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向道 一
道宮曆前98年，舊洛城。頂點２３ＵＳＣＯＭ更新最快
沒有人知道奇怪男子叫什麽名字，因為從他出現在街頭，就沒有人聽到他一句話。不言不語，別人罵他也不生氣，不還口。
那些走街串巷的青皮流氓們便給他起了個外號：啞巴。
跟其他破落戶不同，這人衣衫雖然破舊，而且不合身，卻洗的幹幹淨淨，沒有異味。身上也是白白淨淨的，長相斯斯文文，不似個窮苦人，倒像是個落難的貴介公子。
有不少婦人婆娘私下裏坐一起八卦他的身世。
最後作出結論：真是可惜了這麽一副好皮囊，定時因為家道中落，受不了刺激變得癡傻了，連話都不會。
這男子磕磕絆絆能聽懂人群中的議論，不過也不去計較。人死過一次，或者生不如死一次之後，就沒有多少值得計較的東西了。
自由？尊嚴？那得等活下來之後才能。
三個月之前，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深刻體會到了徘徊在生死關頭，偏偏還擁有清醒的意識，是一種多麽絕望痛苦的體驗：活，活不來；死，死不去。
最初的七，眼睛睜不開，身體不能動，每被兩個乞丐當做神仙一樣供奉點涼水，雖然是硬灌的，其他的別湯餅包子，就是稀粥都灌不進去。
每當他覺得自己快要因為呼吸困難，身體忽冷忽熱，或者莫名其妙的酸麻癢以及撕心裂肺的劇痛，亦或者被餓死時，就會有三股暖流從丹田，心頭，眉心散發流轉全身，把他從閻王殿裏拖出來。
他琢磨著，死了吧，不活了，這種折磨法，什麽滿清十大酷刑騎木驢種荷花穿指甲之類的算逑。
度秒如年。
不需要你堅持，隻需要你承受。想打滾大喊地發泄，不好意思，動不了。
他嚐試著主動控製暖流，卻毫無用處，再多的想法和嚐試，也擱不住自己沒那個能力去駕馭。不過他也不著急，這個世界是有功夫的，也是有高人的。
有多高？
茶莊書的老頭，一人可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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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陪都東華區，道宮幼院正門。
兩個新生正在對峙。
“今你要不給我個法我就不讓你過去！”
“什麽法？要什麽法？我楊平安有欠你東西不還麽？”
“哼，好的昨日要帶我一起去西街，為什麽沒來？你謊，你騙人！”
能問出這樣的話，隻能陳胖還是太太真。依楊平安的早熟程度，想要糊弄過去，不要太簡單。
“我怎麽謊，你當我是故意不去叫你的麽？實在是有特殊事情，屬於不可預料的突發意外，所以才沒有去接你！”楊平安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有意無意把陳胖拋之腦後的事情的，他本就沒打算帶胖子去西街。
“什麽意外，就是下學回家，能有什麽意外？你不是找借口吧！”
“什麽找借口，我會騙你麽，我可是一諾千金的。”
“那也得你出來才算！”
“秘密！”楊平安擺頭看了看周圍，陸陸續續的新生老生都在往學校走，馬車幾乎要堵塞道路，必須要感謝道宮及時頒發的《城內道路交通管理法》。
“而且，就算我要告訴你，也不能在這吧，我們馬上就成為耍猴戲的了！”楊平安也有些無奈，迅哥陪著一起來的學校，放下他就跟坐車回去了，不然這會兒也能硬闖過去，以他這幅身板，可頂不過陳胖。
好羨慕道觀道士們那一身騰飛於的功夫。
陳胖眼看著周圍的學生有圍觀的趨勢，冷哼一聲，“先放過你，課間休息的時候必須給我清楚。不然我就，我就告訴先生，你撒謊！扣你品德分。”
都老實人不能欺負狠了，古人誠不我欺。這還沒怎麽欺負呢，就激發出打報告的潛力了，還一語中的，直指核心要害！
對於學生來，上學無非是上課下課，課間休息被拖堂，有事沒事被提問，走神砸個粉筆頭，犯錯敲兩下戒尺，麵壁思過等等。
但身為堂堂高等研究學院剛剛畢業的刺頭，向道向向先生顯然是個不走尋常路的主。
你見過學一年級第一就考試的麽？
沒有吧？我也沒見過。
但向道就是這麽幹的。
上課鈴聲一落，向大先生籠著手，腳踩七星步走進“子弟班”，了句“考試！”
底下的夥伴們，瞬間呆滯。早就聽過道門學院恐怖的考試製度，正所謂周測、月考、期末評，關關難過鬼見愁！
但是從來沒聽過第一就開搞的啊！不走尋常路……不按套路出牌……還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還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無數的念頭閃過，講台下鴉雀無聲，個個以聰明機靈（調皮搗蛋）著稱的二代，都傻眼了。
向道倒是很滿意自己的個人魅力，對於效果如此明顯，深感欣慰。
於是咳了一聲道，“鑒於諸位都是傳中半歲能言，三歲學文，五歲能詩的才，當然某人（楊平安）除外，本先生深感壓力，絞盡腦汁想了一夜後，覺得還是用考試這種簡單方便的方式，來打響你們入學後的第一炮！”
聲音清亮，這貨明顯用了內息功夫，想著壓製隨之而起的喧嘩吵鬧聲。
胳膊拗不過大腿，何況向道的大腿挺粗的。
楊平安翻著白眼，領了卷子坐下。前麵陳胖左扭右扭，想轉過頭來個悄悄話，奈何講台上，向道直勾勾地盯著自己身後的楊平安。
因為他是惟一一個敢直接對著先生翻白眼的。
陳胖暗道倒黴，嘴裏發苦，雖然第一就考試不合理，可帶個雞蛋回去，自家老爹不打斷自己的腿才怪！
可恨楊平安耍怪被先生盯上，不然能瞄個一眼兩眼的，總不至於吃雞蛋。
後麵的楊平安才不管這麽多，，自顧自地翻卷子。
三道題：一是默寫《道宮弟子須知》；二是幾道算學題，加減法；三、子弟班的先生是誰？
第一題，嗯，好辦，區區十條早就會背；第二題，區區數錢算賬的伎倆；第三題，呃，先生是不是腦子燒壞了？
向道被楊平安忽然投來的怪異目光搞得莫名其妙，眨了下眼，故作高深道，“現在所有人都領到試卷了，開始答題！期間不許提問，不許交頭接耳，不許打瞌睡，嚴禁作弊。最後記得寫上自己的名字！”
底下的楊平安一看區區三個大題這麽這麽簡單，就開始琢磨歪點子：要藏拙啊，現在表現太好，是要被關注的，以後成績差了都不行。
《道宮弟子須知》，嗯，可以缺字漏字少個詞；算學題有三位數加減的就不寫，最後一題，得好好想想，是不是有陷阱啊。
對，絕對有貓膩！
聰明如我平安郎！智慧如我楊大少啊！
於是楊平安，拿起炭筆，胸有成竹地先在第三題的下麵寫了答案。
向先生。
中規中矩，有禮有貌，好學生！
底下學生寫卷子，台上向道看了一會兒就開始覺得無聊。
想他堂堂京都軍事學院的高材生，全下唯二的道學高等研究學院之一的軍事大學畢業生，被硬塞到這邊來給孩子當保姆，明顯不合理，雖然是為鍍金，但這地方不對嘛。
按照向道的想法，最次也得到地方守備軍混一混。遺憾的是，他那個當將軍的叔父不知怎麽想的，竟還欠人情托關係，把他丟到這裏來。
很憋悶，又不能什麽。叔父是父親的老上司，父親戰死後，母親改嫁，他就把自己接到府上，待遇跟親兒子似的，盡心盡力培養。
可是，淪落到跟一群熊孩子們鬥心機，人生真是無趣。
向道感應了一下體內仍在運轉周的法力，又歎了一口氣，進展緩慢，看來是被心境影響到了。
算一算，自己七歲入學，三年幼院，三年初級學院，三年中極學院，再加上四年高等學院，今年剛好二十，三界法奠基入門境界尚未修滿。
周圓滿，法力充盈，哪怕是苦修，估計也得三年才能達到。再這樣下去，可就要比同屆同窗落後了。
聽京都政治學院那邊有幾個才，畢業時候就達到三界法入門修行的基本要求了。
真是才，法力充盈周身，哪是這麽容易達到的。
像向道這種進度，雖然比頂尖的差了不少，但也不慢了。道門養氣功夫剛開始修行起來確實慢一點，但有個好處，就是隨時隨地都能修行，不懼打擾，日積月累，功力醇厚之時，殺伐手段一點不遜於練武道內勁的那些家夥。
對於有誌於進階大宗師的人來，眼下種種都是虛妄，修行才是根本。清平道長過，人生處處都是修行，萬事種種皆可煉心。
向道的向道之心，到底是差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