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五章 錦衣如火
三天的時間,無生將青州西南一帶轉了一個遍,對這附近的地形、城鎮等有了一個比較詳細的了解。
青州一地除了長生觀之外還有兩個修行門派,但是並不怎麼出名,也都算是長生觀的附庸,因此才能在一州之地立足,其中也並沒有出名的修士。
心中有數之後,無生又回到了的蘭若寺中。
寺院裡面,菩提樹下,空空和尚和空虛和尚在下棋。空空和尚車馬卒已經過了楚河漢街,空虛和尚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
「下棋呢師伯,師父?」
「無生回來了,事情順利嗎?」
「很順利,已經和他們打好招呼了,到時候會到青州幫忙。」無生道。
「師父,你累不累啊?」
「嗯,什麼累不累?」空虛和尚聞言一愣。
無生指了指棋盤,就空空方丈這個臭棋簍子,要想輸給他可比贏他還要傷腦筋。
「你師兄燉的雞湯,估計現在還溫著呢,你要是餓的話就去喝。」
「不餓,我先回屋了。」
無生回到了自己的禪房,呆了片刻之後便又出了蘭若寺,來到了寺廟外的塔林之中。無惱和尚正在塔林之中忙碌,見到無生之後憨厚的一笑。
「師弟什麼時候回來的?」
「回師兄的話,剛到。」無生雙掌合十行禮,無惱急忙放下手中的磚石回禮。
無生看著塔林,他出去的這幾日,無惱和尚又修復了一座佛塔。
「這幾日有勞師兄了?」
「這是份內之事,應該做的。」
無生搭手幫忙,師兄二人又在塔林之中忙碌起來,一直到了天黑方才停下。
第二天上午,無生正在寺院之中修行,突然聽到天空之中雷音滾滾,抬頭望去隱約可見烏雲後面又電閃雷鳴。一直持續了將近半個時辰方才停下來。
天象有些怪異,無生卻並未太過在意,因為最近這些日子來怪異的天象實在是太多了,他都習以為常了
下午時候他又去了塔林之中,和無惱師兄修復塔林之中的佛塔。
兩天之後,一個讓他們意想不到的人突然來到了蘭若寺中。
武鷹衛的沈烈。
他這次是奉命去江城,路過此地,特意過來探望無生他們。看他面帶愁容的樣子,顯然這一次的任務並不輕鬆。
交談的時候他透露出來一個重要的消息,還像是京城之中的幾位王爺出了問題,具體是什麼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無生聽后一愣,旋即便隱約猜到了大概,這應該是那幾位王爺留下的後手,可能是他們都已經想辦法離開了京城,皇家還在乎些顏面,沒有將事情挑明了。
老子要殺兒子,兒子不想坐以待斃,與其困死京城,不如放手一搏。這樣的消息要是傳出來,那可就有的熱鬧看了。
此次沈烈就是奉命前往荊州調查楚王,另外安王雖然尚在京城之中,但是他的家眷卻還在荊州。
武鷹衛調查王爺,這件事情危險不,還是典型的出力不討好,畢竟那是皇家的事情,搞不好就會被神不知鬼不覺的滅了口。
皇帝家的事,知道的多了也不是,不知道也不是,這個分寸是很難拿捏的。
「不想做就不做了,何必一直呆在武鷹衛呢?」無生勸道。
「大師有所不知,武鷹衛進去容易,出來卻難。」沈烈嘆了口氣道。
武鷹衛在世人看來就是朝廷的鷹犬,專門做那些暗中見不得人的勾當。
實際上他們這些人知道很多的機密,他們在監視朝廷的命官、方外的修士,卻是同樣也在被別人監視著。身為武鷹衛,披著這身衣服,雖然惹人厭惡,卻是也讓人忌憚,相當於多了一層保護傘,一旦脫下了這身衣服,除非你的修為足夠高深或者是靠山足夠大,否則很可能會面臨被人報復的危險。
畢竟在武鷹衛中,乾的都是得罪人的差事,就像沈烈,也得罪了很多人的。
「像沈施主這樣的性子只怕在武鷹衛之中也不好晉陞吧?」
沈烈聽后只是笑了笑。
「眼看著世道越來越亂,幾位大師如果要下山務必要小心謹慎。」
「多謝沈施主挂念。」
「無生大師對我恩同再造,沈烈銘記在心。」
「阿彌陀佛,這是沈施主的機緣。」空虛和尚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
沈烈並未在蘭若寺逗留多長時間便告辭下山去了,他的那些話卻是透露出一些信息。
「京城之中的那幾位王爺或許已經行動了。甚至可能已經不再進城了。」剛剛無生猜到的空虛和尚也猜到了。
「我想也是,否則不可能調動武鷹衛追查,而且剛剛聽沈烈所講,這一次調動的人數還不少,原本應該用來護國為民的力量卻用在了自己的兒子身上。」
「他們自己都要亂起來了,這天下只怕是要更亂了。」空虛和尚嘆道。
「師父不是過嗎,我們守好蘭若寺,山下的人能幫多少算多少。」
幾番下山,無生也見到了世間的百態,在其位不謀其政者,為富不仁者,冷眼判官者,饑寒交迫、死於非命者,還有行善助人者。
世間亂,人心更亂。
不要他們區區四個和尚,就是佛祖在世,菩薩臨凡也是無法扭轉這世道。
這是一場大病,需要一記猛葯。
接下里的日子裡無生照舊每天修行,修葺佛塔,參研陣法,也開始嘗試著恢復法陣的一些邊角部分,但是核心的地方他卻是沒有急著下手。這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事情,要慎重!
日子一天一天過,很快二十多天就過去了。
為了取天火,無生早一步到了青州一帶,去了曹州城,這要是他們幾個人約好碰面的地方。
他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當天夜裡,北風呼嘯了一晚上。次日清晨,天寒地凍,滴水成冰。
這曹州成的太守還算是有些良心,在曹州城中專門徵集了一片房屋用來安置無家可歸的難民,雖然那地方殘破的厲害,但是終究是有了一處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
曹州城中有一家很出名的酒樓,名為「八方源」,無生來這裡要了幾個小菜,一壺茶,坐著,聽著,等著。
來這裡吃飯的人不少,聊的也很雜,有抱怨這世道、這官服的,有談生意的,還有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的。
「聽太守大人去了一位貌若天仙的美人做小妾?」
「可不是,有人就看了那麼一眼就丟了魂。」
「嘖嘖嘖,太守大人今年得五旬有餘了吧,不知道還能不能行?」
「你們兩個人呢,就是羨慕和嫉妒,太守大人那可是修仙之人,駐顏有術,五十多歲的人看著跟二十多歲的人沒什麼兩樣,人精壯的很,據能赤手搏虎,一拳打死一頭牛!」
「吹牛吧?」
「你們不信了是吧?」
叮鈴,一陣清脆的響聲,一個錦衣男子進了酒樓之中,一進來之後他先環視四周,然後上了二樓。
是個修士,無生望著那個男子的背影,他還背著一個長方形的匣子,無生在那上面隱約感覺到了一股異常凶戾的氣息,好似有一隻猛獸關於其中。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他正準備起身離開,突然聽到一聲怪異的吼嘯之聲,一道灼熱的氣息從樓上散出來。
無生抬頭望了望樓上。
猛獸出籠了,不對,也不算是出籠,頂多是探了一下子利爪。
沒過多久那個錦衣男子便從樓上下來,原本正常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紅,目不斜視的出了酒樓。
「啊,殺人了!」沒過多久,樓上突然有人喊叫起來,啪啦,茶杯摔碎的聲音。
無生上了樓,在一處雅間之中看到了兩個死人,這個人都被燒成了焦炭,只能看出個人形來,屋子裡還有一股熱力尚未消散乾淨。他仔細看了看這間屋子,就燒了這兩個人,剩下的傢具擺設一點都沒被破壞。
「還知道收斂,沒有肆意妄為。」
官府的差役姍姍來遲,一看屋子裡兩具已經化成了焦炭的人楞了一下,然後只是封鎖住了這裡,留下來一個人看守現場,剩下的又都離開了。像是這種情況一看就是法術所為他們這般普通的差役根本處理不了。
無生在離開的時候在街道上看到了身穿玄衣的武鷹衛。
他又去了長生觀所在的街道,整條街道還是空蕩蕩的,長生觀的上空還是有一層淡淡的灰色氣息,透著不詳。
「也不知道這長生觀里是不是也來了幾位高手?」
沒在城裡呆多久的時間,無生就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客棧,再次回到客棧外的時候,他意外的在客棧上看到了一股與眾不同的氣息,呈現青色,應該是某位修士。
當天夜裡,無生正在房間之中觀看那一副殘缺的畫卷,眼中有一片火燃燒了起來,越來越盛,燒過了房屋,衝上了天空,在那半空之中燃燒了起來。
曹州城上方的天空之中突然飛來了一道黑影,從東北方向了來,好似一隻夜梟一般,悄無聲息的掠過了城牆,在曹州城的上空盤旋著,突然間從長生觀之中飛出一道人影,一道銀色的光華劃破了漆黑的夜空,直奔半空之中那道盤旋的黑影而去。
黑影發出一道道漩渦一般的藍色光華將那道銀光擋了回去,隨後落在一處屋頂之上,不遠處的屋頂上一道身影落下,一身道袍,背後一把寶劍。
「哪裡了的修士,夜入曹州城?」
「這大冷的天,道長還沒有睡嗎?」那身穿長袍的修士笑著道。
「你是何人,入曹州做什麼?」那道士又問了一遍,聲音有些冷。
「道長,今日不同往日了,昔日你們長生觀威風凜凜,聲名赫赫,連蜀山和書院都要退讓三分,其他的修士自然更不敢和你們作對,這些年來,想我這樣的人沒少受你們的欺壓,去年冬日祭祀,皇帝老兒逆天而行,你們也受到了牽連,自身都難保了,管這些閑事做什麼呢?」
「你若是入城為非作歹,禍害百姓,我自然是要管的。」
「喲,今個是什麼日子,可真是稀奇了,居然碰到一位不一樣的道士。」那修士聽后辦事驚訝,半是譏諷。
「就不打擾道長休息了,告辭。」完話之後,那修士騰身飛去,如飛鳥衝天。
那道士站在那裡,並沒有追。若是往常,自然是不會這麼輕易的放他離開,但是正如剛才這人所,今時不同往日。長生觀憂患重重。
他嘆了口氣,轉身飛回了道觀之中。
那修士落進了曹州成一處院落之中,人一落地,叮鈴,院子裡面有清脆的鈴聲響了起來。
「什麼人?」沒有掌燈的屋子裡傳出一個男子的聲音。
「是我。」那修士應了一聲。
嘎吱,門開了一道縫,一個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屬下參見神使。」
「行了,在外面就不要搞這一套了。」那修士擺擺手,然後進了屋子,開門的男子急忙跟著進去,屋子裡亮起了燈。
「事情順利嗎?」
「回大人,就在今天上午,我們有兩個人在八方緣被殺了。」
「誰殺得?」
「一個錦衣修士,七尺多高身材,三十多歲模樣,背著一個長匣子,被殺的那兩個人都被燒成了焦炭。」
「焦炭?」修士聽后摸著下巴。
「除了他呢?」
「武鷹衛的人數增加了,觀天閣修士來了一位。」
「就一個人?」
「我們只看到了一個。」
「我要的不是你們看到,而是他們到底來了多少人。」後來的修士冷冷道。
「是,大人!」
第二天上午時候,無生又來到了「八方源」酒樓,在大堂之中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了,要了兩個菜,一壺酒,就如昨天那般。
大概過了約么有一炷香的功夫,進來一個身穿褐色長衫的男子,長身玉立,背後背著一把長劍,就是模樣長得磕磣了點,一臉的麻子。進了酒樓之後,他掃視了一圈,然後徑直來到了無生所在的酒桌旁,一屁股坐下。
「這位兄台,一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