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石熊童子

  餐廳裏暗流洶湧，各懷心思，廚房區卻是一片和諧。


  諫山黃泉和土宮神樂在倉庫區搬酒水食材。


  神樂澪和八神刹那一起洗菜，摘菜。


  切菜的工作交給現出人形的小櫻，刀女兒刀女兒，手指一揮，想切成什麽形狀都行。


  群星捧月之中，關俊彥隻管掌勺，現在的他越來越有大廚風範。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差異，主要是意識形態的不同。


  在日本，普通人的圈子都是一夫一妻製，接受的也是一夫一妻的教育，自然會以此為準繩。


  在中東，一個男人可以娶四個老婆，寫進法律和宗教之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如果是非洲酋長，那就是上不封頂，身體扛得住，一百個都行。


  台麵下的世界比較奇葩，什麽人都有。


  一夫一妻，一夫多妻，一妻多夫，亂搞男女關係，近親結婚。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不可能。


  關俊彥認為是人活得太長了，再想辦法找樂子，岩永琴子覺得是力量帶來的放縱。


  容忍度相對比較高，當然這是大環境，具體要看家庭與教育背景。


  神樂家屬於傳統日式家族，老爹風流，老媽不管，家族裏也有娶小的，所以神樂澪一點都不在意一夫多妻製，從來沒為這事跟關俊彥吃過醋，紅過臉。


  八神家是女人當家，沒少聽八神疾風說男人不是好東西，一開始還是有些抵觸。還好身邊也有高町恭也這樣的例子，很快就想通了。


  岩永琴子家庭和睦，本來沒這方麵的土壤，奈何她天賦異稟，又是個熟知裏界的老二次元。雖然幻想不等於真實，但琴子還是從中得出了一個結論。


  人類是有極限的。


  人和人的體質不能一概而論。


  不是玩梗，是現實意義上的。


  普通人的世界，隻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


  但在神秘世界地未必耕不壞，牛未必累得死。


  其他人不好說，關俊彥這種陽力過剩到能壓殺生石的，自己這個小身板肯定消受不了。


  兩眼翻白，啊嘿顏什麽的是小，無法滿足伴侶才是大問題，一次兩次還好，長久以往一定會出問題。


  因此，琴子早就想好了要找人分擔。她爭，從來隻是爭大，對於製度本身沒有排斥。


  店主出麵把話挑明，局麵隨即明朗。


  沒有明確交流分工，卻已經達成某種默契。


  岩永琴子追求“不可或缺”，從事務性工作著手，力求成為關俊彥的賢內助。


  神樂澪性格淺淡，沒有攻擊性，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更注重與關俊彥靈魂上的契合。


  八神刹那最閑不住，喜歡粘著關俊彥說著說那。


  這趟走我孫子市，其實很順利，換了神樂澪幾個詞就能帶過，她偏要拉著關俊彥詳細說。


  好在今天晚上沒有高難度的菜係，邊聊邊做都不耽誤，就當是消遣。


  伊賀新首領伊賀朧辦事靠譜，我孫子市那邊確實隻是小問題，鄉下小妖怪作亂惹事，八神刹那三兩下就把搞事的給製服了。

  由於時間還早，又有岩永琴子這個統帥小妖怪的朋友，刹那沒有一殺了事，而是試著交流，問清原因。


  原來是居住地附近的地脈的變化，影響到了妖怪們的情緒。


  八神刹那先幫小妖怪們找了個相對安穩的居住地，後嚐試觀測地脈，得到月神傳承後，她也開了“陰陽眼”，能捕捉到部分天地人之間的脈絡。


  一番折騰，發現地脈確實出現輕微的擾動，擾動點在西南方向。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她便騎著心愛的小摩托一路追尋，最後到了千葉山，找到借著地脈療愈自身的鬼女紅葉。


  得益於“陰陽眼”，她看出紅葉本身的強大，沒有莽撞，而是先把位置記錄下來，發現離千葉市不遠——整個千葉縣就那麽大，飆起車來快得很——就給神樂澪打了個電話。


  沒過多久，神樂澪和關浩二一起趕了過來。


  他們會碰到一起，不算巧合。


  關浩二不可能放著第一式神在外不管，肯定要來。


  但他和關俊彥這個被逐出家門的不同，有身份，有地位，身為奧多摩的地頭蛇來到千葉，按照禮節需要向告知當地的地頭蛇，敵人或者潛入之類的秘密任務另說。


  千葉市以及附近幾個小城市的地頭蛇是千葉神社，關浩二到來之後第一時間登門拜訪，正好碰到了來這裏觀禮順便示威的準嫂嫂神樂澪。


  另一位準嫂嫂八神刹那打電話搖人，不可能不去，結果有了隊友支撐，八神刹那底氣十足，前去興師問罪。


  做法沒錯。


  自從五十年前土禦門夜光挑戰“泰山府君祭”差點鬧出“靈災”後，委員會便對靈脈的使用製定了相當嚴格的製度。


  有主的靈脈需要登記所屬和責任人，無主的靈脈未經報備，不得擅自使用，像鬼女紅葉這樣混入“異物”，影響到沿線的更是罪加一等，直接抓起來都行。


  八神刹那覺得自己理直氣壯。


  沒想到鬼女紅葉壓根不聽人話，一言不合，直接開打。


  打著打著，關俊彥的車隊從附近路過，關浩二感覺到小雪的存在，也開始搖式神，最後搖來了一大票人，這才有了之後的各種展開。


  說起鬼女紅葉，八神刹那仍有怨言：“我能說的都說了，她就是不聽。還說，你們的條例與我無關，想讓我離開，要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很過分對不對，我以前不講道理的時候都沒這麽過分。”


  “原來你知道自己不講道理啊。”神樂澪丟了一盆洗好的韭菜過去。


  “那是以前不懂事，這次你也在，你說，我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


  八神刹那接過鋼盆，以忍者投暗器的超高手速做最後的篩選，保證韭菜根根飽滿。


  “是比以前好不少，不過開戰還是有些衝動了，這是我後來想到的，所以沒資格說你。”


  和最初相遇的時候比起來，神樂澪也好，八神刹那也罷，都變了很多。


  不再隻追求神性，淡漠人性，隻分黑白對錯。


  不再肆意妄為，想做就做，我強我牛逼，就該聽我的。

  她們開始懂得顧忌他人的感受，不再因為鋒芒太盛而傷到他人。


  這一切，關俊彥都看在眼中，越來越喜歡。


  一開始可能有lsp和男人的貪婪，但現在他可以摸著良心講，這份喜歡絕無虛假。


  灶台的火光照亮了少年柔和的表情：

  “忍讓與否還是要看人，鬼女紅葉的性格，忍不忍都一樣，免不了一戰。”


  “你不說我都忘了。”八神刹那翻了個白眼，“她是為了她的姐姐大人，你才是導火索，說，你和玉藻前到底有沒有奸情？”


  “重要嗎？”關俊彥反問，先看八神刹那，她虎視眈眈。


  又看神樂澪，她表情淡然，微微搖頭：“不重要，你和她的因緣糾纏不管有沒有男女之情，都不可能隨便分開。為了你的未來考慮，你們之間的關係越親密越好。”


  “澪姐好狡猾。”八神刹那反應過來，“你這麽說顯得我很小心眼。”


  神樂澪伸手拂去不小心粘在小櫻身上的菜葉，沉穩大氣，八風不動。


  關俊彥微微一笑，捏了下八神刹那的鼻子：“我不覺得你是，誰會覺得？吃醋乃是人之常情，你要和其他男人關係好，我的反應會更加激烈。”


  “這可是你說的。”八神刹那誌得意滿，眼珠子亂轉。


  關俊彥也不在意。她心裏藏不住事，也沒有壞心眼，更何況她有事沒事就黏人，黏自己，黏神樂澪，黏岩永琴子，惹不出大亂子。


  不過八神刹那還是給關俊彥提了個醒，先前那一戰隻解決了淩月仙姬的問題，鬼女紅葉心中仍有一道坎。


  “黃泉，你身體裏的那隻醒了沒？”


  諫山黃泉點點頭，一隻眼睛轉變為紅色。


  最近她和狐狸精之間的關係發生了一些變化，不再是認命式的不抵抗，而是積極的合作，巫女和“黑”之間也締結了信賴關係。


  諫山黃泉可以更多地調用狐狸精的力量，意識之間的切換也更加熟練，甚至可以一人一半，同時顯現。


  “你的人，你擺平。我不介意她看我不順眼，但別見到我就喊打喊殺，糟心，還會給敵人可乘之機，你妹妹這腦子……”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是強行轉生為鬼帶來的影響，我會和她好好說的，正好問問大江山的兩位鬼王。”


  狐狸精借諫山黃泉之口歎息一聲，將手頭工作丟給土宮神樂，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此時，伊吹萃香和茨木華扇已經開始發酒瘋。


  黃粱一夢就是酒勁本來就大，兩大鬼王喝酒又猛，還從來不用力量分解酒精，抵抗酒勁，一不小心就上頭了。


  伊吹萃香表演傳統藝能，飛頭。


  茨木華扇抱著酒壇子到處勸酒，先和淩月仙姬喝了一個，又拉著鬼女紅葉，訴說鬼族酒文化。


  酒就是鬼族的第二生命，越能喝，越厲害，不喝酒枉為鬼。


  紅葉被嘮叨煩了，仰頭灌了一壇。


  結果茨木華扇得寸進尺，抓著紅葉不鬆手：“我喜歡你，來大江山吧，傳說中五位鬼王正好差一個，叫什麽石熊童子，就是你了！”

  “我已經拒絕過星熊童子一次。”紅葉酒量不差，一壇神便使毒下去，臉都沒紅。


  “不愧是勇儀，下手真快，那就更要來啦，說明我搶人的本事比她強啊。我跟你說，整個日本都沒有比大江山更適合鬼族生存的地方，住在那裏絕對開心。”


  “不需要，我的容身之所永遠隻有一處。”這是紅葉最大的執念，也是化身為鬼的契機所在。


  “沒有必要拒絕吧，茨木童子也是一片好意。”諫山黃泉漫步而來，兩隻眼睛都被紅色浸染。


  “大姐。”紅葉和淩月仙姬雙雙起身。


  “大江山是鬼族起源，你如果想有更大的發展，無論如何都要去一趟。”


  “這……”紅葉欲言又止。


  “哎呀呀，看來是有想法啊。是覺得妾身說的不對，還是覺得妾身不是完全狀態，所以心懷顧慮？覺得不對，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不在戰場都可以商量。不完全嘛——”


  狐狸精抬手一招，獨立開來的兩塊殺生石碎片落入手中。


  “玩夠了吧，該回來了。”


  下一個瞬間，紅光兩閃，先後鑽入少女的口中，少女身上的陰煞之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濃鬱，最終勾勒出六道狐尾若隱若現。


  重新睜開眼睛，諫山黃泉的眼睛由紅轉金，看得諫山冥很是羨慕，那是她的身體絕對無法負荷的力量。


  “現在還質疑妾身的決定嗎？”


  關俊彥手中三塊，忌野靜流一塊，土宮神樂一塊，淩月仙姬一塊，十塊殺生石碎片已有其六，超過半數，足夠資格代表白麵金毛的意誌。


  “不，怎麽會……隻是太久沒見到大姐……”紅葉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手足無措。


  “紅葉姐姐，大姐的複活不可能一帆風順，力量越多越好。”


  淩月仙姬慧眼如炬，一錘定音。


  紅葉不再糾結：“我知道了，我願意成為石熊童子。”


  “太好了，開宴會啦，好酒好菜都上來，今晚我請客。”茨木華扇徹底high了起來。


  “說好我請的呢？”關俊彥掀開廚房門簾，一盤盤冷菜從中飛出，精準地落在桌麵上。


  “有區別？虎熊童子。”


  茨木華扇一句話將關俊彥擊沉。


  “萃香別玩了，我們五大鬼王先來幹一壇，勇儀不在，我替她喝。”


  “別急別急，我在想另一個弟弟的事。”最愛喝酒的酒吞童子竟然沒第一時間飛過來。


  “另一個弟弟？哪來的？我怎麽不知道。”茨木華扇歪頭。


  “就是他啦，身上有類似‘八傑集’的味道，還是虎熊的親弟弟。”


  “那樣的話，叫弟弟就沒錯了。”


  兩大鬼王對視一眼，雙雙點頭，接著同時看向關浩二。


  關浩二打了個哆嗦，瞥見關俊彥眯起的眼睛，哆嗦變成了惶恐。


  論壓迫力，關俊彥之於關浩二，一點都不比狐狸精之於紅葉、淩月仙姬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