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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女人需要時光的沉澱才會更加美麗

  「子兵,你別激動,我估計劉晶是想反過來嚇嚇咱們。換角哪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尤其是象你這樣的主要角色,之前呂導就看過幾十個演員都不滿意,好不容易找到你這樣一個合適的,哪能輕易放棄?而且我已經打聽清楚了,賀新最多拍到二十五號就要走,去參加威尼斯電影節,而且舒琪的檔期當初只簽了一個半月,他們拖不起的……」

  「那萬一他們拖得起怎麼辦?」

  未等杜培紅的話說完,就被房子兵粗暴地打斷,就見他依舊一臉激動道:「舒琪的檔期不是不可以延長,賀新去了威尼斯又不是不回來了,把我換了,電影照樣能拍下去,無非就是多花點錢。但我呢?要是我真被換了,我該怎麼辦?」

  「如果這樣的話,他們的代價可大了去了,還不如滿足我們的……」

  「規矩!」

  杜培紅的話再次被激動的房子兵打斷,「這是要立規矩!」

  「呃……」

  如果這次劇組鐵了心寧可損失幾十萬甚至上百萬也要立規矩的話,那麼杜培紅就是有再多的小動作也無濟於事,儘管他始終認為這種可能性比較小。

  房子兵見杜培紅說不出話來了,憤然轉身,走到窗口前,猛然打開窗戶,一陣熱浪頓時撲面而來。

  在充滿冷氣的屋子裡待的太久了,感受到外面炙熱的空氣,突然讓房子兵懷念起了之前總是在悶熱的環境中拍戲的情景。

  看著外面因中午的烈日而人流稀疏的街道,房子兵不由苦笑起來,雖然這件事從始至終,都是杜培紅在慫恿,但是歸根到底,問題還是出在自己的身上。

  剛剛出了點小名,就開始自我膨脹了,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也許杜培紅還想賭下去,但是他很清楚在這方面他一點都賭不起。所謂的主角的待遇,所謂的面子,現在統統都不重要,與其將來後悔,倒不如早點認慫。

  房子兵這時才真正領會到當初在中戲上學時,老師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演員最終還是要靠演技和作品來證明自己,而不是其它。

  他最終嘆了口氣,緩緩地轉身,看著依舊愁眉不展的杜培紅,語氣平靜道:「杜哥,別想了,我認慫,一會兒我就自己雇車去老范寨,跟導演和劉製片認錯。」

  他不敢賭,按照之前的拍攝計劃,他在老范寨跟舒琪有幾場對手戲,現在劇組在沒有通知他的情況下,轉場去老范寨了,其中包含的意思他心裡很清楚,他不敢再去挑戰導演和製片人的底線。

  「子兵……」

  杜培紅聽到這話,頓時神色激動地站起來,但當他面對房子兵平靜且堅定的目光,勸說的話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杜哥,你別再勸我了。我知道你這麼做,說到底都是為了幫我,但是現在我只想好好演戲,什麼主角待遇之類的,都是空的。我相信只要演技過硬,觀眾認可,以後這種所謂的主角待遇,就算我們不提,人家也會主動幫你安排……」

  說到最後,房子兵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道:「就象賀新、舒琪那樣!」

  認慫是一回事,服不服氣是另一回事。

  說完,不等杜培紅反應,房子兵就轉身走過去打開行李箱,收拾了幾件衣物塞進包里,準備一會兒自己找車趕去老范寨片場。

  只是未等他收拾完,就見杜培紅站起來,深吸一口氣道:「子兵,你別忙活了,這件事你至始至終沒有發表過任何意見,全都是我在操作,即便是認慫那也是我認慫,我打電話跟劉晶道歉,跟導演說你身體好了,可以拍戲了。」

  說到底這是個面子問題,同時也是個策略問題。

  從房子兵裝病開始,他幾乎就沒有出過房間,就算是一日三餐也都是讓服務員送到房間里。外面都是杜培紅在折騰,房子兵始終沒有說過一次話,當然也沒接劉晶想直接跟他交流打過來的電話。

  如今認慫,被打臉的是杜培紅,房子兵完全可以說自己確實生病,至於之前爭論的那些所謂待遇問題,自己完全不知情。當然儘管大家心知肚明,但只要不挑明,房子兵在面子上總算還是過得去的。

  「杜哥……」

  杜培紅一抬胳膊阻止房子兵的想說的話,道:「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是經紀人,乾的就是這種事。這次可能是我有些過於自信,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別人。你是演員,你不能牽涉到這種狗屁倒灶的事情中來。」

  說著,杜培紅勉強朝房子兵擠出一絲笑意,道:「你還是安心等我消息吧,你畢竟現在還是這個組的主要演員,只要我認慫了,想必他們也會給你足夠的面子,這件事就等沒有發生過。」

  杜培紅總算是拿出了他作為經紀人的擔當,而房子兵則一臉感動地看著他,終於鄭重其事道:「杜哥,你放心,你今天丟到的面子,總有一天我會幫你再掙回來。」

  「好,我等著這一天。」

  ……

  「好的,我知道了,這事我還要跟導演商量一下……對,你等我電話吧……嗯,再見!」

  掛掉電話的一剎那,之前一直不苟言笑,甚至有些傲慢地在講電話的劉晶這一刻終於沒有繃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坐在對面扒著盒飯的呂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跟我商量什麼?」

  劉晶忍著笑意朝呂悅擺擺手道:「你先讓我高興一會兒,回頭再跟你講。」

  這些天他也確實被杜培紅折騰的夠嗆,四十多歲的人難得跟個小青年一樣肆意放縱的手舞足蹈起來。

  直到呂悅把盒飯吃完,習慣性的點上一根煙之後,劉晶才笑著道:「沒事了,房子兵的病好了,可以拍戲了。」

  呂悅原本卜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的動容,道:「那還跟我商量什麼,你讓他直接過來不就完了。」

  不管怎麼說,當初他選中房子兵出演袁定國這個角色,就是因為房子兵合適這個人物。

  「今天您就要拍他的戲?」

  呂悅叼著煙想了想道:「今天肯定拍不了,可能要安排在明天。」

  因為老范寨離縣城比較遠,加之路不好走,劇組這兩天就住在這邊。

  劉晶一聽,頓時樂了,道:「那不急,等晚上我再通知他們。」

  這次劉晶總算是揚眉吐氣了,自然不會放過再讓對方提心弔膽半天的機會。

  賀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此時的他頭上戴著一個夾雜著不少灰白髮絲的發套,原本光潔的額頭上畫出了兩道皺紋,眼部的妝刻意畫的有點黑,下面勾勒出兩道明顯的淚溝紋。

  再配上身上那件立領的中式月白襯衫,原本一個風華正茂的小夥子,現在一下子變成了一個五十多歲,歷經歲月滄桑的老年人。

  可能是對自己依舊挺拔的身體不太滿意,只見他的肩膀忽的往下一收,脖子稍稍前伸,整個上半身頓時矮了幾分,連帶著筆直的後背一下子變得有些佝僂,老態畢顯,整個人的形象一下子變得鮮活,而不是方才僅僅是臉上呆板的妝容。

  「嗯?」

  畫風轉變的太快,讓一旁的化妝師看的有些蒙。他有些搞不明白,為什麼僅僅一個身體的變化,會讓坐在椅子上那個人的氣質完全改變,甚至比自己剛剛化好妝起到的作用還要鮮明。

  老范寨最著名的恐怕就是橫跨在南溪河上的那座老范寨大橋。這是一座僅次於位於河口的中越鐵路大橋外,在這條具有百年歷史的穿梭在群山峻岭中的滇越鐵路上的第二大鐵路橋樑。

  整座橋採用雙軌,一側留出一條寬不到一米,僅供行人的便道。上午,賀新已經和舒琪拍了一場在橋上的戲。他送舒琪過橋,在表白未果的情況下,拉著一位送三個麻風病人過橋的僧人,請他看一看兩人是否有緣,和尚留下一句高深難懂的話語:「有緣是緣,無緣也是緣;有情是情,無情也是情。」

  而下午要拍是幾十年後,當葉星雨把袁定國的骨灰帶回曾經的知青農場,當她再次站在那座曾經走過無數次的鐵路大橋時,早已是年過半百,橋下的南溪河渾濁不堪,無意間一回頭,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大橋的盡頭,葉星雨一下子認出了他。

  賀新保持著身體這個姿勢,走路的時候,腳步比往常刻意的稍微提高一點,當他有些拖沓的走出房間的時候,隔壁化好妝的舒琪正巧也走出來,兩人對視,驚訝的同時,不由都笑了起來。

  舒琪是笑他的老態,而賀新彷彿又看到了上輩子印象中的那個舒琪。果然女人是需要時光的沉澱才會更加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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