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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五章 對食與菜戶之事

  定了定心神後,她才繼續撿起信函看起來。


  果然如同她猜測的那樣,趙晉便的確是這個意思,他急需要她的幫助。


  她的醫術,她的判斷,她的藥方,如果她能夠親臨的話就更好了!


  蘇芷看完之後眼見著雲柏和青離也很是掛念,便把信函遞了過去,示意他們自己看。


  青離瞧完,不由皺了皺眉頭:“夫人,東南沿海一帶如此危險,大人怎麽還提出這樣的要求,就不怕危險嗎?”


  青離心地雖然善良,但她心裏所能想得到的卻隻有自己的主子一人。


  所以第一反應就是她去不安全。


  “但我必須去,你都瞧見了,相公在那裏已經遍尋名醫,然而並沒有什麽用!”


  “夫人,你可不可以稍微等一下,奴婢瞧著這信函的時間已經是十天前了,而之前奴婢記得大小姐也送過信回來,說的正是魯老大夫已經前往東南沿海了,如果有號稱神醫的魯老先生在,相信那些疫症應當不成問題!”青離的腦子倒是活泛了一回。


  蘇芷聽了,微微沉思,到底是該去還是不該去?


  蘇芷陷入到了一種兩難的境地。去的話家中的三個孩子怎麽辦?還有那麽多的生意,雖說都有可靠的掌櫃的看護著,但是畢竟還是不如自己經營來得更放心。


  再者說,她現在已經是在順和帝那裏上了牌子的太醫,她若是要離開京城,還由不得她自己考慮,首先就得先過他那一關!

  可如果不去的話,似乎又是一大堆的事情。


  眼看著趙晉信中寫的事情如此之恐怖,他若不是被逼到極致,恐怕也不會忍心讓她去涉險。


  可他既然寫下了這封信,就說明他那兒暫時肯定是沒有辦法了,也無人可用!


  她若不去,趙晉在東南一邊的境地定會很被動。


  她心頭哽了哽,不停地分析著各種各樣的原因和可能。


  雖然表麵上看著還在猶豫,但其實她的心裏還是已經有了決斷。


  因為在她猶豫過後,心裏早就已經不自覺地想到了其他的事情,想得更多的就是,她離開京城之後,她的三個兒女該托付給誰。


  李思容當然是一個不錯的存在,但是她失去記憶了,恐怕現在不太好,除了她之外,便是蘇國公府。


  那裏是她的娘家,雖然她自小沒有生長於斯,但是自從她回歸之後,蘇國公府對她卻是展現了最大的善意。


  不僅是經濟上的還有感情上的,讓她有一種他們就是她的後盾的感覺。


  當然此刻還隻是想一想罷了,並不能就直接決定了。


  她得去一趟皇宮將此時的事情言明。


  蘇芷想到這一層,還沒來得及行動,就突然聽說小馬子公公到訪。


  他來的時候麵色似乎有些不對勁,但是等蘇芷仔細去看的時候卻又發現好像是她看錯了一般。


  他又恢複到了以往溫和的模樣,然後麵對向她大聲道:“皇上口諭,宣綿州郡主明日入宮覲見!”


  “臣婦遵旨!”蘇芷鬆了一口氣,她這邊正想著要入宮一趟,沒想到那邊就直接宣她覲見了,這倒是巧了,不過想到以往順和帝在與她見麵時表現出來的那些讓人不安的感覺,她不由得攔住小馬子公公試圖從他這裏得到一些有效的信息。


  “小馬公公!”打賞過後,蘇芷試圖套話。

  小馬子歎息一聲,臉上的陰鬱漸漸浮現出來,不過倒不是針對蘇芷的,而是憂心皇帝的龍體:“皇上龍體欠安,這次召見郡主,恐怕是為看診!”


  龍體又欠安?

  蘇芷在心裏悄悄地吐槽一聲,這才給他請了平安脈沒多久,這麽快就又欠安了!


  她心裏思忖著順和帝心裏此刻存在著的其他想法,他不會是忍耐不下去,所以想要對她下手呢?


  她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心頭有塞意陣陣升起,但這些問題和猜測到底不適合問小馬子公公,她隻暫時按下不表,隻問這次請脈是隻有她一人,還是連著齊院正一塊兒請了?


  “郡主猜測得沒錯,因為皇上龍體大為不適,所以為了保險,我特意推舉了齊院正!”小馬子言語中對順和帝的身體有著很深厚的擔憂。


  蘇芷卻全然想不到這些,她隻是聽說此次入宮不僅僅隻有她一個人,她就滿意了!


  有外人在,順和帝的心思再濃厚,卻也得為之收斂幾分。


  隨便說了幾句話之後,因為小馬子公公身上還有其他的差使,故而沒有呆多久就要離開。


  期間蘇芷瞧見了在他身邊跟著的那個小太監似乎有些不同尋常之處。


  他雖然穿著小太監的衣衫,戴著太監的帽子,但是那一臉的嬌嫩還有身形的矮小全都說明著她恐怕並不是一位內侍,而應該是……


  蘇芷心神一動,借著送小馬子公公出去的當頭,命雲柏陪著小馬子說起江湖上的一些事情來,而自己落在了後麵,攔住了那位身材矮小的小小內侍:“可是憐兒?”


  那模樣怪異的內侍身形一顫,立刻承認下來:“正是奴婢,奴婢見過郡主,郡主安好!”


  蘇芷眼前一亮,興奮地握住她的手輕輕叫起來:“真的是你,太好了,憐兒,你在宮裏頭過得可還好?”說起來,可好久沒有見過她了。


  憐兒下意識地點點頭:“嗯,奴婢挺好的,幸好有小馬公公護著奴婢……”


  先前沒有認識郡主和小馬子的時候,她的日子那簡直過得叫一個水深火熱。


  但是後來認識郡主在先,讓她脫離了辛者庫裏繁重的勞動,可以做一個正常的小宮女,再不用成日介沒日沒夜地做一些重型勞動。


  讓她小小的身體時常不堪重負,那個時候她最經常想的事情就是恐怕她遲早有一日會在繁重的活計之中過勞死去!


  但是還好在她有一日過度辛苦做活暈倒過去之後有幸遇到了入宮無意中逛到辛者庫的綿州郡主,她不僅救醒了她,還給她送了好些治療身體隱疾的藥,甚至還找人托關係將她從辛者庫之中解脫了出來。


  自此她成了養心殿外圍的一個專職燒水的小宮女。


  每日裏就在皇帝召見大臣的時候,燒好開水放在那裏,待到有人來端,而開水冷一點的時候,就又適時地往裏麵加些熱水。


  到了夜晚的時候,就將所有沒有用完的開水倒掉,洗鍋,洗爐,等待著下一次繼續燒。


  如此便讓她接觸到了小馬子公公,而兩個人在相處之中,卻發現彼此之間有太多相契的地方,讓兩個人都莫名其妙地動了感情——


  雖然一個是失去了某樣配件的太監,一個是長久禁錮在後宮牢籠之中,永遠都不得脫離出去的下等宮女,但是在郡主某次偶然的推動之下,兩個人走到了一起成為了彼此對食的對象。

  所謂對食,從字麵上來理解:便是兩個人搭夥麵對麵吃飯,而在宮內對食卻有著不一樣的意義。


  皇宮後院深深深幾許,多的是無法寄托自己的情思的人。


  譬如太監,因為底子裏少了根,便沒有了取悅女子的功能,做不得那事兒,也傳不得後代,但隻要為人,便會不可避免的產生穀欠望,或者說是想要愛和被愛的權利。


  所以他們也會找到自己喜歡的宮女,與之對食,所為不過是在各宮各殿之中勞累一天後,回到住處能夠有個知冷知熱的體貼人。


  而宮女的想法亦如太監一般無二。


  皇宮之中,皇帝三千佳麗並不誇張,有些時候甚至更多,可皇帝隻有一個,多的是得到不寵幸的宮人,她們中也需要做很多繁重的活計,再加上皇宮寂寞,可以打發的娛樂方式稀少,心頭空洞寂寥,自然也想要有個能夠相依相伴的對象。


  於是一般的宮女也會尋找與自己相契的太監與之對食。


  當然這樣的情況其實在前朝的時候是不被允許的。


  據史典記載:前朝最後一任皇帝三令五申阻止太監與宮女對食,甚至為了殺雞儆猴,把一堆玩對食的宮女跟太監放在蒸籠裏麵燒著了大火,當著數千宮人的麵蒸死了。


  這種方法實在是太讓人聞風喪膽,因而在當時因為有人怕死的確管用了一下。


  隻是人是感情動物,在一定的程度上有時候動了情感,就連自己也無法控製得住,故而,這樣凶狠可惡的辦法也隻是治標不治本,隻能管得一時,而不能管得長久。


  隻是對食從明麵上變成了暗地裏罷了!


  而在當今的朝代,因為開國太祖皇帝的開明,他雖然沒有明令說對食是合乎法規的,但是太祖皇帝卻采取了默許的方式。


  因而對食之風一時之間在大明皇宮之中極為盛行。甚至有些宮女在長久的時間裏都沒有找到與之對食的太監的話就會被身邊的人嘲笑在,被稱之為“棄戶”。


  而到了後來的幾位皇帝,因為有開國太祖皇帝的做法在前,他們的心也還是挺大的。明言隻要太監們不要玩得太過分了,不要鬧出什麽情感的糾紛,擾亂宮庭秩序,擾亂後宮妃嬪,他們都表示在這個方麵還是可以放寬一點的。


  當然這其中的底線就是太監千萬不能去勾·引那些失寵同樣幾渴的後妃。


  所以在對食被默許的程度下,兩個人的關係倒也不用瞞著他人。


  “他待你好嗎?”蘇芷瞧著前方原本要急著走人的小馬子公公卻在和有意將他留住的雲柏和雲樹聊得正歡。


  當然雲柏主要負責拖住他,而雲樹則引導著他侃大山,將他侃得暈乎乎的了,也就給她們這裏提供了聊一聊的時間和機會。


  “他對奴婢挺好的!並說……並說要與奴婢結成菜戶!”提到這個問題,憐兒臉上紅乎乎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菜戶與對食是同樣的概念,都是指的太監與宮女之間的那些事兒。


  但是從古代的層麵理解的話有些抽象,蘇芷習慣性用現代的關係來理解,這對食就好比是正常的男女之間談戀愛,男女朋友可能會隨時會隨著一方移情別戀而更改。


  但是一旦結成了菜戶,將對方公布給自己在宮內的朋友和熟人知道,那麽兩個人就相當於是登記結婚了,對食的對象可以隨意更換,但是菜戶的對象一旦確定,便終身不可再更改。

  雖然他們之間並不會有古代正常男女成親時的那一紙婚書,更沒有現代的結婚證,可是這些事情在皇宮之中流傳久矣,早就約定俗成,並不因為任何一個人而輕易改變。


  故而皇宮之中的宮女和宦官都明白,隻要與對方結為”菜戶”後,便要終身相守,並且彼此都以守節相尚。甚至有時候如果其中一方死去,另一方則會終身不再選配其他菜戶。


  說起這事兒,蘇芷想起曾經在青雲山下一間小寺廟裏她還看到過一間帶鎖的小禪房,據說那裏麵供奉的便是許多在皇宮之中死去的宮女。


  每逢裏頭宮女的死忌日之時,那些與其結為菜戶的內侍便會前來致祭,往往在裏麵一呆就是整整一日,其悲傷哭號程度,堪比尋常夫妻,甚至更加濃重。


  這也是蘇芷在聽到憐兒說要與小馬子公公結成菜戶十分詫異的原因。


  按道理來說,小馬子是皇帝身邊的紅人,而憐兒隻是一個守著壺燒開水的雜役小宮女,二人的身份和地位並不搬配,如果隻是玩玩短暫的對食她倒覺得沒什麽,畢竟誰都喜歡新鮮感這回事,但是居然要結成菜戶,想想他們這般搭配的話,似乎有些過分懸殊了。


  當然這些事情最終還是得依照他們自己的想法來行事,她不想過多的幹涉。


  隻是蘇芷還想再繼續深入地問一些其他方麵的東西,但瞧見憐兒在說過那句話之後卻是害羞地低下頭去了,她不由按壓了下去。


  而憐兒則在害羞過後認真地道:“奴婢與小馬公公的事情奴婢以後再與郡主說,今日奴婢之所以跟著他混出來的原因是宮中有人想要對付您,奴婢知道得不多,但是偶爾偷聽到了一星半點消息,反正明日那宮裏郡主最好是不要去!”


  憐兒說得很是急促,再看她為了傳遞這個急切的消息,不惜裝扮成太監親自出來一趟,想必此事的緊急程度比蘇芷想象地還要嚴重。


  但是君令不可違抗,她從哪裏來的勇氣敢對抗聖旨?


  雖說這次召見並沒有如同以往那樣發布一份像樣的聖旨,而隻是傳的一份口諭,但君無戲言,她仍然還是違抗不了!


  “多謝憐兒你提醒,我不去恐怕是不行的,隻能小心謹慎一些了!”蘇芷皺了皺眉頭,天知道,她其實一點兒也不想去!


  尤其是在知道了此行還會有那麽多危險之後,她就越發不想去了。


  原本皇宮於她而言就是災難之地,如今再有這件事情一鬧騰,就如斷壁殘崖,這麽一去不是送死是什麽?

  她仰天長望,情緒不由有些失落起來。


  “郡主,你不如就裝病吧,病了總不能再入宮!像奴婢這等伺候的人,若是誰有頭疼腦熱,隻要上報上去,便一旬日都不能再入殿去伺候!”憐兒攪盡腦汁盡她所有的替蘇芷出主意。


  她想著她們病了都可以不用出勤,而郡主若是病了,不也可以不去了!

  蘇芷苦笑地搖頭:“我若是敢說我自己病了,你信不信,明日皇上就會出現在趙府!”而且還不是一個人出現,恐怕身後會帶著一連串的太醫院太醫。


  她便是再會假裝,也瞞不過那些會醫術的專業人士。


  憐兒眼見著提議被否定了,心裏倒沒有什麽難受的,隻是有些掛記著她的安危,不停地抓著後腦勺,試圖再替她想一個辦法,但是還沒等她想出來,前麵小馬子公公就已經在催促了。

  “還在後麵做什麽呢,別打擾了郡主!”


  憐兒心頭一急,眼圈都紅了,但又不得不回頭去應聲:“是,公公!”


  “去吧,自己好生顧著自己,你要記住你遠在深宮,很多時候你的情況我並不能夠第一時間知道,所以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千萬不要為了傳遞消息而害得自己無路可走,可明白否?”


  “奴婢明白!”憐兒聽著麵前尊貴的郡主好看的容顏上流露出來的全是對她的關心與愛護,她滿是感動,麵上表示同意著,但是心裏卻其實早就打下了十分的心思,她一定要為郡主打聽到更多的消息,也好不負她對自己的救命之恩。


  當然她心裏隱藏的那個遠到沒邊的目標她也得想辦法去完成,不管怎麽樣,要感恩,要不忘初心!

  兩個人麵對著對,來不及告別,小馬子公公已經甩脫雲柏和去樹,返身回來了,他上前一步直接拉過她的手,朝她點點頭:“得了,回吧!”


  他雖然不知道這憐兒與郡主二者之間是什麽樣的關係,但是他卻並不喜歡看著她們走得太近了,尤其是憐兒看著綿州郡主的眼神是連看著他都不曾有過的!


  所以他有些小小的不高興,語氣裏帶上了幾分情緒,憐兒久在深宮,對於察言觀色這事兒最是妥貼,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以後,立刻就找到了其情緒的突破口,借著兩人同樣寬大的袖口輕輕地握了握他的手,還用修剪得圓潤的指甲刮了刮他的手心接著抬頭甜美地朝他一笑:“嗯!我知道了!”


  小馬子心頭所有不悅的情緒立時就隨著她的這番動作煙消雲散。


  他心頭異常激動,隻是當著趙府一眾人的麵,他並沒有做什麽,但到他們出了趙府大門,上了馬車之後,他立刻將憐兒推倒在長椅上,整個身子便壓·了上去。


  “小馬公公……”憐兒被他粗魯的動作嚇了一跳,他們雖然暗地裏約下了對食,但是其實並沒有過深入的交流,除了對食就真的隻是對食而已。


  “憐兒呀,喚咱家一聲哥哥罷!”


  “小馬哥哥!”憐兒最是乖巧,不僅聽他的話喊了他哥哥,還學著她曾經在皇宮裏偷偷瞧見地別人在花園假山之間對食時所做的事情,悄悄地將純移到他的唇上,軟軟地咬了一下。


  “丫頭……”小馬子公公立時“咕噥”了一聲,湊上去與之追逐起來……


  而府中收到消息的蘇芷黯然長歎一聲。


  想到她調查到的消息,眼神之中的幽光越來越深邃,越來越暗淡。


  “夫人,雖然她現在是宮女,但是她的真實身份可是……”青離上前小聲地說道。


  “我明白,但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我也無能為力!”


  左右小馬子不過是個內侍,如果憐兒有朝一日能夠有機會恢複身份的話,相信對她也不會造成什麽實際的不好的影響!

  “那好吧!”青離有些無奈。


  卻不知蘇芷此時心頭就跟煮漿糊似的,滿腦門子的糊塗勁兒。


  心裏不停地重複著,明日那皇宮之行去還是不去!

  她覺得這兩日她都快要被她的選擇困難症給折騰死了。


  東南之事還懸而未決,此時又多添了這麽一樁事!


  到底是避過此劫,還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這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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