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愚人節
「這麼說豪哥認識寶林？」
賀新沒跟他解釋自己扮演劉華強是怎麼樣一個造型。雖然之前高群叔也跟他講了一下劉華強這個原型人物寶林的一些情況，但他更想從跟寶林一樣的人物口中得到一些更加詳細的內容。
「照過幾次面，談不上熟悉。」
「那豪哥你能跟我聊聊這個人物嘛？」
「呵呵呵，沒問題，高哥早就跟我關照過。你們那個叫《征服》我也看過，說實話，裡面的內容有些過於誇張了，當然這個沒問題，藝術創作嘛，叫那個藝術啥的高於生活……」
「藝術來源於生活，卻又高於生活。」賀新接了一句。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其實寶林沒有高哥劇本里寫的那個劉華強那麼玄乎，當時他在我們這邊的地界上混的很一般，脾氣獨，自己抱團社會上不交人，容易得罪人不算，口碑也不太好。這麼說吧，其實寶林根本算不上什麼黑老大，至於事後報紙上寫他在石家莊如何如何牛掰，一方面是他這事犯的太大，前後好幾條人命，另一方面……」
說著，他手指往上指了指，擠眉弄眼道：「那啥也是為了讓成績好看點。」
「那他為什麼要犯這麼大的事，就是為了他親弟弟寶義被砍了？」賀新又問。
「這事吧，說來話長，得從95年說起……」
故事挺長，大致聽下來，用劇本中的人物對應，就是吳天是大boss，但他本質上是個商人。封飆一開始是跟著吳天混，後來自立門戶。封飆自立門戶后，吳天手裡沒人，有人就把劉華強推薦給了吳天。
后因劉華強不會做人，吳天覺得不合適，就跟他散了。劉華強混不下去，總找吳天訛錢，說白了還是利益糾葛，於是就開始發生衝突，衝突主要是在幫吳天忙的封飆和劉華強之間展開。
劇本中的李麗和李梅兩姐妹都是杜撰的，主要是為了人物更加豐富，同時增加戲劇衝突。
聽完故事賀新也喝的差不多了，但很有收穫。現在他才知道之前自己想多了，這其實就是一個你來我往複仇的故事，時間跨度很長，只不過老高把這些情節捏合在一起。
當然劉華強不能象原型人物那樣莽撞、無賴、沒有腦子。他必須是有腦子的，在東躲西藏躲避警察的追捕，同時還要完成自己的復仇。
接下去幾天，賀新每天跟著豪哥，觀察他生活和工作的細節。比如他跟手下說話的語氣和動作，比如他跟女辦公室主任之間不經意的眼神交流等等。
這些細節對他塑造角色很有幫助，不一定要模仿，但可以借鑒。
……
時間過的很快，一轉眼就到了月底。
程好已經來了京城，賀新打過幾次電話，因為這次試鏡的演員比較多，可能要經過好幾輪的試鏡，程好一直沒能騰出空來。
這貨等的很心焦，盤算著日子，沒幾天女朋友的親戚又要光臨了，豈不是又要空歡喜一場。
直到有一天早上，他坐在賓館樓下的餐廳，一邊吃著早飯，一邊目光獃獃地看著窗外，他正琢磨著要不要回京城去看看。
雖說女朋友幾次強調要過來，但就這麼乾等著也不是個事啊！
「強哥！」
湯維端著盤子笑嘻嘻地坐到他對面。
這姑娘最近浪的飛起，經常出入酒吧夜總會，前兩天還旁觀了一場街頭混戰，回來以後十分興奮，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她看到賀新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眼珠滴溜溜亂轉。
「強哥，我給你講個故事唄！」
賀新瞟了她一眼，不知道這姑娘大清早的又哪根筋搭錯了，輕輕「嗯」了一聲。
「從前啊，有個笨蛋，他非常笨！別人問他什麼問題，他都只會搖頭回答『沒有』，這個故事你聽過嗎？」
什麼亂七八糟的故事！
賀新下意識的搖搖頭，道：「沒有！」
「哈哈……」
他話音剛落，就見這姑娘一陣猛笑。
賀新這才反應過來，敢情這是拐著彎地罵自己笨蛋呢？
他剛想張嘴罵回去，卻又聽到湯維笑道：「強哥，愚人節快樂！」
愚人節？
這幾天自己明明扳著手指頭再算日子，怎麼就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呢？
看他突然愣住了，湯維也怔了怔，趕緊收斂臉上的笑意，也不叫強哥了，小心翼翼道：「新哥，你該不會生氣了吧？」
「哦，沒有！」賀新朝她笑了笑，道：「我都忘了今天是愚人節了。哎，今天中午你有空嗎？」
「幹嘛？」湯維頓時一臉警惕道。
「別緊張，我可沒你這麼無聊。有空沒空？發句話！」
「有空。」湯維依舊不敢放鬆警惕。
「那中午我請你吃面唄！」
「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
「不騙我？」
「不騙你！哎，我說你有完沒完？不想吃拉倒。」
湯維這才放鬆下來，噘著嘴嫌棄道：「就吃面啊？」
「我今天想吃面，想找個人一塊兒，你就說去不去吧？不去我找別人去。」
賀新不想把自己的生日嚷嚷的滿世界人都知道，以前過生日都是吃碗面了事。今天正好湯維在這兒，想想找個人一起吃碗面也不錯。
湯維想了想道：「那我要吃鄉土居的鐵鍋燜面。」
「沒問題！」
……
中午，鄉土居。
直到坐在店堂里，湯維才真正放心下來，笑嘻嘻道：「果然沒騙人，今天你怎麼這麼好啊？」
賀新翻了白眼，沒理她，跟服務員要了幾個冷盤，這裡的鐵鍋燜面量很大，兩個人就要了半鍋。
「再加個清燉羊肉，上次吃過，特別好吃。」湯維忙道。
這家鄉土居離他們住的賓館不遠，上星期大夥來吃過一次，味道確實不錯，就是有點小貴。
賀新其實心裡有點鬱悶，明明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女朋友居然到現在連個電話沒來。他自己是不太在意自己生日這件事，但並不代表他不在意身邊的人忽略自己的生日。
這說起來有點矯情，但兩個人相處畢竟是需要對等的，想想當初自己為了女朋友的生日不惜趕到日本，折騰出那麼大一個場面，就是為了給女朋友一個驚喜，然而輪到自己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任誰心裡都不會舒服。
麵條還在鍋里燜著，冷盤和清燉羊肉先上桌。
「這家的羊肉我總覺得特別嫩，哎，新哥，你吃啊！」湯維迫不及待地夾了塊熱氣騰騰的羊肉，吹著涼氣，看賀新居然還不動筷子，忙道。
心情不好連帶著胃口也很差，賀新吃了幾口菜味同嚼蠟。
湯維看出點什麼來，試探著道：「新哥，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
「呃……」
賀新抬頭看了她一眼，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只得微微搖頭。
「哦。」
湯維看他一副欲言而止的樣子，感覺很奇怪。而且她剛剛注意到賀新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發獃，難道是……
雖說自從跟前男友分手后，她這段時間並不打算再開始一段新的感情，但此時她卻不由心跳加速，臉上感覺一陣陣的發燙。
這時燜面好了，揭開鍋蓋，升騰的熱氣帶著一股濃郁的香味，賀新拿起筷子往鍋里拌了拌，給自己挑了一碗麵條。
抬頭卻看到剛才還吃的十分歡快的湯湯，突然臉紅紅的坐在那裡發獃，不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筷子敲了敲鍋沿，喊道：「哎，你幹嘛呢，吃啊！」
「啊？……哦！」
湯維往碗里挑著麵條，腦海里卻出現了自行腦補的畫面：賀新突然站起來，單膝跪地，拉住她的手，神情地表白：「湯湯，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那自己該怎麼辦？
是嬌羞著點頭還是逃跑？
不然就是憤然怒斥，怒斥？對啊，他有女朋友的，難道分手了……
正當她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手機鈴聲。
就見賀新動作快速地放下筷子，從兜里掏出手機，看到屏幕的那一剎那頓時露出欣喜的表情，趕緊接通電話的同時，站起來走到一旁。
「喂，好好……」
這幾個字鑽進湯維的耳朵，讓她頓時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然後……咦，心裡怎麼會一下子變的空蕩蕩呢？
那邊拿手機貼在耳邊，走到旁邊稍微清靜一點地方的賀新，正聽到電話里程好的聲音：「你在哪兒呢？」
「呃，我在石家莊呢。」
「廢話，我當然知道你在石家莊，我是問你現在人在哪裡？」
「在外面跟人吃飯呢。」
「跟誰一起吃飯呀？」
賀新有些心虛地瞟了一眼坐在那邊的湯湯，生日，和女孩子單獨吃飯，這些敏感詞萬萬不能說，便強自鎮定道：「還能有誰，劇組同事唄。」
湯湯原本就是劇組同事，這樣說也不算撒謊。
「哦。哎，你們住的賓館具體地址在哪兒啊？我跟司機說了賓館名字，他說不知道。」
「你在哪兒呢？」他的心臟驟然一跳，驚喜間聲音也一下子變的很大聲。
「我剛下火車，叫了輛計程車，在車呢。你上次說你們賓館在友誼公園附近，司機倒是認識友誼公園，正往那邊開呢。這地方我頭一次來，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前面有棟高樓，好像是……哦，叫世紀大飯店。」
賀新原本想說就讓她在友誼公園門口下車，但聽到世紀大飯店這幾個字，心裡頓時一動，趕緊道：「別再往前走了，你就在世紀大飯店下車，先到大堂等一下，我馬上就到。」
「不去你那邊啦？哦，好的……」
然後就聽到電話那頭女朋友跟司機講話：「師傅，就到前面的世紀大飯店停車……對，開進去。」
賀新趕緊又說了一句：「你等著我啊，我馬上就到。」
說著，掛了電話，衝到飯桌邊朝還在愣神的湯維道：「湯湯，我有事先走啦！」
說完，不等湯維反應，拿起外套就往外跑。
湯維一方面在羞愧自己剛才的自作多情，一方面心情又比較複雜，正坐那兒發獃呢，等醒過神來，只能看到賀新出門的背影。
半晌才反應過來，不對啊，還沒付錢人怎麼就跑了？
看著這一桌的菜和面，到頭來自己卻成了冤大頭？
對啊，今天是愚人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