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七章 病好王妃趕人走
大國師這樣問,蘇芷一下子被問蒙了。
這件事情,她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好像還是在巴蜀之地的青雲山中的時候大國師說過的。
但是時間如流水,過去了這麽久,她以為此事早就已經沉寂下去了,沒想到大國師卻是從未忘記過,如今更是舊話重提。
她猝不及防先是點頭,然後又輕輕地搖頭。
“我不確定!”
她感覺她好像發現了這裏麵的問題,但是又好像不對勁,所以她說她不確定,隻是好奇地看著大國師:“那此事跟你進入山裏有什麽聯係?”
大國師當著她的麵倒也沒有絲毫想要隱藏的心思,徑直道:“我一個月必須要有幾天是呆在山林之中,不然便會全身都難受!”
“所以這幾天你便是進山了!”蘇芷說著話,先前心裏麵對他的埋怨一下子全給解了。
“沒錯!我沒想到我一走你會出這樣的事情,不然我也可以再往後推移幾天!隻可惜我當時並沒有掐算此事……”大國師伸手撫著她的下巴,本想掀開她臉上的紗布詳細地看一肯那上麵的傷勢的,但是想了想仍然還是選擇了放棄。
他害怕看到之後會讓他更加難受,也會破壞傷口的愈合。
“原來如此,隻是你可知道媚姬那個女人不是個好東西!”
大國師眯了眯眼睛歎息一聲:“說實話,她這人有總是我是早就知道了的,隻是我畢竟……其實我早就該在這個世上消失的,所以這世上之事,有許多的規則需要我去守住,不然,這世界都會被我攪亂,如此一來,隻怕天上的陰雷再也饒不過我。
當然,我並非怕死,隻是不想風光一世,結果死在那炸雷之下,怪憋屈,怪醜陋的!”
聽到麵前這個仙風道骨的白衣白發的中年男人說著這般的話,蘇芷的嘴角都忍不住抽搐起來。
得,這人……這人還真是不按一般的道理出牌。
不過這番長篇大論聽下來,她卻也大概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很多事情,其實這個男人也是隻能看著幹著急卻插不得手。
“那你走吧!”反正留在這裏也出不得手,幫不得忙,不如離去!
“不必,你與我都一樣,自然是這個世間的異端,你我怎麽樣都無所謂了!所以你放心你這臉我一定想辦法給你治好!”大國師最後承諾道。
蘇芷眼前一亮,這傷割得有多深,照過鏡子的她自然是知道的。
不管怎麽說,憑她自己強大的醫術,反正是沒有辦法將之治好的,所以從一開始她就已經放棄了要治好它的希望。
但是此刻大國師的到來,卻是又帶來了希望。
但是為了避免他隻是隨口說說,她詳細問道:“你怎麽治?”
這傷口便是在現代來治,也是妥妥地要留疤的,隻是現代的醫術發達,修複不了,還可以整容,這樣看起來就跟尋常時候差不多。
“你另著急,這個過程是很漫長,你要有耐心!而且你這般模樣生得實在是太招人了,或許留下一些殘缺,也不失為一種美!”
“你才殘缺美,你全家都殘缺美!”聞言蘇芷白了他一眼,眼看著他就又在那裏裝起來了,不由扭過身子,閉上了眼睛。
還真別說,先前一直被臉上的痛感左右著,無法入睡,但是有著大國師這沉下心田的聲音在此說著話,她居然十分自如地睡著了。
聽見蘇芷平穩的呼吸,大國師站起身來,瞧見她靠向裏麵的睡顏,安詳而寧靜不由伸手打了一個哈欠,然後站起身來,緩緩走出了房間。
一夜無夢,翌日醒過來的時候,大國師竟然已經在她的床前了。
蘇芷看著麵前這個換了一身衣衫,卻依然是白衣白發的男子,拿著一個托盤,那上麵放著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玩意兒站在她麵前。
對於未知事物的恐懼,讓她不由有些驚慌地朝裏麵蜷了蜷。
她這般模樣讓大國師一下子看樂了:“傻丫頭,難道我還會害你不成?”
蘇芷自然不會認為他想要害她,她隻是條件反射地提防他,聽聞此言當下也是沒好氣地道:“誰……誰說得定呢!”
不過她的氣力不夠說出來的反駁的話也是絲毫都沒有力氣,軟趴趴地一句,不像是反駁,倒更像是情人間的呢喃。
好在蘇芷自問跟一個被掰彎過的老鄉怎麽樣都不可能產生那樣的情感,所以尷尬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她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假裝平靜地望向這個已經在凳子上坐下的男人。
因為他身子的降低,此刻她也看到了他手上所拿的托盤。
上麵擺放著兩個瓷瓶,一個是寶藍色的,一個是紫色的。
蘇芷皺了皺眉:“這不會是現代那傳說中的紫藥水吧?”
大國師瞪她一眼,好像智商受到了質疑似的:“自然不是,瞧你這見識,瞅見紫色便是紫藥水,你瞧見這藍色怎麽不說它是海水!”
蘇芷用看白癡智障的眼神看著他:“你難道不知道海水是無色無味的嗎?”
大國師放下托盤,然後在她麵前舉了舉手,表示投降,一副我智障你厲害的無奈表情。
蘇芷占了便宜也就不賣乖了,看著他眼眸眨著徑直道:“所以這玩意兒到底是個啥?”值得他一大早地跑過來,像個獻寶的人。
“說來也是極巧的,這寶藍色的一種叫做碧根草的藥材榨出來的汁液,而這紫色的則是紫蘿的花葉碾碎弄出來的藥膏。”
“碧根草……紫蘿……我想起來了,這紫蘿倒是好找,尋常的大山之中留心去找還是能夠找到,但是這碧根草我卻聽魯老先生曾經說過它早就絕跡了。對啦,這玩意兒還有多的嗎,新鮮的那種!”蘇芷眼睛一亮,好像想到了什麽。
看她雙眼晶晶亮,大國師卻是極其聰明的止住子她發散的思維:“停,停,停,可打住吧你!不許打我這碧根草的主意!”
蘇芷俏臉一挎不由有些小心翼翼地道:“這東西你真的沒有多的呢?我有個朋友得了一種類似於失心瘋的病,聽著魯老先生說,要治好這病,好像需要這麽個玩意!”
其實具體到底是否真的需要,蘇芷自己也沒能弄得很清楚,因為當時她跟魯老先生是在九嶷寨中相遇的,那會兒她是一個被抓上山寨的俘虜,而魯老先生也比她好不了多少,是被硬提溜上去的大夫。被強製著要求給他們治病。
兩個人在那樣的情況下相遇,雖然心急的蘇芷因為心憂李思容的病情問了一嘴,當時她記得魯老先生也是對答了一番的,但是因為在那樣的情形之下,情況實在是說不上有多好,魯老先生說得匆忙,她記得也更是匆忙,而且連意思都沒有弄明白就囫圇兒把消息給咽了下去!
後來又一直忙忙碌碌的,到底也沒有時間把它們給吐出來重新提煉,更沒有時間做整理收集,所以到現在拿出來問大國師的時候,她竟然且種好像這味藥材很陌生的感覺。
隻是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錯覺,好像在哪裏總歸是聽說過的。
這般一來讓她的底氣便沒有那麽足了,大國師就隨意打發了她幾句:“甭管你朋友的病需要不需要這玩意兒,現在我隻能告訴你,你自身都難保了,還想你那什麽朋友?趁早別多想了!還是趕緊配合著我把你臉上這傷治一治,也免得誤了我這大國師的名頭兒!”
大國師將激動的她按壓下去,纖長的手指開始在她的臉上忙活起來。
他倒是個講究人,掀開她繃在臉上的紗布後,立刻把一應的器具都進行了一番酒精消毒,據說這是他自己提煉出來的,雖然比不上現代的那些好用,但是比那勞什子的開水啊,酒水啊好用多了。
蘇芷也不管這些,隻是兀自看著他在那兒操作。
好一番“手舞足蹈”之後,攝政王沾了一些消過毒的棉花往她的左臉頰來。
“嘶……疼,疼,好疼啊!”蘇芷嬌聲嬌氣地喊著。
“嘖嘖,瞎叫喚什麽,我又不是趙晉,難不成你叫兩聲我還能抱著你喊聲寶貝兒,別哭?”
蘇芷長長的嘶了一聲,她也是無奈了,她是真疼!
朝著他翻了一個白眼,表示了對他極大的鄙視之後,她背過身去,不讓他再搗鼓她的傷口了。
“嘿,你是真不想要你這張臉了嗎?雖然說維納斯的殘缺美不錯,但是如果她沒有殘缺那一隻手臂興許更好看也未可知,所以你何必要拒絕這到手的完美呢?”
大國師自從在蘇芷麵前現出原形之後,現在似乎已經完全放飛了自我。
什麽大國師的矜持,什麽身份、什麽端著,都不存在的!
蘇芷越來越拿他沒有辦法,眼下也不多說,又翻過身子來由著他在臉上麵折騰。
別看大國師剛剛說得怪無情的,但是這回在她臉上搗鼓起來倒是輕柔了許多。
那雙纖長的手靈巧柔軟,好似會跳舞似的,挨著挨著替她塗上藥水,偶爾不小心弄多了要往外麵流的時候還輕輕地呼氣讓它隨機揮發。
“這藥可是好東西,浸進傷口裏麵去之後就能牽引你臉上細胞中的生機,有最強大的再生功能,讓你的臉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恢複,也有一定的機率可以不留疤痕!”
大國師盡管很有自信用最快的速度治好她的臉,但是卻依然沒有辦法可以保證讓她不留下疤痕。
見狀,蘇芷倒也沒有多大的心理負擔。
“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讓它不要那麽痛,我這睡都睡不著,著實也是極其之煎熬!”
“那你可以放心了,我這藥的藥性你是曉得的!”大國師給她弄好之後,蘇芷示意他弄些新紗布將臉包裹一番,但是卻被大國師給阻止了。
“別別別,千萬別,我這藥可不適合用紗布包裹,你瞧瞧這海島上,濕氣重,溫度又高,你之前那紗布裹了一個晚上,這都化膿了,再裹,我有再好的藥也治不好你了!”
還說這會兒有好藥養著,欠缺的就是透氣,隻要保證透氣,讓融入傷口裏麵的藥與空氣中的負氧離子充分發生作用,對傷口的愈合有很大的好處!
大國師說這話的時候是很認真很正經的,所以蘇芷難得的沒有與他鬥嘴,而是聽從了他的吩咐。
在大國師走後,齊泰搖晃著身子過來了。
看到他的時候,蘇芷瞪大了眼睛,這廝怎麽裹著兩個黑眼圈,活像巴蜀地區那兒的國寶熊貓兒。
“你老這夜裏間是做什麽勾當去了?”對於齊泰,蘇芷說得有些不大客氣。
“瞎說什麽,還不是操心你的臉,可惜我當時學藝不精,有那樣一個厲害的長輩,竟然沒有從他的手上學到幾分真本事,這不連夜抱佛腳,翻看了一夜的醫書典藏,希望能夠從中找到相似的。咦……”他說著瞧向蘇芷露在外麵的臉頰。
他眨了眨眼睛,他記得昨天夜裏走的時候他是替她換過藥,也包紮過傷口的,怎麽這就散了,莫非是她自己?
瞧見他一臉驚疑,蘇芷也沒有打算瞞著他,而是從實說道:“這是大國師替我尋來了碧根草和紫蘿草,將其二者用秘法炮製了一番之後塗抹上去,說是這兒太過潮濕,不讓包紮,有助傷口長好!”
聞言,齊泰收攏住了驚疑之色,改為低頭仔細查看:
“嘿,還真別說,你這傷口似乎……似乎真的快要好了呢!”
從他看過去的角度可以看到那傷疤雖然還是外翻著,但是已經沒有那麽厲害了。
以前就像那沾滿了血的嘴唇一般翻開,全是血痕,而現在雖然還像嘴唇外翻,不過裏麵的血肉已經完全幹透,裏麵有的地方已經開始勾連生長,大有愈合之態。
“醫典之上有載:傳說碧根草有讓人舊膚換新膚之妙效,甚至能夠返老還童,如今看來果然名不虛傳!這玩意兒珍貴,恐怕也就隻有大國師能夠如此之大方了!”說完齊泰一臉羨慕地看著蘇芷。
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子她為什麽能夠得到那個活了幾十年卻不老的大國師的器重,並且舍得把這麽奇妙的好用給她用,果真是讓人驚歎!
蘇芷笑笑,對於齊泰的疑惑她心裏明白,卻沒有想要為他解疑的意思,不過對於大國師倒是多了幾分感激之意!
蘇芷知道這玩意兒貴重珍惜,隻是沒想到在別人眼裏竟然這麽貴重。
她倒是也笑納了,隻是心裏卻也悄悄地記上了一份人情!
就這樣也好,大家有來有往的,畢竟誰也沒有責任隻一味的付出,而從來都不求回報。
能夠做到這樣的恐怕也隻有自己的父母,當然這還是在遇到負責任的那種才行,如果遇到那等沒有一點責任心的,那就悲摧了。
當然這些事情都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了!
齊泰在這裏呆了一會兒,發現過了一個晚上之後,床榻之上這個女病人好似就根本用不上他了,這臉上的傷有那樣好的藥擦著,誰還需要用他那些普通的玩意兒?
他有些悵然若失地望著窗戶外麵,濕乎乎熱騰騰的空氣迎麵吹來,他有些不適應地皺了皺眉頭突然想到一事:“對了,你昨兒個跟我說你想要回閩州府找趙大人,如今你這般模樣,可怎麽去,是否需要我先行回去替你傳個話兒?”
蘇芷沉吟片刻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外麵有人大聲道:“王妃娘娘駕到!”
“得,這病好了就是不一樣,架子都擺上了!”齊泰攤攤手,一臉無奈。
蘇芷看著齊泰這般也不好多說,畢竟齊泰這個人現在看著好似很好相處,但是其實他還是一個十分有個性的人。
看看他現在,以至於她至今都還記得當初那個初遇的上午。
魯老先生在珠山鎮的夫人逝去,一個人傷心難抑之時,齊泰從京城騎馬而歸。
當時知道她對魯老先生的照顧後,還摸出了金子來謝她。
可能不懂的人會認為他是真的很感動,其實他不過是覺得自己出身好,又在京城謀職,不想讓蘇芷這些普通的鄉民因為這點子事兒糾纏上他罷了。
看看他的心思……
當然如今他們的關係已經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成為了朋友,之前那些事情也都成為了過去式,便不再多提了,任是誰人也不可能永遠都活在回憶之中!
這般想著,歐陽王妃已經在侍女們的引領下進來了。
蘇芷瞧了瞧她身邊的這些人,依然還是沒有熟麵孔,以前在京城時伺候在她身邊的人沒有,而之前那四個桃花島上本地招來的丫環也不見了身影。
不過想想倒也能夠知曉一二,曾經在歐陽王妃中毒不能動彈,表達也不暢通時,她們居然敢那樣對她,使得她在毒藥的侵蝕下又額外多受到了一些傷害。
如今她的身體總算是好了一些了,又有齊泰從京城給她帶來的那些人手,而且也不知道那信中到底寫了什麽,讓她有了自信。
此時的她自主權在手裏握著,自然有權力決定跟在自己身邊之人是誰!
蘇芷側眸看了一圈,一個個看起來倒也算是有些機靈,而眼神較為清澈,不像是先前那個迎春,一雙眼睛一旦盯著人瞧就骨碌骨碌地亂轉,沒有一點子定性。
蘇芷忍不住暗地裏悄悄地想一回,依照攝政王那般精明的性子,卻不知道他是故意找的那樣的人,還是因為失察而讓手底下負責找人的管事敷衍了。
不過事情如今既然過去了,她一個外人自然不好再一直揪著這個事情不放!
沒待她腦子裏將這些如同鄉花絲線一般淩亂的東西分析完,那邊歐陽王妃已經將剛剛站起來行禮的齊泰給擠走,坐在了齊泰剛剛坐過此時上麵還殘留著餘熱的圈椅上,瘦得跟柴火棍子似的手一把握住她的手指,有些急切地詢問。
“阿芷,你現在身子骨可好?”
蘇芷一愣,倒也老實地回答著:“大事倒是沒有,隻是這臉疼得緊!”
歐陽王妃一聽這樣,連忙就來拉她,一邊用力一邊急慌慌地催促:“那好,你現在能坐起來,或者能夠走路嗎,哎,要是不能走路也沒關係,我立馬讓人抬了滑杆過來將給你帶走!”
蘇芷依然蒙著,被她粗礪的細手拉得手腕有些痛,她不由皺了皺眉,掙脫她的鉗製,扶住她的肩膀輕聲道:“王妃娘娘,你這是怎麽呢?可是出什麽事呢?”
“沒……沒出什麽事,我隻是……我隻是心裏有些不安,總覺得這個地方不是長留之地!趁著……趁著他出去追那小賤人了,你趕緊聽我的話離開這裏,我怕……我怕他要是回來恐怕你們想走就走不了!”
歐陽王妃的語氣還真不是一般的著急,幾乎可以用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來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