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五章 不當炮灰
書房靠牆擺著一個大玻璃櫃，上下分了好幾格，左邊一排擺著金馬、金雞、華表、金鷹、飛天、白玉蘭等獎盃，還有一個用鏡框鑲著的威尼斯電影節逆流而上單元最佳男演員獎的證書；右面一排同樣一座金馬、一座華表、一座東京電影節的水晶杯，還有一座金鷹獎。
右邊看著略顯單薄了一點，只是程好沒好意思把那些所謂的「國劇盛典」、「企鵝星光大典風尚女演員獎」等之類不入流的獎盃擺出來。
最上面一層空著，「美國金雞獎」自然不敢奢望，但歐洲三大電影節的獎盃還是可以期盼一下的。
擦完這些滿滿的榮譽，程好照例欣賞了一番，露出平日里難得一見的傻笑。又看了看最上面空蕩蕩的一層，心裡難免有些遺憾，歐洲三大節的獎盃她是不敢想了，不過老公還是有希望的。
除了每天吸塵，程好基本上每隔幾天都要來次大掃除，抹灰、拖地。原本她沒這麼勤快，跟賀新生活時間長了，也染上了輕微的潔癖，只有把家裡收拾的乾乾淨淨才感覺心裡舒服。不過將來要是搬到北邊的大房子，到時一定要請個保姆，不然二百多近三百平米的大房子，每天光收拾屋子都不用干別的了。
不過就算搬到北邊的大房子，兩人計劃等將來有了孩子再搬。想到孩子，程好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難免有些鬱悶。
從金馬獎回來，許是得了獎心情舒暢想開了，又許是受了袁荃那番話的觸動，回來之後就沒有再刻意採取措施。沒了那層薄薄的膜，老公倒是鬧的挺歡的，可到了時間，大姨媽依舊如期而至。以前是怕懷上，就算是安全期也有些提心弔膽，現在想懷上，卻沒能得到好消息。
前幾天她在電視里看到一個比她大幾歲，出道十幾年緋聞無數的女明星的訪談，看她在電視上大談什麼凍卵、代運之類的，讓她很驚訝，難道生孩子這種事還有代勞的？
說穿了，就是不想懷孕生孩子耽誤自己的事業。十月懷胎，生完孩子哺乳期，恢復身材啥的，怎麼著也要需要一年半到兩年的時間，如今圈內的競爭愈來愈激烈，遠離大眾視線這麼長時間，說不定就涼了。
對於這個程好倒是沒啥可擔心的，當初拿了東京影后她就已經覺得人生圓滿了，如今又拿了金馬影后，那更是已經沒什麼追求了，如今就剩下懷孕生孩子，完成自己人生中必須要走的一步。
而且在她的認知中生孩子就是應該自然懷孕，什麼凍卵、試管之類的，聽著都有點毛骨悚然，更別提什麼代運了。
收拾完屋子，給自己泡了一杯菊花茶，坐在陽台上沐浴著午後的陽光，手裡捧著一本時尚雜誌，人卻在發散性的思維，如果下個月還準時來大姨媽的話，她琢磨著是不是讓家裡寄點海參過來給老公補補，外面她擔心會買到假貨。
上次佟亞麗倒是跟她提過，說是她們老家有個生兒子的偏方，據說很靈的，可惜她和老公最想要的是女兒……
一個人發獃的時候，時間總是會過的很快，眼瞅著太陽快西下的時候，趴在腳邊的串串突然一個激靈抬起頭，緊接著便爬起來搖頭晃腦的跑到門邊。每當這個時候，她知道老公回來了。
她剛剛從椅子上站起來，就見裹著一件臃腫的羽絨服的賀新開門進來，手裡還拎著幾個塑料袋。
「買的啥呀？」
「買了點羊肉，還有蘿蔔，晚上咱們燉羊肉。」
「我琢磨著還想吃魚呢！」
「那你不早說，明天吧。」
賀新換了鞋，拎著袋子跑進廚房，程好也跟著進去幫忙打下手。
這是他們平時在家生活的常態。
賀新今天買了一大塊帶骨帶皮的羊肋排，已經剁成了小塊，口外的羊，很新鮮，沖洗乾淨，放鍋里出水的時候幾乎都聞不到膻味。
出過水之後，起油鍋，放入蔥段、薑片、蒜瓣炒香，放入羊肉煸炒，料酒、生抽、老抽、冰糖依次放入。炒好后，放入砂鍋加水，放入香葉、八角、桂皮，大火煮開后小火慢燉。
他從小受自家老爹的影響，不喜歡在紅燒的東西里放什麼豆瓣醬、東北大醬之類的，都是純正上海的做法，講究是濃油赤醬。
不一會兒香味就出來了，正在旁邊幫著撕豆角的程好抽了抽鼻子，露出吃貨本色：「真香啊！」
「新鮮的口外羊肉肯定好吃，明天早上做紅燒羊肉面也一級棒。」賀新笑呵呵道。
除了演戲，他唯一願意花工夫的可能就是在吃的方面。就連住在前頭的郝榮，只要看到他在家，也常常隔三差五過來打秋風。
「一會兒，你給郝哥打個電話，問他想不想過來吃羊肉燒酒？」
「還用問，肯定樂意。」程好撇嘴道。
昔日那位嚴肅、認真的郝老師的形象，如今早已隨著他那副不敢恭維的吃相在程好的心目中崩塌了。
「你自己幹嘛不打，非要我打？」
「這不，你就要到人家手底下幹活了，這不提前拍拍人家的馬屁嘛！」
「切，是他求我，可我不是我求他。」程好一臉傲嬌，「再說我的編製在戲劇研究所，跟他的表演系挨不上！」
話說，程好繼拿了東京影后又拿了金馬影后，這次準備回去上班，學校方面相當重視。要知道之前有如此成就的可能就是鞏麗了，可惜人家已經加入了外國籍，就連當初要上繳戲劇研究所的管理費都還沒有交清呢。
之後鞏麗的接班人章紫怡也不錯，可她一來是人家國話的人，二來所獲的大都是華語電影圈中的獎項，有影響力的國際性的獎項一個都沒有。
程好卻是中戲自己人，既有國際影響力的東京影后，又有華語電影圈的金馬、華表影后，足以能讓學校光耀門楣了。
「我怎麼聽說人家又把提拔了，可能明年要提副院長了。」
「真的假的？我怎麼不知道。」
「我也是前兩天和東哥一起出去應酬的時候聽別人說的，空穴來風未必無陰嘛！」
賀新如今好歹也是一家成了氣候的影視公司的老闆，跟以前一樣一心只顧著自個兒的事兩耳不聞窗外事顯然是不可能，電影審查、上映時院線的排片安排等等，這些都是需要方方面面的關係。
「嚯，沒想到郝老師爬的還真夠快的！」
「也不算快，他當系主任也都五六年了。」
想當年張果立的兒子打人，原來的黃主任下馬，郝榮就此上位，當時賀新還在中戲上學呢，一晃都好多年過去了。
倆口子有一搭沒一搭的先聊天。夫妻生活本該如此，要是真到倆口子沒話說了，那麼這段婚姻也差不多都快走到盡頭了。就象於東那傢伙，現在基本上都已經不著家了，夫妻關係基本上已經名存實亡。
「哦，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商量。」程好突然又道。
「什麼事？」
「我想咱們是不是也去美國買套房子。」程好猶豫道。
「怎麼，中國這麼大難道就容不下你了？」賀新不由笑道。
「沒有跟你開玩笑，跟你說正經的呢！現在很多人都出國買房子，都說是為了投資或者度假，也有為將來孩子到國外去念書準備的。上回菲菲就跟我說，寒假的時候要是有空就一起去趟美國玩玩，順便看看那邊的房子。」程好一本正經道。
自家媳婦的閨蜜陶菲菲前幾年嫁了個有錢人，生活挺美滿的，這兩年復出拍戲，塑造了不少很有特色熒屏角色，象熱播劇《誓言永恆》中的女特務杜仙萍、《殺虎口》中虎妞，前不久剛剛和小文一起合作了由網路小說改編的電視劇《雪豹》。
看著自己媳婦一臉認真的樣子，賀新愣道：「呃……我看還是算了吧，咱們好好在國內待著，有必要去外國買房子么？」
程好卻噘著嘴道：「你沒見於東、蔣文麗他們都在美國有房子，現在很多人都在買，聽說去年經濟危機，國外的房子比國內便宜多了，就算不住投資也行啊！」
投資？
賀新別的可能不知道，上輩子他曾經湊巧在網上看到過一個新聞，就是那位拔卵無情把小三送進監獄的當紅大叔范的男明星，涼了之後拋售在美國的房產，據說賠慘了。
但不得不說，現在有錢人出國買房的確是一種趨勢，好象人有了錢就感覺在國內沒有安全感一樣。
前段時間賀新還聽徐光頭說起，說是王寶寶那傢伙居然也在美國買了房子，而且還找了個年輕貌美的校花女朋友。
他還清楚的記得徐光頭說到這個時候，滿臉的羨慕嫉妒，說什麼自己混到現在居然比王寶寶都不如云云，各種酸溜溜的。
不過，這會兒他還是搖搖頭道：「你就真的認為在國外買房靠譜？人國外可不像咱們國內，房子買了扔在那邊，每年房產稅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而且你上學的時候難道沒有學過政治課么，資本主義隔三差五就會來一次經濟危機，你就肯定能夠升值不賠么？」
當然這些都是他自己在找借口，真實的想法：那就是再過幾年，等大大上位，經濟高速發展，社會風氣蔚然一新，祖國強大，社會安定，非要跑到槍擊泛濫、疫情蔓延，到處都是「美麗的風景線」的國外去干毛呀？
「……」
聽他這麼一說，程好倒是無從反駁，愣了半晌，還是有些不死心道：「你這是不同意咯，可人家都買……」
賀新不屑道：「人家是人家，咱們是咱們，非要跟風乾嘛呀？在國內掙的錢非要去給外國給人家做貢獻，先不說這種事本身就做的不地道，就算咱們現在手裡有錢，你買京城、上海的房子，或者買點茅台股票，坐等升值，難道不香嘛？」
「切，還買茅台股票？現在茅台都漲到兩百多了，聽電視里財經頻道的專家說都是泡沫，還買呀！」程好哼道。
自家老公在茅台股票上狠狠賺了一大筆，程好一直對這隻股票比較關注。
賀新卻笑道：「這你就不懂了，茅台是醬香型的，又不是啤酒，怎麼可能有泡沫呢？聽我的，大膽買，別說兩百塊了，過幾年說不定還能漲到兩千塊呢！」
「風大了也不怕閃掉舌頭，還兩千塊？做夢吧你！」
股市因為08年股災，經歷了自由落體一般的下跌，至今還都是哀鴻一片，滿眼望去很多股票都跌倒了個位數，象茅台這種股價超過兩百的，那絕對是一枝獨秀，或許將來還能漲，但要是過幾年能翻十倍漲到兩千塊，估計打死程好也不會相信。
好在這幾年她已經充分領教的老公的種種神奇，既然去美國買房的想法老公不同意，她也只能訕訕道：「那回頭我跟菲菲說一聲，美國就不去了。」
「別介，咱們就算不買房，但出去旅遊一趟，散散心不是挺好嘛。」賀新忙勸道。
程好卻嘟著嘴道：「沒意思，你又不會一起去。」
說著又忍不住煩躁道：「你說咱倆結婚，不辦儀式也就算了，難道連蜜月都沒有了么？」
「……」
咦，不辦儀式不是你不讓辦的么？蜜月倒確實是他疏忽了，但那時候主要還是忙，電影宣傳，媳婦還正忙著拍《杜拉拉》，壓根就沒空啊！
賀新愣了半晌，只得陪著笑臉道：「是我的錯，要不然這樣，等這次咱們參加完柏林電影節，正好來個歐洲十日游，你看怎麼樣？」
「哼，參加完電影節，《鋼的琴》不是要在國內上映了么，哪有時間呀？」
「有有有，肯定有時間！」
這貨忙道：「忘了跟你說了，我剛剛跟東哥商量過，《鋼的琴》國內上映肯定要安排到三月份。」
開玩笑，春節檔大片扎堆上映，尤其是過了元旦還有駭人的《阿凡達》上映，到時候肯定還有一個延期的效應。《鋼的琴》一部文藝片，擠到裡面去無疑就是炮灰，倒不如在相對冷清的三月份上映，安安靜靜的不受干擾，也符合文藝片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