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道旁老叟話當年
雪在傍晚的時候停下來,而楊平安一行在半路就紮了營。頂點23USCOM更新最快
雪粒漂漂灑灑的一直沒下大,但地麵有些滑,而且出了城向北十裏後官道轉向,再往北去的路麵就不那麽平整了。
車馬停在了離雙子村還有五裏外的道上。
大林城北是長白山脈的餘脈千山山脈,道沿著山腳,直走就是雙子村。雙子村百年前還在山裏,統一戰爭結束後才慢慢搬出來,在山腳下重新聚集成村落。
而雙子村始終有著一個雙子的詛咒村子裏的人家一對夫妻永遠隻能有一雙兒女,多餘的孩子必然會夭折。
在曾經的宋國之內,雙子村,不止一個。
瓏和管狐兒聽到的故事裏,講的就是大林城北的雙子村,唯一的特別是,這個村子的詛咒被打破了。
出了官道,馬車順著山腳前行,眼看著就要到了的時候,前麵的一輛停了下來。
管狐兒從車上跳下來,摸了摸躺在地上的老人,回頭喊道,師傅,還有氣兒!
酒道人心想,廢話,你不我也知道還有氣,不然停下來幹嘛,後麵向道停車過來,看了看老人,右腿部有些不正常的彎曲,摸了摸,還好,沒有骨折,是脫臼了。
“長老,老人家腿骨脫臼,受不了顛簸,今就在這歇一吧,氣冷,不趕緊給他取暖的話,怕是也熬不住。”
往前看看,雪粒已經停了,但視線裏還是陰沉沉的色,道順著山腳直至看不見。
那就紮營吧,酒長老。
瓏也強打精神下來幫忙,尋找背風處搭起帳篷。
等到收拾妥當,色已經漸漸暗了,風起了,今夜必定是個伸手不見十指的夜晚。
老頭在熱湯煮好的時候剛剛好醒來,酒道人已經幫他祛除過寒氣,不虞生病,但是脫臼的右腿仍要好好養幾。
接骨的活是向道做的,酒道人順便給兩個弟子講解了一下人體骨骼構造和弱點,聽的幹活的向道不寒而栗,瓏仍沉浸在傷心之中,奇怪的是除了向道,似乎沒有人關心,包括管狐兒這個最喜歡瓏姐姐的。
看神情,應該是酒道人過什麽吧。
老丈醒來,跟眾人道了謝,就一起就著熱湯吃幹糧,瓏胃口不佳,向道勸了幾句,似乎有些效果,兩人氛圍也緩和了一些。
吃飽喝足,就起老丈為何下雪獨自一人倒在路上,不想聽到的答案還是與雙子村有關。
“我有一個幺妹,是雙子村的,她的兩個孫女啊,要出嫁了,我尋摸著過來看看,一不心在路上滑了一跤,就這麽痛暈過去了,要不是你們,老頭子我這條命,可就沒了喲。”
哦,是去看幺妹兒啊,這麽大年齡了,稱呼還這麽嬌,看老丈的年齡,幺妹兒估計也有五十了。
畢竟都嫁孫女了嘛,嫁孫女……兩個?
幾人忽然反應過來,不會吧,這麽巧?這老丈是那對破了詛咒的姐妹的舅爺?
不過這種話不好直接問,瓏被提起了好奇心,也暫時忘卻自己的傷心事。
“老丈不是雙子村的人麽,我聽,雙子村的人從來不外住的。”
“哦,以前是的,不過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現在我住在大林城,兒子媳婦都不願讓我來,我還是起了個大早偷偷跑出城的。見了這次,估計就再也見不到幺妹了……”
老丈想的傷心,抹起了眼淚。
得,還是沒為啥出雙子村。
不知道為什麽瓏似乎很是執著,向道怪怪地給了她一個眼色,被直接無視。
“是麽,老丈怎麽沒有把幺妹兒也帶出雙子村呢,我聽那裏可是有著,有著詛咒的……”似乎也覺得有點不太合適,瓏吞吞吐吐地問。
老丈看著這姑娘笑了一下,“你們都是遠方人吧,聽口音還是京都的,老頭子我還是分辨的出的。不用忌諱,我們這的人都知道這個詛咒,沒什麽好忌諱的,何況,詛咒已經解了。”
語氣有些微妙。
瓏心裏神煩,了一圈,這老頭還是沒給出她想要的答案,深吸一口氣平靜心情,關心則亂,關心則亂。
然後,老丈話題一轉起了一件很久遠的事:
幾十年前,我還是個少年,十四歲還是十五歲,我也記不清了,那時我還住在雙子村,我爹娘和幺妹兒也都在。
那一年,大林城,哦,當時還是大棘城,來了兵老爺們,抓了村子裏的男人們去守城,聽,南邊有個叫道宮的打過來了,我還想,真奇怪,井國葉國什麽的也就罷了,竟然還有個叫道宮的,是道宮國麽?
老丈眯了眯眼睛,看了酒道人一眼,笑著道。
然後啊,城圍了三,對麵既不叫陣也不攻城,就那麽圍著,城裏人心惶惶的,大人們也整在吵,但沒有一個人敢出城挑戰的。
老丈看向欲言又止的管狐兒,道,“郎君一定是覺得這些人真是廢物啊,哦,是大林城的守將們真是廢物,我當時也是這麽想的,很多人都這麽想,但沒有一個人敢。”
老丈捧著大碗美滋滋地喝了口熱水,繼續道,“第四我們就知道,為什麽大人們都不敢出城了。”
第四一早,城外大營炊煙方止,就從營門口出來個人,一身盔甲,騎馬帶著十幾個護衛直奔城門,大軍在後策應,並不跟上。
那領頭的將軍,二話不直奔城門,守將大人們急令放箭,但沒有一個能射中他的,所有的箭枝到了他身前,都被他用劍一卷,變成一捆,隨手丟在地上,便是連護衛都沒一個受傷。
箭射了三波,那將軍頭一抬,往上一看,嚇得所有箭手放下了長弓。
然後,那領頭的將軍策馬跑到城門前,隻用了一劍,就劈開了城門,轟然大響中,留下了一句話,“限爾等三日內投降,如敢違抗,後果自知,勿謂言之不預!”
我當時就是一個的少年,拿了把槍頭生鏽的木杆槍在城牆角落裏站著,被嚇壞了坐到地上,還被隊長抽了一棍,嘖,那一下,真是老疼了。
老丈撫了撫手臂。
當,聽將軍府又是大吵一,最後不知道定了什麽方法,是可以抵擋來敵。
然後我就被守將的護衛兵抓起來了,一起的還有幾十個同樣年齡的少年,有人要拿我們祭旗,祈求戰神和祖神保佑。
後麵的我就不知到了,我被嚇傻了,渾渾噩噩的。
反正恢複意識的時候,我就躺在祭壇上了,地上全是血,有少年的,有護衛的,還有祭司的,祭司的屍體就在離我不遠處丟著,被一柄劍從後背穿胸而過,釘在地上。
我看到一個人走過去拔起了劍,啊,是那個將軍啊!
真是幸運,我活下來了。
我被送到傷病營裏養傷,傷好了就被送出來,還被給了銀子。我問為什麽……
老丈聲音變得異常的悠遠飄然。
那個送我出來的大兵哥,你有個好爹啊,半夜墜城,摔折了腿,硬是爬到我們大營來,城裏要血祭,求求你們去救救我兒子~
大營離城牆有兩裏路呢!你爹的血幾乎都要流盡了,從城牆根到大營,一道血跡,看的我這個老兵都心存不忍,將軍都出手了,可惜還是沒有救活你爹。
然後他領著我看了我爹的墳,修得很氣派,比那些官老爺們還氣派!墳前有一個大大的墓碑寶娃兒之父墓。底下是父親做下的事,那位大兵哥一字一句地念給我聽的,是將軍吩咐。
老丈羞赧地笑笑,道,我就是寶娃兒,然後看看麵無表情的大長老,繼續講:
我問將軍是誰,他是楊酒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