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一章 觀人如照鏡
靈猴一直在這山中，天真爛漫，不諳世事。這白狐卻是曾經在外歷練，明白這位修士一拱手之中的意思，這是欠了他們一個情。
雖然如靈猴所言，他們也只是站在這裡，並未幫忙，但也算是掠陣護持了，這種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這修士一出來身上若有若無的氣息讓她感覺到異常的可怕，好似面對的是千年修行的大妖。能讓這樣的大修士欠點恩情，終究是件好事。
「邵兄這是破鏡了？」
「不是，我離破鏡還遠的很，只是偶有所悟。」邵陽笑著道，可以看得出來他此時很開心。
「那也值得高興，該飲一杯。」
「可惜我這裡沒有酒。」
「寺里有，稍等。」
無生一步離開，回到了寺里，卻見無惱和尚站在寺院之中，好像是在等他。
「師兄。」
「那邊可有什麼異常？」
「沒事，那位邵施主修行之上有所感悟，弄出來些動靜，師伯呢？」
「還在睡。」
「又犯病了？」
「嗯。」無惱點點頭，面色有些擔憂。
方丈的病時好時壞，他們卻一直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
「我去取壇酒，去後山一趟。」
「去吧。」
無生提了一壇酒，拿了兩個大碗，然後來到了邵陽修行的地方。
白狐和那靈猴已經離開。
拍開酒罈的封口，酒香撲鼻。
「邵兄、恭喜。」
「多謝」
滿滿兩大碗，那邵陽端起來連飲三碗。
「好酒，好酒啊！」接連讚歎。
兩個人邊喝便聊，無生從邵陽口中得知，修行能有所悟這是很難得的事情，如他這般修為極有可能卡在這裡，幾十年甚至是百年都難再進一小步，至於破鏡，那更難！他能夠走出這一小步，已經很知足了。
「我敬你，多謝和尚為我護法。」
如果昨夜不是無生在，他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但是難得的悟道機會可能就被外面來的那些個妖魔鬼怪打斷了，這種機會一旦失去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在遇得到，因此他內心是十分感謝無生的。
「哎，咱們是朋友，也算是鄰居，彼此幫襯是應該的，再者說了，邵兄也沒少幫我。」
兩個人聊修行，聊山下世間之事，無生也跟他講了山下了最近的一些變化。
「異族扣關，所過之處燒殺搶掠，遭殃的還是百姓。」
「是，可惜當朝為政者沒有幾個人心裡裝著百姓，為權、為利、為自己，而大部分方外之地又不遠管人間之事，只顧自己修行。」
「也不是不管，在大亂之時，蜀山、觀天閣等方外之地都會出手，真要是世間大亂，妖魔橫行也會波及到他們的。」邵陽又倒了一碗酒。
這些事也只是談談，發泄一下不滿，無生不是佛、不是菩薩，沒法普度眾生，他現在連蘭若寺里的那大妖魔都度不了，再者說，就算真是成了正果也未必能如何，菩提寺里的白雲禪師已經是肉身的羅漢了，不是一樣寂滅了，還有蘭若寺里的那些坐化的高僧。
「和尚，咱們切磋一下？」邵陽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眼睛越發明亮。
「好啊。」無生欣然接受。
「來。」
兩人到了一塊空地。
「和尚請了。」
「邵兄請。」
邵陽一揮手，頃刻之間一片灰色灑遍方圓百步之內，漂浮在半空，好似浮塵。
無生出掌，一招便是掌按乾坤，將這些浮塵盡數握於掌中，一握，漂浮的灰色被捏在一起，成了一個小球。
好！邵陽讚歎一聲。
一道灰色的長河從身前奔涌而出，直奔無生。
神足通，
無生一步消失不見了。
推山，
迎面一掌，山呼海嘯而去。
邵陽握指，沖拳。
一聲悶響，半空之中似有漣漪盪開，兩人四周的山岩被鎮裂。
地下一道灰氣破開地面，衝天而起，無生心有所感，一步避開，一掌降魔。
邵陽身前一道屏障，法力成牆。
無生手指在虛空之中遊走如龍蛇。
佛咒、鎮魔。
半空之中一道光滑漂浮，接著破空而去，直奔邵陽。
他單掌一揮，氣如怒濤上涌，那佛咒落在上面立時將其壓住，灰氣好似凝結了一般。邵陽感覺這飛來的佛咒好似一把如山重劍。
開，
他雙腿立地如樁，雙手翻天而起，居然將那佛咒一下子掀飛到天上。
無生一愣，邵陽拳出如虎，被無生一步躲開。
「佛門神足通，難纏呢！」他直接喊了一聲。
身上灰氣飄出，消散在半空之中不見。
找到你了，
無生還未落地，灰氣已然臨身，被他身上佛光彈開。
無生神識感覺到四周多了一些東西，那是邵陽的法力，自己只要觸碰他便會立即感知到自己的方位，這個範圍很大。
邵陽一抬手，立時一道灰氣衝來，無生急忙多開，四周的灰氣慢慢被調動起來，無生就像是陷入了一片水中一般，四周都是灰氣，繞不開，躲不過。
開，
無生以指代劍，橫空一斬，面前的灰色氣息立時被一分為二，好似一潭湖水被從當中一下子切開。
「佛門劍法？」邵陽見狀頗為吃驚。
「是也不是。」無生回道。
這劍本來就不是佛門的法術神通，但是他用的卻是佛法，而且這劍法之中也有了他自己的感悟，因此半是半不是。
半空之中有流光閃耀，一道佛門法咒虛空而成。
佛咒.誅魔。
法咒破空，如火掠、劍斬，切開了灰氣，直奔邵陽而來。
只見他揮手一握，一方灰黑色的盾牌擋在了身前，那佛咒落在上面發出佛光一片，沖向四方，將那方盾牌斬出了裂痕，險些破掉，邵陽雙腿陷入地下三尺。
「好一道佛門法咒。」邵陽讚歎道。
無生以掌、指、劍、佛咒諸般手段，那邵陽只是一招，頗有些一門神通破萬法的氣概。
兩人都有些手段並未用上，畢竟只是切磋，不是以命相搏。
一會功夫之後，兩個人重新坐回了石桌前。
邵陽望著無生，這才多久，這個和尚居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假以時日，他定然會在修行界大放光彩，讓天下人震驚。
「和尚修行上的天賦實在是讓人驚訝！」
「邵兄過獎了。」
和邵陽交手的短暫時間，無生有一些感悟。
這就是和大修士交手的好處。
先前往遠了說，無生曾經和那蛟龍鬥法，往近了講無生最近剛剛在菩提寺中和那大妖青獅子進行了一番爭鬥，雖然無生的修為比不上那蛟龍和青獅子，但是和這種大妖之間的爭鬥實際上是讓他有很大的進步。
這種進步不是說那種法力上的暴漲，而是一種體悟，他對自身的了解，對神通法術了解更深了一層，這也是對自身的磨鍊。
百鍊方能成鋼，
無生回到寺里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空空和尚正在大殿之中對這佛像發獃，似乎在想什麼事情，無生也沒上前打擾。
寺廟的一角飄來了飯菜的香味，那是無惱和尚在準備晚飯。
無生回到了自己的禪房，想著和邵陽之間的切磋。
觀人如照鏡，能知自己的優缺、得失。
邵陽一門法術神通已經到了變化莫測的境界，他還差得遠，技多不壓身卻是不假，但是也要精通一二才可。
接下里的日子裡，生活依舊平靜如常，無生修行勤勉不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