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眾生相
李桉拿到奧斯卡最佳導演獎之後，國內的某些媒體都快把他吹成神了。這次他回歸拍攝華語片，在一片諂媚聲中，賀新的言論就顯得格外另類。
同時也吸引了不少媒體上門來採訪，賀新懶得應付，小豆丁便成了他的新聞發言人。其實也沒啥新意，話里話外就是這麼幾句，還藉機狠狠地宣傳了一把。
於是大家都知道了由寧皓執導，賀新全面轉型的《瘋狂的石頭》將在六月三十日上映，然後就是他將和溫哥華國際電影節龍虎獎獲得者、新銳第六代導演刁一男一起合作，即將要開拍的國內首部魔幻現實主義電影《雙驢記》。
碰瓷炒作的目的是達到了，但賀新因為不合時宜的言論同時也遭到很多批評。大多數都是說他狂妄，不尊重前輩大導演等等。
還有某些專家撰文曆數李桉的榮譽，言下之意就是人家堂堂奧斯卡最佳導演獎的獲得者、「華人之光」，難能容得僅僅只有一個金馬影帝才堪堪拿得出手的小兒犬吠。
人家李桉一美國人拿到了本國的最佳導演獎，這跟國內導演拿到金雞獎最佳導演獎，似乎並沒有多大區別。但社會上總會有些極度不自信的自嗨族，各種叫囂。
對此賀新一概不予理會。在他的記憶里李桉始終是個美國導演，而且《色戒》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有什麼華語電影作品。所以你李桉就算再牛逼，老子不care。
相比國內的自嗨族們拚命為李桉搖旗吶喊，各種打抱不平。李桉本人倒是沒有任何回應，也許在他看來以他目前的身份，沒有必要跟一個他並不放在眼裡的小演員計較。
沒錯，就算賀新是金馬影帝，但在人家奧斯卡最佳導演級別的大導演眼中，他賀新就是一小演員。
他在灣灣接受訪問的時候依舊對關於女主角王佳芝這個人選問題大談特談。比如對目前島內正當紅的大s表示了好感，認為大s在灣灣女孩中屬於比較正點的。
再有被問到舒琪、章紫怡、周訊等熱門人選的時候，李桉則表示由於跟她們都很熟，所以屬於自己「裝在口袋」里的演員，如果這次選角找不到滿意的，只能翻開自己的口袋了。
完了，還不忘討好一下島內媒體，說什麼自己就是灣灣人，看灣灣女生比較順眼，因此這部片子的機會希望能夠留給灣灣的女孩云云。
至於男主角的人選問題，他依舊閃爍其詞，表示自己會根據女主角的特點來決定男主角的人選。
其實，李桉本人，包括他身後的美國投資商心裡很清楚，他這次拍的這部《色戒》，最大的市場就在整個大中華區。所以他才要大造聲勢。
至於前面的神秘嘛，只不過是個噱頭罷了，越神秘的事情往往更加引人關注。就象現在內地、香港、灣灣都在爭相報道，就足以說明策略已經成功了。
之所以要大張旗鼓的選角，除了造勢，他真的是想找一個他心目中的「王佳芝」，就象當年他找到她心目中的「玉嬌龍」章紫怡一樣。
一開始，他很看好劉天仙。劉天仙年輕、漂亮、高挑、身材完美，然後也夠紅，幾乎就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王佳芝」。
只是劉天仙在面對三場大尺度床戲的時候，很猶豫：「我怕自己把握不好那些片段，能不能給我找一個替身……」
他只得失望而歸。
對於女主角的人選，李桉自己也說不好，除了選角廣告上的要求之外，他對他弟弟李剛和助手吳慧珊的描述是：「我想在她身上找到那個特殊的年代，那個特別的長相和特別的感覺……」
感覺這個東西是最難辦的，他要找到一個覺得《色戒》的故事就發生在這個人身上的演員，只能是大海撈針。
而至於男主角，外界猜測的葛尤、劉得華、張振，乃至那位出言不遜的小演員，統統都不是。
他本身就不喜歡大陸男演員，本能的排斥。而且從籌備之初就一早選定了男主角，就是梁朝韋，戲好、安靜、易推倒……
之所以遲遲不回應，目的剛好跟賀新的碰瓷一致，大家都是為了炒作。
所以說，在炒作這件事情上，本質都是一樣，區別就在於操作方法上的不同而已。
……
隨著李桉在灣灣的選角開始，選角的條件也正是曝光。
要演《色戒》，兩個條件必須同時滿足，一是要夠美，二是願意脫。
消息傳到內地，依舊有很多女演員想通過各種方式謀求試鏡的機會。當然也有猶豫的，比如程好。
「你說如果我去試鏡，萬一要是真的被選中了怎麼辦？」
「呃……」
賀新一時語塞，因為他對《色戒》的印象太深刻了。上輩子他可不是在影院看的刪節版，而是買的港版無刪節的高清盜版碟。
他沉默好一會兒，才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氣，對電話那頭的女朋友道：「作為觀眾和同行，我會你起立鼓掌。但是作為男朋友，我不能接受！」
「切，我就知道！」女朋友在電話中哼道。
儘管她很想說你還演過《藍宇》呢，但是現實中男女還是有別的，而且現在是2006年，不是2016年，社會上對「脫」這種事的接受能力還遠沒有達到後世那種開放包容的程度。
女朋友又在電話里抱怨了兩句之後，撒嬌道：「讓我去試試總行吧，選不上也正好死心。」
「萬一選上了呢？」
儘管湯維版的王佳芝在他的記憶中印象格外深刻，但是現在湯維已經接了《雙面膠》這部戲，兩部戲的檔期有衝突，在他看來湯維應該不會再去摻和選角這件事情。
那麼接下來可能就會有各種的不確定性，他實在沒有把握認為女朋友不會被李桉看中。儘管在他心目中自家女朋友這麼精明，一點都不象《色戒》里那個傻乎乎的王佳芝。
不過想想，他還不得不佩服李桉的眼光。也許是源自於原版的印象過於深刻，但自從他看過《色戒》的小說之後，恍然發現如果有一個叫「王佳芝」的話，那麼她長的就該是湯維這個樣子。
賀新此時的語氣很沖，大有「萬一選上了，那麼戲和我之間只能選其一」的架勢。
可惜女朋友的口氣被他更沖。
「我不管，反正我一定要試試，不然我會後悔終生的。」
說完電話就掛了。
賀新拿著響著忙音的手機愣了半天，終究還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
「你瘋啦？那可是李桉啊！奧斯卡最佳導演！」安娜沖著湯維吼道。
下一刻她突然壓低聲音，生怕被別人聽去，同時又是一臉恨鐵不成鋼地咬牙切齒道：「你跟別人都不同，你是賴生串導演親自向李桉推薦的，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啊！你別忘了，賴導跟李桉那是多年的好友，你的機會很大的。成了，你就是下一個章紫怡啊，姐姐！」
可湯維卻一臉糾結道：「可我已經接了新哥的《雙面膠》了，這檔期是有衝突的，這萬一要是……」
「萬一要是什麼呀？你要是真的被李桉導演選中，你難道還稀罕這種小製作的電視劇？」安娜一臉不屑道。
「不是合同都已經簽了嘛？」
「簽什麼簽呀？」
安娜哼了一聲，便一臉得意道：「原本是早簽了，但是自從傳出李桉要選角這事之後，我就留了心眼，這合同我一直壓著呢。咱們先試鏡，要是不成，咱再簽這個電視劇的合同。但萬一要是成了，那就對不起了。反正合同都沒簽，咱們也不用負擔什麼責任……」
「這不行！」
安娜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湯維打斷，就見她小臉綳的緊緊的，一臉嚴肅道：「我和新哥是朋友，他這麼照顧我，我怎麼能坑他呢？」
「哎呦，我的姐姐喲！這怎麼說是坑呢？咱們這隻不過是策略而已，你想想，咱們不過是把合同先壓壓，不成的話，什麼事沒發生。就算成了，現在到開機還有三個多月的時間，足夠他們重新再找個演員。到時候咱們呢，好好跟新皓公司道個歉，把事情說清楚。就象你說的，賀新是你的朋友，一向都很照顧你，現在你有了更好的機會，他肯定會理解你的。」安娜苦口婆心道。
「不行，就算新哥能夠理解，可我也不能這麼做，這樣太不地道了。」湯維搖搖頭，依舊不同意。
安娜見她油鹽不進，頓時也火了，道：「姐姐！我都叫你姐姐了！我說你都想什麼呢？敢情我剛才都白說了？那可是李桉！他拍的都是國際大片！你還以為是一般的電視劇啊？萬一成了，你就是國際大明星，你懂不懂？
還有，你都二十七歲了，你知不知道？女人二十七歲在這個圈子裡是個什麼概念？趙微在這個年紀已經憑藉《還珠格格》成名五年了，章紫怡已經演完《卧虎藏龍》七年了。四大花旦中就算出名最晚的周迅，但人家在二十四歲的時候，就已經拍過了《大明宮詞》了！」
連張愛玲都說成名要趁早！姐姐，你現在只剩下這趟末班車了，現在就看能不能趕上這趟車。趕上了，你就是下一個章紫怡，甚至比章紫怡要更加出彩；要是趕不上，我看你也就這樣了。你自己想想，你甘不甘心？」
安娜的這一番泣血之言終於讓湯維動容了。
沒錯，她從中戲畢業，除了在前年年參選環球小姐選美大賽中得了個第五名，在數字電影百花獎中獲了個「優秀女演員」稱號，今年剛剛憑藉《武林外傳》小火了一把之外，這些年拍的都是些不起波瀾的電視劇。
一不小心自己已經二十七歲了！
想要紅，還要大紅，象她這種既沒有後台，長相又普通（她一直以為自己長的很普通）的小演員，沒有點奇遇壓根就沒戲。
眼下難得上學時合作過話劇《如夢似夢》的賴生串導演還記得自己，居然還幫忙主動向大導演李桉推薦了自己，正如安娜剛才說的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也許這就是奇遇！也許就是自己人生道路上的一個重要的轉折點、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個機會！
自己怎麼能夠輕言放棄呢？
漸漸的，湯維的神情從迷茫終於變得堅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