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不開視線
可她從來都沒有癡心妄想過,就算有,以後也不會了。 溫琬將頭埋得很低,在一眾或嘲諷或厭惡的目光之中,她身子跪得直直的。 可天越來越冷了……冷的人根本無法忍受,若是她能站起來動一動又或者跺一跺腳,想來還不會這樣難挨,可是她這樣一動不動地跪著,真的是要凍死人了。 時間長了,膝蓋和腳趾頭有如被無數根針刺透一般,她強忍那陣疼,跪了不知多久,溫琬覺得兩條腿已經從最初的刺痛變成麻木,麻木到根本沒知覺似的。 好在徹底凍僵了,她也就感覺不到疼了…… 門口有打掃的侍女在交頭接耳,即便她不想要聽,可那些話卻還是傳進了她的耳朵裏。 “這跪了已經一個多時辰了,昭儀娘娘還沒叫起呢。”一個侍女覆在另一個侍女的耳邊竊竊私語。 另一個侍女卻翻了個白眼,不屑道:“那誰讓她不自量力,想要勾引咱們九皇子呢!真是活該!若我是昭儀娘娘,也斷不會輕饒了她!” 第一個開口說話的侍女忙豎了手指在唇邊,示意另一個侍女噤聲,“噓,可別叫人家聽見了……” 另一個侍女卻不以為意,語氣譏諷地道:“聽見了又怎麽樣?使得了狐媚子手段,還怕叫人議論嗎?” 溫琬捏了捏幾乎完全失去知覺的手掌,果然連痛都感覺不到了……是啊,那侍女說的沒錯,她聽到了那些話又怎麽樣呢?她又能怎麽樣呢? …… 容胤其實隻是路過,若不是入宮陪太後說話,恐怕他也不會看到那道弱不經風的小小身影。 可一旦看到了,就再也挪不開視線。 那個小女人拒絕了景平,作為母親的蘇昭儀心裏自然不會好過,可他沒有想到,蘇昭儀會用這種方式來懲罰那個小女人。 他無異於是心疼的,那樣真實的感覺根本騙不了自己。 眼睛裏一陣刺痛,這樣冷的天氣,她連件像樣的可以禦寒的冬衣都沒有……雖然整個人裹得粽子似的,可看起來就不暖和。 自從她回到晉陽城,她就一直有意在躲避他,隻要是有他的場合她一定想方設法地不要出現,而他送的東西,她也一概不收,即便日子過的辛苦,她也不願意同他有一絲一毫的牽扯……所以她寧願挨凍,也不願意收他的東西! 其實在久別重逢之後的好長一段時間裏,他都沒有辦法將眼前這個低眉順眼淡然從容的小女人和從前那個張揚開朗的相府大小姐聯想到一起。 “容胤哥哥,我、我是星元哥哥的妹妹,我叫溫琬,琬琰的琬。” 他猶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麵的場景,那時候九歲的溫琬個頭還隻到他的胸膛,望著他的時候,隻能拚命仰著頭,站在他麵前的她,一直緊緊地攥著衣角,緊張到語無倫次,似乎是努力了許久才能將組織好的措辭說出口。 原來、他清楚地記得初見她時,他們之間的每一個細節,這一點連他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