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外轄之地
教皇國坐落在蘇伊士山旁,蘇伊士山主峰高聳入雲,看不到頂峰,山體遠遠望去仿佛一根從天而降的柱子一般,支撐著天穹。從底部往上可以看見很明顯的植被分層,山麓廣闊的森林草原上牛羊隨意的遊蕩、歇息,沒有任何的牧羊人在平原上,幾隻牧羊犬慵懶而愜意的趴在在樹蔭下,眼睛半睜半閉著,偶爾抬起頭顱,張嘴打個哈欠,隨即有繼續趴著,胸腔平穩的起伏著而後睡去。
教皇國的麵積相較其他的國家很小,僅僅是蘇伊士山主峰周圍的數百裏的範圍屬於教皇國的領土,教皇國與其稱之為國不如稱之為城,教皇國的國都聖伊甸就是一座城市,通體乳白色的城市,用堅硬的肯特石鋪就城市的基本十字框架,在此基礎之上慢慢的構築街道,建造房屋,城市的對角線正中心是一座高大的神廟,神廟與聖伊甸的南北門處在一條直線上,但是兩道城門並非對稱點。二十四根大理石柱支撐著神廟厚重寬闊的天頂,每一根大理石柱上雕刻著一副神跡或天使福音。神廟正門外便是一座直徑十米的噴泉,清澈的水流順著低眉垂首的天使手中或拿或擒的瓶子緩緩流出,濺起一片水花。
也正是以神廟為分界線,神廟兩旁是高大的圍牆,將這個城市分為兩部分,神廟外是信徒與平民生活的區域,神廟之後則是教皇廳所在的聖伊甸內城。
北門之後便是蘇伊士山的主峰,也是教廷所在之地,教廷並不在聖伊甸城內,而是建造在蘇伊士山的主峰山腳位置。山腳往上大約百米的位置,從山體內延伸出一快巨大的尖銳三角石塊,石塊的上平麵被削平,教廷便是矗立在此平麵之上,站在石塊的尖端上的眺望台,便可俯視整個聖伊甸城,仿佛主的注視,永恒存在。再向上直到主峰山腰的皚皚白雪覆蓋了所有,再無任何的生命跡象,一片雪白之中,點綴著幾點異色,裸漏的岩石,看起來冷酷鋒利之際,往上隻有一片連綿的雲海,寂靜無聲的阻斷了視線。
身著潔白教袍的修女與神官從神廟的偏門進出不息,服飾各異的信徒與朝聖者在噴泉前虔誠的跪拜與祈禱,教廷的騎士們跨著戰馬,腰間別著秘銀長劍,手持不大的秘銀盾牌與長槍巡邏著。
一身簡單齊膝長裙,露出纖細潔白的小腿,踩著一雙鏤空金色的涼鞋,聖女文靜的站在噴泉麵前,靜靜的看著淌下的水流,微風打著旋驚擾了女子的裙擺而後吹動她紅色的長發,女子微微屈膝壓住自己略微飄起的長裙,臉頰略紅,眼睛胡亂的看著周圍。
身後的兩名修女見狀,上前為她壓住裙擺,一名女騎士來到女子的身後,低頭輕聲道:“殿下,該起程了。”
女子微微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曉,而後轉身越過騎士和修女向前走,三人落後一步跟上。
走了一小會,四人來到神廟的偏門位置,哪裏數十名身著軟甲的騎士跨著自己的坐騎,行列整齊、神情嚴肅的等待著,對於聖女的到來,沒有太多的變化,隻是穩穩地駕馭著自己的馬匹。眾人前方是一輛用四匹白色駿馬駕馭的高大馬車,車廂主體呈紅色,馬車的側麵用黃金雕刻著展翅欲飛的夜鶯,四角輔以金色羅克蘭流蘇裝飾。
一名腰跨短劍的騎士恭敬的等候在一旁,見聖女到來之後,嚴肅的神情一緩,聖女率先開口,聲音輕柔溫和但帶著一絲的清冷:“辛苦諸位在此等候,這一路便勞煩辛吉德閣下護送了。”
辛吉德聞言惶恐,連忙躬身伸出自己的右首扶著聖女上車:“殿下嚴重了,能夠護送殿下前往第十三教區,是吾等的榮幸”
“辛苦諸君了,我們啟程吧。”早早恭候在一旁的女騎士推開車門,聖女進去之前笑著對辛吉德說道。
辛吉德隨後離開馬車,跨上自己的坐騎,他舉起手做了兩個手勢,身後的騎士們紛紛上前拱衛在馬車周圍,駕車的女騎士輕喝一聲後,拉了拉韁繩,一行人便緩緩的向著聖伊甸的南門而去,一路上的信徒與朝聖者看見馬車上的紋飾之後,紛紛停下向馬車行禮,麵容柔和含笑,直到馬車通過之後才繼續自己的事。
車隊穿過厚實的城門,城門之外,數百名身著重裝鎧甲的騎士們整齊的在恭候著車隊。雙方匯合之後,一名騎士脫下頭盔,露出自己年輕堅毅的臉龐,將頭盔抱在胸前飛身來到馬車上,接過女騎士手中的韁繩和馬鞭,笑著向女騎士點頭示意,“由我來駕車吧,艾爾卿。”
艾爾道了一句“辛苦”,便推開門進入馬車內。艾爾進入車內之後,便回身關上車門,右手按在車廂底部,注入魔力激活銘刻在車廂上的法陣,馬車內部的紋飾上一閃而過諸多顏色各異的法陣。
艾爾看著馬車內部奢華的裝飾有些目瞪口呆,不太符合聖女殿下的一貫風格。
“是不是覺得這金碧輝煌的內部裝飾,不是我所喜歡的。”聖女慵懶的躺在毛毯之上,頭枕著一個比常人體型略微寬大的銀狼,銀狼的胸膛起起伏伏。
女騎士看著聖女此刻的散漫形象,歎口氣,脫下自己的頭盔隨手丟在車廂的角落,大方的席地而坐:“大概又是教皇廳的安排吧,一群頑固腐朽的老家夥。”
“哎呀呀,艾爾,你這話可是將教皇陛下也搭進去了,十二樞機主教倒是無所謂,教皇陛下可是不行哦。”聖女翻個身,臉上神情平靜溫柔,對於艾爾的抱怨顯得習以為常,她伸手撫摸著沉睡中的銀狼,銀狼的銀白色的毛發十分的濃密順滑。
“殿下說的是,不能對教皇陛下不敬。”艾爾無奈的搖搖頭,自己也背靠著車廂,神情鬱悶的說道:“好好的待在聖伊甸不就好了嗎,你幹嘛要答應樞機議會的請求。樞機議會是誰的意誌你不知道嘛?”
聖女轉過頭看著艾爾,眼神直直的看著艾爾,倒也沒有出聲,艾爾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轉過頭避開聖女的目光,車廂之內一時間隻有呼吸聲。聖女身邊的銀狼搖了搖尾巴,似乎在驅趕著什麽。
“我知道,但是又能怎樣,我的母親已經瘋瘋癲癲的了,為了母親,我隻能遵從家族的決定,即便我現在是聖女,在教廷萬人之上,但是,我並不能反抗家族。”
“殿下.……”“你不必道歉,艾爾。你沒有說錯,樞機議會是叔父的意誌,我沒有推辭的理由和力量。”
艾爾聞言,一臉的愧疚與不安,張了張嘴,想說幾句,但是看到聖女低頭自顧自的梳理著銀狼的毛發,也隻能作罷。
“賽因和伊麗菲絲有消息傳回嗎?”
“彌賽亞教區基本穩定,教區接替完成,但不建議聖女殿下前往。”艾爾緩緩地說出賽因通過魔法信鴿傳遞的消息。
“是嗎?賽因難得的謹慎與不安呢。”
“是的,殿下。賽因傳回的信息是如此,但是沒有說明具體的因由。”
“那我們便看看這個古老的教區,到底有著什麽隱秘,讓教廷多年的傳教碩果未得。”
王都菲羅埃斯依舊保持著往日的繁榮與熱鬧,王國高高的俯瞰著整個王都,尚誌壯年的亞斯王,站在城堡的瞭望塔頂部,透過窗口巡視自己的版圖。
“聖女外轄教區,還是波克利亞都市,教皇國的胃口著實不小啊。”
“上次聖女外轄教區的舉動還是百年前第十教區歸化,借著狼族瀆神之名,出兵獸人王國邊境,教廷再次鞏固自己在狼族及獸人王國的信仰統治。這次外轄直接從大陸邊境轉向中央地帶了。”
“但是,波克利亞都市,周邊幾大王國,誰不想吞下呢?誰又能?逐鹿之心啊!”亞斯王背著雙手,微微地歎口氣,站在身後的人似乎看出亞斯王的想法,開口說道:“陛下,可是指那位女子?”
“啊,是啊,克立斯卿。波克利亞城的曆史過於古老,古老到比本國的曆史都還長久,一個存在近千年的獨立都市,周邊的幾個王國,哪一國強盛之時,不想把波克利亞城納入自己版圖,既是跳板也是堡壘。可是曆來哪一位王成功?先王年輕之時曾在波克利亞曆練過一段時間,先王逝世之前便常告誡我們,不可為敵,隻可為友。沒有原因的告誡隻會徒增我的好奇之心。何況還是幾大王國的王族之間達成的共識?”
“陛下莫非?”克立斯大致知道自己的王做了什麽,但是身為臣子,有義務為王解憂。
“是的,我瞞著先王去了波克利亞。”亞斯王側過頭遠眺波克利亞城的方向,冷漠的目光陣陣波動。
年輕的獅子總是精力旺盛的,莽撞大膽地一頭撞進自己所未曾見過的世界。
巴巴托爾便是那年輕的獅子,從牢籠之中掙脫的年輕氣盛的狂野獅子。初來波克利亞城的他,帶著少年所特有的好奇心探尋著這廣大的城市,憑借自身的實力在這裏站穩腳跟,過著冒險者與雇傭兵的生活。
白日的波克利亞城是平和的,夜晚的波克利亞則是殺機四溢的狂歡之地,巴巴托爾在夜晚的波克利亞深刻見證了弱肉強食的殘酷法則。仿佛傳說中的地獄一般,夜晚的波克利亞城匯聚了來自大陸各地的異族、流浪惡徒、獸人甚至傳說中的惡魔與天使。
他的小隊都是曆練的王族或是貴族,不知死活的他們在月圓之夜嚐試進入波克利亞城的內城區域,此時是整個波克利亞城夜晚最為平和之時。
波克利亞城法則,這是每一個生活在這裏的作為公民都熟知的法則:
第一法則:月圓之夜,禁止廝殺,違者誅!
第二法則:不得傷及平民及肆意殺戮弱小者,違者誅!
第三法則:承認任何交易行為及有利於自身之行為!
第四法則:十三人議會意誌至上!
這不是律法,但是威嚴勝於律法,波克利亞城的混亂和繁榮皆是在這法則之下,強者為尊的法則,赤裸裸的展示這是嗜血之地。
月圓之夜,巴巴托爾的小隊與有舊怨的王國流放者聯盟相遇,王國流放者聯盟是王國通緝的罪人及犯下大罪的貴族,認出巴巴托爾這位皇子之後,王國流放者不顧禁令出手襲擊,雙方在內城的外圍區域大肆出手爭鬥,引來眾多的圍觀者,所有人皆作壁上觀,沒有乘人之危出手。
獅子搏兔亦盡全力,但是兔子多了也很麻煩。被追堵到中央廣場的巴巴托爾一行,已經傷痕累累,隻能希冀執法隊的出現,雖然會被驅逐或是受罰,但是以他王族的身份是不至以死謝罪的。
他們的爭鬥驚擾了周圍的凡人,駐守在廣場周圍的護衛啟動了法陣,將他們禁錮在原地,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重壓所限製,少有幾人可以站立,重傷者和實力低下者直接被壓倒在地,巴巴托爾單膝跪地,看著間隔不遠的王國流放者們。
“放肆!下賤之人竟在這等時候尋釁滋事!”
一名人類女子和精靈少女憑空出現在眾人麵前,兩人皆是神情冷漠的看著巴巴托爾和王國流放者聯盟。
“見過伊菲諾思大人及愛彌兒大人!”到來的護衛麵向兩人行禮,“吾等失職,未能及時阻止爭鬥,還請大人責罰!”
騎士裝扮的女子左手搭在自己腰間的佩劍上,護衛們低頭跪著,女騎士身邊的精靈少女笑意盈盈地看著眾人,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我乃聖羅蘭王國十三皇子,請求獲得庇護!”
巴巴托爾低聲說道,自曝身份並非愚蠢,隻是希冀與對方能夠從輕對待,他不指望能夠不受刑罰,波克利亞城不受限製是眾所周知的,這裏不接受外界的一切限製。但王族的身份,能讓他少受刑罰。
“啊啦,竟然是個身份不小的人呢!”精靈少女上前一步看著巴巴托爾,巴巴托爾看著這個笑意盈盈的少女,身體一陣惡寒,被毒蛇盯上了。
“既然這樣的話,那就略施懲戒吧!”少女伸手從空中抽出一根皮鞭,便狠狠一鞭子將巴巴托爾抽倒在地,巴巴托爾的身體受到重擊,在地上無力的趴著,這對於他是何等的恥辱。
“愛彌兒,玩一會就算了,剩下的你處理吧。”伊菲諾思並不關心他們的死活,觸犯法則便須受罰,她是騎士,但是不是效忠於王族和貴族的騎士,對於王族和貴族沒有一絲的尊敬和憐憫。
“那剩下的就都殺了吧,留下他讓我玩一會在驅逐吧。”愛彌兒用鞭子卷起巴巴托爾,打算跟著伊菲諾思離開。
“我不服,為何我們要死,但是巴巴托爾卻能活下來?這不公平,我也是貴族,您是騎士,應當保護我等,我也同樣尋求庇護!”
一個匍匐在地的男子,抬起頭看著伊菲諾思和愛彌兒,他是巴巴托爾小隊裏的貴族子弟,伊菲諾思停下腳步,饒有興趣地看著他,隨後邁步走到他麵前:“有趣!這麽多人裏麵就你出言違逆,有趣!”伊菲諾思一腳將他地頭顱踏碎,“我是騎士,但是我不效忠爾等賤民。真是受了一番侮辱呢。”伊菲諾思轉頭看著巴巴托爾,“算了,既然愛彌兒說了讓你活下來,那你就心存感激地活著吧,但是不代表你可以完好無損啊!”
巴巴托爾聞言睜大了眼鏡,就在這一瞬間他地左手手臂整隻被砍下,頓時血液噴出,巴巴托爾忍著痛,嘶聲道:“感謝閣下不殺之恩!”
愛彌兒開心地看著巴巴托爾,隨手便把他的斷臂給接上了,“哎呀,伊菲諾思姐姐,你不能給我玩壞了啊,那樣就沒有意義了。”
“嘛,也沒法,誰叫那家夥說話不好聽呢。”愛彌兒聳聳肩,看著腳下匍匐的人群,揮手便抹去了地上的眾人,巴巴托爾見到這一幕,深知實力的差距,能活下來,就已經不錯了。
“啊,又欣賞到滿月了。”蒙蒂斯一身白色長裙,漆黑的長發隨意的披散在腦後,站立在空中,“行了,螻蟻就沒必要過多蹂躪了,回去吧。”
巴巴托爾從空中摔落到地麵,眼神怔怔地看著空著蒙蒂斯,似乎被愛彌兒發現了,又是一鞭子,但是巴巴托爾整個人便暈了過去,被護衛隨意地丟到了城外。
“克立斯卿,當年的我年輕氣盛,倘若有那麽一點勇敢,或許你現在侍奉地該是我的王兄或是王弟中的某一位了。”
“陛下說笑了,現在陛下就是我侍奉的主君。”
“對波克利亞的監視繼續吧,或許能夠找到文明斷代的緣由,我有這個直覺。”亞斯王眺望遠方,獅子會老,但是他不會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