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章 感情有時候真的很矛盾

  「當然不是，獎項還是很重要。拿了獎，意味著你的表演獲得了認可，然後你就會獲得更多的機會。當然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片酬會漲。」

  楊蘭聽到這貨張口閉口都是錢，明顯有點不適應。她採訪過很多嘉賓，包括她本人，都屬於這個世界上的精英人士。精英么，雖然骨子裡是最愛錢的，但口頭上又會常常會很虛偽的恥於談錢。

  她忍不住問道：「錢對你來說很重要麼？」

  「當然很重要。」

  賀新沒有任何做作，非常坦誠。

  說著，他又多少有點感慨道：「以前是窮怕了，像我這樣一個從小地方來到大城市，想要買房，想要成家，想要給家人好的生活，你必須得有錢。都說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其實對於我們個人來說，也是一樣的，當你有了經濟基礎，才有資格去談其他……」

  這番話聽起來並不符合主流價值觀，楊蘭正想要打斷他，就見賀新朝她微微一笑，話鋒一轉道：「當然對於金錢的追求也不是沒有止境的，當你有能力讓自己和家人生活的很好這就足夠了。剩下的就是如何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對社會有用的事情。」

  「比如呢？」

  咦，楊蘭居然也用手托著下巴，很鱸魚地提問。

  「比如如何好好地把公司經營下去，我覺得就是對社會最大的貢獻。」

  儘管問題很鱸魚，但楊蘭不會跟鱸魚那般時常擺出一張傻白甜的問號臉，馬上睿智地接茬道：「對，創造就業很重要。」

  賀新特別還補充了一句：「更重要的還有依法納稅。」

  「呃……對！」

  楊蘭再次有些反應不及，上她節目的嘉賓這麼多，賀新還是頭一個在節目中提到「依法納稅」的，讓人很不適應。

  說實話，儘管有小慶奶奶的前車之鑒，但現今的娛樂圈對「依法納稅」這個概念都很單薄，可能這裡面也包括你楊蘭本人。

  賀新當然也是點到為止，依法納稅對於所有公民來說都是最基本的事情，根本沒有必要去展開說教。聽得懂的人自然聽得懂，但你沒辦法去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再說這種事說多了還容易得罪人。

  整場訪談持續了將近兩個小時，但訪談的內容大出楊蘭的預料，她原本想把這場訪談做成時下很流行的煽情模式，比如草根逆襲中的各種不容易之類。結果今天的訪談嘉賓卻不走尋常路，他始終保持很樂觀，把自己的成功更多的歸功於幸運。可在訪談的過程中楊蘭又沒辦法反駁，因為賀新始終以非常坦誠的態度回答她的提問。

  而正是賀新這種坦誠的態度，卻讓楊蘭覺得很失敗。

  「哥，小馬奔騰的鐘總已經打過好幾次電話過來了。」

  訪談結束，剛剛走出錄影棚，沈林就握著手機匆匆跑過來。

  「她說什麼了？」

  「沒有，就讓你趕緊回個電話過去。」

  「哦。」

  賀新也沒多想，接過手機直接回撥了過去。隨著《人潮洶湧》宣傳期的到來，鍾麗芳那邊跟上足了發條一樣，忙的不可開交，需要交流、溝通的事情很多。

  「喂，賀老師，出事了！」

  賀新甚至還沒聽到對方的振鈴的聲音，電話就接通了，鍾麗芳的語氣匆忙、焦急。

  「出什麼事了？」

  「蔣琴琴回不來了……」

  賀新一臉訝然，忙道：「怎麼可能，我前兩天還剛剛跟她通過電話，說都已經開始打包行李準備回國了。」

  「我一個小時前剛剛接到她經紀公司的電話，說是她在美國生病了，說是還要手術，短期內肯定回不來。」

  「手術？」

  賀新頓時咯噔了一下。

  在普通人的認知中，手術就是開刀，開刀就意味著是大病。

  「賀老師，蔣琴琴要是回不來的話，那麼我們事先擬定的很多工作計劃都要推翻重來，而且事先約好的幾個訪談類節目恐怕也都要……」

  電話里鍾麗芳還在喋喋不休，但賀新壓根就沒心思聽下去，忙打斷道：「等會，等會，麗芳姐，等我把情況了解一下再說。」

  說完，他都未等鍾麗芳說話就匆匆掛斷了電話，馬上撥打蔣琴琴的手機。

  可一連撥打了兩次都沒有打通。

  沈林開車過來，直到上車，他還手裡握著手機愣愣地發獃。

  「哥，咱是回家還是回公司？」沈林問。

  「回……呃，先回公司吧。」

  他這才意識到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平時這個時候沒事的話，他一般都會早早的回家。

  下午三點多，那就意味著洛杉磯時間晚上十二點多。可能這個時候蔣琴琴早已經睡覺了吧，他懸著的心稍稍放了放。

  想了想還是接著又撥打了蔣琴琴的助理兼執行經紀人小唐的電話。

  「嘟——嘟——」

  電話通了，卻遲遲沒人接。

  正當他準備掛斷的時候，電話那頭突然有人接了。

  「喂……」

  未等小唐說話，賀新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體騰的一下往前一挺，忙道：「小唐，什麼情況？琴琴姐怎麼突然就生病了？」

  「哦，賀……賀老師，呃，具體情況我也說不好，這個……醫生還沒有最後確診。」電話那頭小唐結結巴巴道。

  「不是說都要手術么，怎麼還沒確診呢？」賀新忙又問。

  懸而未決的事情往往是最令人恐懼的。

  還沒有確診是什麼意思？賀新此時腦海中瞬間閃現出「癌症」這個可怕的字眼。

  電話那頭卻沒了聲音。

  「小唐！小唐！喂，喂喂……」

  餵了半天，才聽到小唐慌慌張張的聲音：「賀老師，您稍微等一下……」

  電話那頭，此時小唐正捂著手機的話筒，一臉緊張地看著被電話吵醒，迷迷糊糊坐起來的蔣琴琴。趕緊朝她做了個口型：「賀——新——」

  離預產期還有一個月出頭一點，小唐不放心，這段時間都是陪著自家老闆睡在一張床上，生怕有什麼意外。話說程好當初就是提前了大半個月就生了。

  「啊……」

  蔣琴琴顯然也嚇了一跳，趕緊把嘴捂上。

  她之所以要搞突然襲擊，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件事，沒想到深更半夜的，賀新的電話居然直接追到了小唐這裡。

  小唐慌張之餘，乾脆把手機塞進被子里，手還緊緊捂住話筒，壓低聲音道：「姐，賀老師問你的情況，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之前跟公司怎麼說的，就跟他怎麼說唄。」蔣琴琴緩過一口氣，稍稍鎮定下來，拍拍自己因懷孕日益沉甸甸的胸脯道。

  「可，可我剛才給他說醫生還沒有確診……」

  「哎呀，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兩方面消息不匹配，很容易穿幫的。」蔣琴琴急道。

  「姐，我聽到他的聲音我就緊張，而且他問的很急，我都來不及反應。」小唐哭喪著臉道。

  「那你就不能考慮清楚了再回答……」

  責備的話剛說到一半，蔣琴琴看到小唐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實在不忍心再說下去，稍一沉吟，抬手往前一伸：「算了，還是我來吧。」

  到了這個時候，她這個正主遲早都是要面對的，逃避總不是辦法，她還生怕對方沒有確切消息，突然就跑過來了，這樣可能事態就更加難以收場了。

  她從滿眼擔心的小唐手裡接過電話，雖然沒有開免提，但是從手機上方的聽筒里依舊能清晰地聽到賀新焦急的聲音傳來：「喂，喂喂，小唐，你還在嗎？情況怎麼樣啊……」

  聽到這個男人聲音和他那焦急的語氣，蔣琴琴的心莫名地安定下來，她深吸一口氣，拿起電話輕聲道：「是我！」

  「小……咦，琴琴姐！你沒事吧？剛才我接到麗芳姐的電話說是你們經紀公司告訴她你生病了，還需要手術。可剛剛小唐又說醫生還沒有確診……」

  說到這裡語氣焦急的賀新突然停頓了一下，蔣琴琴聽到他咽口水的聲音，然後才聽到他小心翼翼地問道：「琴琴姐，應該沒什麼事，哦？」

  「沒事！」蔣琴琴露出笑臉道，「小唐也是被嚇的，我就是肚子里長了一個，呃，一個小東西，沒什麼大礙，反正過段時間就好了。」

  說著，她又歉意道：「不過電影宣傳我肯定沒辦法……」

  她還未說完，就聽到賀新急急道：「沒事，沒事，電影宣傳這些都是小事，你的身體最重要。琴琴姐，你老實跟我說，你肚子里長了什麼東西，真的沒什麼問題么？」

  這時候他壓根就聽不出話里有什麼歧義。

  「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呀。放心吧！」蔣琴琴笑道。

  「可那手術……」

  「呃，可能要做手術，不過目前還要觀察，如果一切順利，到時候不用手術那就最好了。」

  「哦，原來不做手術也行啊，剛才真的把我嚇了一大跳。」

  賀新這下才算真正鬆了一口氣，接著又道：「琴琴姐，你現在什麼都不要多想。看好病，養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有時間我一定過來看你！」

  蔣琴琴最怕的就是這個，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這也不算什麼大病，就是需要調養。你……呃，千萬別麻煩了。不能參加電影宣傳我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別再耽誤了你的工作。」

  她還真怕賀新糾纏不清，忙又道：「好了，阿新，我這兒都已經大半夜了，我都已經睡了。放心吧，我真沒啥大事。掛了啊？」

  「呃，好，琴琴姐，你注意休息。有什麼事，一定要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嗯，知道了，拜拜！」

  「再見！」

  掛了電話之後，蔣琴琴終於鬆了一口氣，把手機遞給小唐道：「剛才都聽到了？以後咱倆的口徑要一致。」

  「聽到了。」小唐忙點頭。

  「行了，睡吧。」

  跟賀新通過電話之後，蔣琴琴也終於心裡一松，暫時的難關過去了。而且從電話里她也聽出來了，賀新緊張的始終是自己的身體，而不是什麼電影宣傳的事兒，她心裡美滋滋的。

  沒辦法，曾經多麼驕傲的大美女，如今竟然變的如此卑微，肚裡有貨還得藏著掖著，說到底都是愛情惹的禍啊！

  ……

  對面的電話雖然早已掛斷了，但賀新坐在車裡還是保持著接聽電話的姿勢，良久才緩緩地把手機放下來。

  寬大梅賽德斯amg  s65的隔音非常好，坐在車裡幾乎聽不到外面雜訊。此時路上有點堵車，他透過車窗看著外面的車流，那張瘦削的臉卻陰晴不定。

  從得知蔣琴琴生病到現在，他滿腦子都是蔣琴琴纏綿病床的景象，一個人，異國他鄉，楚楚可憐……

  他不傻，這麼多年過去了，蔣琴琴始終一個人，從未傳出過什麼緋聞，到底為什麼？其實他心裡很清楚，只不過他一直在選擇逃避，但同時卻又很享受這種曖昧。

  但這一刻，除了慚愧、擔心，更多的是心痛。說精神出軌也好，說對婚姻不忠誠也罷，他覺得現在他真的該好好審視這段註定見不得光的感情。

  怎麼辦？

  唉——

  唯有一聲長長嘆息。

  他太了解蔣琴琴了，在那看似柔弱的外表下，隱藏著剛硬的性格。外柔內剛，放在她的身上是再貼切不過了。可能是電話最後，蔣琴琴太著急要掛電話了，難免讓他產生了些許狐疑，特別擔心剛才電話那頭的她報喜不報憂，萬一要是……

  他實在不敢想象這種結果。

  一路上，他一直在胡思亂想，直到聽到沈林扭頭說道：「哥，到公司了。」

  他才恍然，此時汽車已經停在了公司門口。

  下了車，一路朝辦公室走去，那張臉陰沉的可怕，就連迎面走過來員工正要跟往常一樣打招呼，剛張了張嘴，馬上識相的閉緊嘴巴，低頭讓開路。

  「老闆，蔣老師……」

  何麗蓉風風火火迎上去，她可不管老闆的臉有多難看，畢竟現在公司所有工作的重心都在《人潮洶湧》上映前的宣傳工作上，女一號突然缺席，這是多大的事情啊？

  但她剛剛開口，就被賀新打斷道：「你跟我來。」

  「哎！」

  何麗蓉忙應了一聲，順手從沈林手裡接過包，跟在他身後，一路上樓。

  走進辦公室，何麗蓉剛又準備開口：「老闆……」

  卻見賀新擺擺手，一臉認真道：「現在辦去美國的簽證，最快什麼時候能夠拿到？」

  「一般來說，大概需要十五個工作日吧。但如果加急的話，可能只需要一個星期……」

  何麗蓉作為公司行政部的主管，這種事情本就在她業務範圍內。聽到賀新問，下意識地張口就來，但說到一半，立馬回過神來，不由張大嘴巴道：「老闆，你該不會去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