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驚喜
殿外冷風吹拂過,顯得那庭院愈發的悄無聲息且冷清。
僅有的些許落花簌簌落下,僅留下幾棵常青松。
翠色的松柏算是給這一方庭院增添了些許生氣,不過也只有些許罷了。
姜歡揣著湯婆子,靜靜望著松柏樹上的雪花,陷入沉思中。
重生距今的時日還是太短了一些,短到姜歡甚至覺著,自己不過是做了一場夢。
自己在夢裡被所愛之人逼上絕路,等到自己夢醒了,這一切皆是可以重頭來過。
姜歡緩緩閉上眼來,只覺著冷風刮蹭著臉頰,刺痛的很。
愈是這種疼痛,愈是在提醒著姜歡,這一切不是夢。
陳國政權分立,明面上是皇上做主,所有人皆是聽著皇上的命令。
實則就連後宮的權勢,都是不歸皇上所有的。
皇上所有著的,更可以以空殼政權來形容。
想要收歸所有的權勢,不是三日半月的功夫。怕是得要在這裡耗上一年半載,才可以為陳如意的地位穩固些許。
可是……
姜歡睜眼去瞧,她沉沉吐出一口濁氣來,似乎疲倦的緊。
她沒有時間了。
就算自己這一世沒有嫁給陳渡,可是陳國對姜國的覬覦之心亦是不曾減少的。
白玉樓便是一顆埋伏在姜國的隱患。
白玉樓一日不除,姜歡心頭患一日難解。
只是想要除掉一座白玉樓,又是如何登天的難事。
姜歡忍不住沉沉一聲嘆息,卻是聽得身後傳來夢魚的聲音,「公主可是遇到什麼難事的了?」
夢魚端著一盆熱水,兩捲雲袖吊在肩膀上,瞧著剛是忙完收拾的活計。
夢魚乃是姜歡的貼身婢女,於情於理,都不該是負責收拾這一類的粗活。
「你這身打扮是做什麼去了?」姜歡說著,伸手上前挽住夢魚的手腕。
只見上面有著幾道勒痕,瞧著該是麻繩所束縛而成的。
依著夢魚的模樣,姜歡大抵推出她方才該是背負了什麼重物,才是會在身上留下這些勒痕。
可夢魚只是笑著搖了搖頭,溫柔道,「方才我瞧著公主屋內有些陳設是公主不大喜歡的,於是就搬去了倉庫。」
姜歡迅速在腦內過了一遍自己的寢屋,確認自己屋內並無可以讓夢魚這般疲憊的重物。
她眉頭緊蹙,語氣亦是加重了些許,「夢魚,你不該騙我的。」
姜歡是夢魚一路看著長大的,與其說二人是主僕,倒不如說是異姓的姐妹更為確切一些。
在姜歡心中,夢魚素來是長姐一樣的存在。而夢魚亦是待姜歡如同親姊妹一般,盡心儘力。
這些年來,夢魚幾乎是未騙過姜歡,故而這一次姜歡不由得略有急躁,嗓音亦是拔高了些許。
她迫切的想要知曉夢魚在想什麼,為何要對自己有所隱瞞。
可是夢魚只是認真地搖了搖頭,再一次重複道,「公主無需擔心,我真的沒事。公主不如去瞧瞧寢屋,看看何處還要收拾的?」
夢魚說罷便是擦了擦手,為姜歡擺了個請的手勢。
這個手勢平素夢魚亦是嫌少會擺的,今日出現在自己面前,姜歡怎麼瞧著都是有些心上不大舒服的。
她還想要問些什麼,卻是被夢魚以眼神無聲地催促著,亦是不得耽擱,提起裙擺往寢屋走去。
這一條長廊已經清掃乾淨,怕是赤著腳踩在上頭也不會沾染一絲塵灰。
四周灑滿了花瓣,與廊外蕭條的景象形成截然相反的景象,一時間,虛無的真實與華麗的幻境似乎都融合在了一起,看的姜歡竟是有些怔住了。
「這是太子殿下為公主準備的。」夢魚揚起笑容,雀躍道。
彷彿這一片長廊的花瓣,便是能夠將姜歡送回總是盛開著滿地鮮花的姜國似的。
姜歡看的有些晃神,就連陳如意何時到了門口都是不曾察覺到的。
她彎腰拾起一片花瓣來,這是離火宮才有的雪月花,姜歡瞧了十幾年,如何都是不會忘卻的。
雪月花的生存條件分外的刁鑽,除卻了離火宮,姜歡已然是想不到其他的地方可以讓它存活超過三日之上。
而離火宮到太子府,若是尋常車馬趕路,該是要兩天兩夜。
「你差人過去的?」姜歡開口問道,她才發覺,自己竟是有些嗓子沙啞了。
「夢魚說你每年皆是喜歡在離火宮照拂雪月花的,只是陳國的氣候與土壤皆不適宜雪月花的生長,我只得暫且將這些花瓣取來了一些。」陳如意伸手捋起一捧花瓣來,眼神中是藏掖不住的寵溺之色。
姜歡還是不知陳如意布下這景色是為何,分明方才自己才為他拔了銀針,眼下他倒是給予了自己這麼一副場景的。
叫姜歡一時間難以接受的。
姜歡揉了揉太陽穴,只覺著自己有些頭疼的。
「你準備這些,是為了什麼?」姜歡的語氣有些無奈,聽得陳如意麵上有一瞬不經意的失落。
「你忘記了么?今日是你的生辰。」陳如意沉聲道,他有些勉強地笑了笑,眸子里方才的喜悅之情明顯亦是削減了不少的。
姜歡這才反應過來,方才夢魚為何刻意地想要瞞著自己。
原本姜歡還以為夢魚初來姜國,受到了他人欺辱不願意與自己說。原來她竟是在幫著陳如意,給自己一個驚喜的生辰禮罷了。
姜歡為自己方才的失態覺著分外的不好意思,只是道歉的話語到了嘴邊,兜兜轉轉也只是化為一句,「是我誤會了。」
姜歡自己都已經忘卻,她的生辰是今日的。
前世自己所有的美好都與劫難掛鉤,一時間姜歡亦是有些想要逃避這些美好的。
陳如意搖了搖頭,不在意地握住了姜歡的手腕來。
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寢屋,用眼神催促著姜歡快些進去看看。
姜歡懷揣著些許困惑踏入寢屋,只見裡面被用紙所疊的花朵裝飾的滿滿當當的。
整間屋子,哪怕是不起眼的小角落裡,都是擺滿了這些永遠不會凋謝與枯萎的紙花。
姜歡不由得捂住嘴巴,眼睛亦是瞪的滾圓,驚喜之色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