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汙染仙君
樓清晝剛睜眼，就聽見雲念念在耳邊念叨：“堂堂君不能賴賬！”
樓清晝輕輕笑了笑，慢悠悠起身，抬起頭看向趴在床邊一臉嚴肅的雲念念。
她杏眼瞪圓了，一字一字道：“以身相許我不需要，太老套了，你換個別的。”
樓清晝愣了半晌：“我家的人呢？”
雲念念：“你昏過去時抓住我的手不放，你家人體貼，都回去了。”
樓清晝微微一笑，道：“念念，我剛醒來，你就與我談這些？”
“現在正是咱倆把價講清楚的好時候，不講，你糊弄過去怎麽辦？！”
樓清晝道：“那你講。”
“我要讓你給我萬貫家財，送我回到原來的世界！”雲念念手舞足蹈道，“可以嗎？是隻能讓我的魂魄回去，還是可以送我一個乾坤袋之類的空間，讓我裝千兩黃金一起拿回家去？”
樓清晝咳了兩聲，好看的臉上盡是茫然，愣了好久，他忽然道：“起陣招魂，是我授意竹童的，沒記錯的話，那個招魂陣招來的魂魄……應該是三千異世中，與我有緣的新喪孤魂才對。”
“新喪孤魂？”雲念念怔住了，她臉上的表情比樓清晝更加茫然。
樓清晝的話，殘忍撕開了這幾日的平靜幻象：“雲念念，你從前的那世塵緣已終了，故而才能入我的招魂陣，你還要我送你回哪裏去？”
長時間的沉默，雲念念一臉驚恐茫然的站起身，慢慢扶著額頭：“你什麽？我……死了？”
樓清晝蹙眉，神色略有同情：“你是忘了嗎？”
“胡八道！胡言亂語！無稽之談！我活的好好的，你才死了！”雲念念一口氣罵完，咬牙跺腳，轉頭跑了出去，她不想在樓清晝麵前流眼淚。
樓清晝的目光追著她，見她奔到廊外，抱著柱子哭，鬱鬱歎了口氣。
他輕輕開口：“竹童。”
東廂別院的算盤在一陣金光中消失不見，轉瞬出現在樓清晝的手中。
他修長的手指撥了撥算珠，道：“連人形都無法維持了嗎？”
算盤的珠子響動著，以這種方式告訴他：“招魂陣用了九成修為，剩一成維持人形，現在一成修為也即將耗盡，無法幫襯君。”
“不怪你，我自已也是這副樣子。”樓清晝微微垂下眼，看著自己的手，“蘇醒隻是開始，詛咒還在，我的修為都被封印了，靈體傷重，還不如你。”
“不是異世有緣魂可以解九詛咒嗎？”竹童抖著算盤身不解道，“君的修為，為何拿不回來？”
“咒有三層。”樓清晝道，“解法有二。一，找異世魂魄破詛咒，魂解魂，破第一層詛咒，使我蘇醒。血愈血，破第二層詛咒，使我拿回修為仙身。命換命，破第三層詛咒，幫我擺脫凡軀回歸仙位……我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讓她填血換命給我。所以，我選二。”
樓清晝低聲道：“治好魂魄的傷，殺了施咒者。”
他眼睛一眯，站起身來，踩著木屐快步走到雲念念身邊，脫下外衣，輕輕放在她頭上。
“想聽點好消息嗎？”樓清晝語氣平靜道，“我剛剛仔細想了，你應隻是魂魄離體，異世的凡軀應該還在，就和從前的我一樣，隻要我送你魂魄回去，你就能醒來。”
雲念念吸了吸鼻涕，轉過頭委委屈屈道：“真的嗎？不是哄我？”
“身體虛弱時，生魂離體也有可能。”樓清晝心中歎息，“你能來助我，一定是你有了救我的心才會應陣而來，我不能辜負你這份心意。隻要你想回去，我一定會助你完成心願，我向黃泉碧落發誓。”
雲念念仔細想了想，她看書時，的確對樓清晝被勒死的設置憤憤不平，或許是她想幫樓清晝這個角色改局，才會被書吸了魂，成為他口中的有緣異世魂？
樓清晝緩緩道：“但我現在隻是凡人，什麽都做不到。”
雲念念平靜下來，擦去淚水，擺手道：“罷了，那你，我怎麽才能讓你變回君拿回修為？”
見她這麽快就能冷靜下來，樓清晝微微頓了頓，帶著些驚訝和讚許，淡淡回答：“找到施咒者，解開詛咒。”
“去哪找？”
“我不知道。”樓清晝坦然道，“凡軀如同封印，已將我身為君的記憶封存，我現在隻是一介凡人，隻有自己受樓家人和你關照的記憶。”
“不是那個邪魔嗎？”雲念念毫不客氣，皺眉斥他，“這也能忘？你靠譜嗎？”
樓清晝半點不生氣，他似無波潭水，任雲念念如何，他都隻是平靜地看著她。
“你那竹童呢？我看他知道的比你多，叫他來問問。”
樓清晝揚了揚手中的珠算盤。
雲念念愣住。
“他為了召你來救我，已耗盡修為。”樓清晝道，“如今隻是一把算盤，無法言語化形。”
雲念念齜牙咧嘴，腦袋裏被突如其來的消息搞的一片混亂，她強迫自己從這片混沌中扒拉出一絲清明，進行邏輯推理。
“你的竹算盤，你在上很厲害，他叫你君，你是和邪魔作戰時受到重傷，投胎到樓家養傷的，但被邪魔下了詛咒，中了招。”雲念念隻好回憶劇本，問他，“邪魔你記得嗎？”
“不記得。”樓清晝語氣平靜。
“……”雲念念托腮沉思，“不急，讓我想想細節。”
樓清晝低頭看著認真思索的雲念念，眸中柔情湧動，唇邊也露出一絲微笑。
“我第一次見你的仙身時，你手中拿了兩把劍，一把金色一把銀色，很漂亮，一看就是仙器，應該是你的武器，你有印象嗎？”
樓清晝搖頭。
“那你想想，你和那個算盤之間有沒有什麽回憶？或許能想起你的身份。”雲念念指著竹童。
樓清晝：“沒有回憶，但有疑惑。”
雲念念打起精神：“你。”
樓清晝看向手中的算盤：“我身邊常年掛一副算盤，看起來像九的司財……賬房。”
“嗯，這倒是，像管賬的會計……”雲念念點頭。
樓清晝又道：“但邪魔，聽起來是個棘手的大魔。”
“嗯，是很厲害的樣子。”
“一個管賬的賬房，和邪魔大戰？”樓清晝，“那我到底是賬房，還是九戰神？”
雲念念的嘴角一歪，吐槽他：“我懂你的意思，但九戰神倒不至於，戰神能這麽菜，讓一個魔打到半身不遂？”
這不是什麽好話，但樓清晝並沒有生氣。
他沉默了會兒，道：“如果凡間有其他曆劫仙在，或許就能……”
他這話像是自言自語，但雲念念卻眼前一亮：“如果有其他的曆劫仙在，你就可以問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和上的眾仙取得聯係，回到上去？”
樓清晝抬起頭：“你知道有？”
雲念念臉上帶著笑，一拳捶向旁邊的柱子，高興了會兒，又反手指著自己，道：“我終於知道為什麽我是那個有緣人了，樓清晝，你該感謝我，我現在就是這凡間的司命，手上有劇本，劇本懂嗎？”
樓清晝不懂這個詞，但懂她能幫自己，於是笑著從舌尖送出來兩個字：“失敬。”
雲念念道：“現在凡間不止你一個仙，我恰巧還知道一個，就在雲家！”
雲妙音的那個“救世菩薩”，原文中並沒有那個仙是從何處來，隻是由雲妙音喚醒的，因像妖修，出身不正，被九其他正統仙家不齒，但因幫助雲妙音做了人間的千年皇後，功德圓滿回到了九，被新的帝封為鬼帝仙君，正式位列仙班。
她與樓清晝講了雲妙音的那尊被附身的“救世菩薩”像。
樓清晝眯了眯眼，輕聲道：“有意思。”
“不過我們要從長計議。”雲念念冷靜道，“那個仙像個野路子，和界的關係也有點敵對，而且還在雲妙音手中握著，她跟我不對付，我們不能貿然前去，得想個辦法先接觸一下，探探來路……”
娘的，想來想去，隻能進京華書院的副本了。
雲妙音在京華書院肆意升級時，一直隨身帶著她的菩薩像，那尊菩薩像可以縮成手指大，裝進她的袖中，為她鋪路挖坑，助她行事。
雲念念隻好咬牙拍板：“下個月，凡間的皇帝會讓你那雙胞胎弟弟進京華書院讀書，我們找個機會，也進去！”
她正忽聽見樓清晝輕輕咳了起來，一抬頭，見殷紅的血從他的手指中流下來。
美人又吐血了！
雲念念：“你……要緊嗎？我記得你仙身上的傷也蠻重的，而且樓家人你今昏過去了好幾次。”
樓清晝垂眼道：“抱歉……這正是我要與你的第二件事。”
他拿出帕子，仔細擦了嘴角和手上的血後，道：“我傷在魂魄，尋常藥石都無效用，而你是難得的藥愈魂魄，能療愈魂體傷痛，醫仙。”
雲念念指著自己：“你確定？”
樓清晝罷，微微欠身，抬眸看著她，道：“不錯，療愈好我的魂魄傷，我才有找到施咒人的可能，所以，我想請娘子幫我療傷。”
一聲娘子，叫的雲念念晃了神。
她直覺有貓膩，腦袋清醒道：“我不是半途而廢之人，既然你有傷，且隻有我能治，那我肯定要幫忙，主要是這個治療方法，你給具體？”
“陪我睡。”樓清晝吐出三個字，而後頓了頓，接道，“由你之身，予我人間氣息。”
前三個字讓雲念念差點交待了，聽到後半句才鬆了口氣，雙手扇著熱風，紅著臉頰問他：“就是，夫妻同床，摟著你那啥……吹氣？”
樓清晝忽然露出一絲別樣的笑，淡淡道：“有勞了。”
要一整晚，每一晚。
簡而言之，就是要她身體力行，去玷汙仙君，雲念念哈哈笑了兩聲，腦袋一歪，原地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