙自在，後來他才明白-方丈說的對！
晚飯是粥，堅硬的餅子，還有些野果。
看著這寒磣的飯菜，無生意識到自己的苦難生活才剛剛開始。
吃過晚飯之後，四個人各自忙各自的。
方丈和空虛回了自己的房間，無惱站在菩提樹下靜靜地發獃。無生則是一個人在院子里慢慢的溜達，飯後走一走，有助於消化。
蘭若寺很大，有房間若干，只是由於缺少維護除了大殿、偏殿還有幾間廂房尚且還算是完整之外，剩下的房屋都已經破敗不堪，有些甚至已經倒塌了大半。
整座寺廟裡安靜的有些嚇人，無生估摸著掉根針都能聽得見。
天色暗了下來，整個寺廟裡黑漆漆的一片，連吃飯都苦難，點蠟燭自然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了，夜裡，整個寺廟更靜了，寺廟四周都是茂密的樹林，時不時傳來幾聲野獸的吼叫聲。
這樣的情況下根本無事可做，只能躺在床上，只是可能是下午睡多了緣故，無生翻過來覆過去的，就是睡不著，一直到了深夜，他實在是睡不著，起來，突然看到屋子的院子里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他心裡咯噔一下。
人，還是鬼？
他深吸了口氣輕輕地推開屋門，小心翼翼的探出頭，朝兩旁望了望，外面靜悄悄的。不見一個人影，天空殘月如狗，月光清冷，院子里一株老樹，雖然不及前院之中那株菩提，卻也是枝繁葉茂。
想了想，深吸了口氣，他悄無聲息的出了房間，然後沿著牆角，朝著一旁走去，到了屋子邊角的時候，他突然停住腳步。
嘿嘿嘿，
他聽到有人在笑。
如此寂靜的夜晚，那笑聲是如此的詭異滲人。無生渾身的毫毛一下子站了起來，心瞬間跳到了嗓子眼。
他縮在牆角，輕輕地探出了頭，月光下，看到一道人影，還有一顆鋥明瓦亮的大光頭。
和尚？
那光頭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猛地轉過來，一雙眼睛亮如刀光，直盯著他。
「方丈師伯。」無生愣了。
這個時候，突然一陣風起，吹得他渾身發冷。
「三更半夜的，你不在屋裡睡覺，亂跑什麼？」方丈道。
「這句話特么的該我問你吧，你這三更半夜的不睡覺，滿院子亂竄，還在這裡嘿嘿怪笑，你特么的想幹什麼？！」無生心道。
「我白天睡多了，晚上一直睡不著，倒是方丈師伯您這大半夜的還沒睡呢？」
「我晚上吃多了，出來散散步。」方丈和尚道。
「你晚上吃了多少自己沒數嗎，就喝了一小碗粥，那點雞吃了都不夠。」無生腹誹道。
「還有事？」
「沒事，我先回屋了，方丈師伯您也早點休息。」
「嗯。」老和尚點點頭。
走了幾步，他回頭朝身後望去，發現老和尚還站在原地盯著自己，黑夜之中，那雙眼睛閃著詭異的光，很是滲人。
無生加快了腳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關上門之後又從裡面把門插上，接著把窗戶也關上，然後靠近門縫，靜靜的聽著外面動靜。
嘿嘿嘿，一陣輕微的笑聲從外面傳了進來。
還特么的在笑！
聽著這笑聲，無生心裡就打鼓。
這方丈不會是有精神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