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地獄和天堂
劉洋雖然是醫學院的畢業生,但恐怕也是第一次麵臨這樣艱難的情況。
畢竟,即便她在附屬醫院裏實習時跟過多少台手術,那也是在明亮的無影燈下,恒溫無菌的手術室內。
並且病人都被麻醉如同死人一般,隻要像屠夫切肉一般任意操作就可以了。
但現在不同,因為黑,為她照亮的韓國文手上隻有火焰跳動的火把,她的手裏,握的也不是精密設計,人性化的鋒利手術刀具,而是幾片薄如蟬翼的竹篾而已。
最恐怖的是此時我在她心裏擁有著崇高的地位,她的心裏又多了一層忌憚,深怕弄疼了我,或者手術做不好對我造成更大傷害。
當她用竹篾切開傷口,並且用竹簽充當鉗子撥開那血肉模糊的患處時,血一下子又湧了出來。
讓她更加手足無措。
好在我繳獲了兩個急救包,裏麵的紗布可以將血擦淨吸出。
“別縮手縮腳,要弄快點弄!”
我心裏大聲吼道,同時緊咬住嘴裏含著的那卷布。
肩膀極度疼痛的時候,壓在我身上的趙爽又給了我極度的溫柔,我的神經末梢在這兩種極端的感受中來回調換,這讓我感覺到十分難受,如同遭受到了毫無人性的酷刑折磨。
劉洋畢竟出身非洲,在她的國家裏,很多落後的地區,土著村落的醫生根本不會在乎病人的死活,而是用最原始的手法對生病的人進行治療,哪怕是病人死了,那些村醫也會推脫是上帝的旨意,從而不用付任何責任。
所以她隻猶豫了一下,並沒有像國內穿著墨綠無菌手術衣服,這也不行那也違反規定的醫生一樣,拒絕將手術進行下去,而是果斷的將竹簽探到我的傷口深處。
那是一種剜心一般的痛楚。
身體敏銳的神經末梢感受到竹簽粗暴的撥動,立即將這種傷害傳遞到大腦,等待回饋應對危險的指令。
我的左臂不自覺的想要抽回來,以躲避這種傷害。
趙爽見我忍不住疼想要動,用整個身體死死壓住我的上身,雙手死死按住我的左臂。
這種姿勢讓我的臉和她身體的豐滿緊密的貼在一起,讓我感到憋悶的同時也有一種異樣的激動。
“按著他,我已經碰到子彈了!”
劉洋瞪大眼睛喊了一聲。
她俏皮的鼻子上已經滿是細細的汗珠兒。
當劉洋叮當一聲將我肩頭的子彈夾出來並用紗布按住我肩上的傷口時,趙爽才意識到剛才姿勢的尷尬。
接下來的事情簡單了很多。
沒有縫合線,劉洋用趙爽又長又直的頭發充當。
而縫合的針,則是一根堅硬的灌木的棘刺。
我是很幸運的。
因為那個傭兵用的是手槍,所以子彈威力並不是很大。
另外,他隻打到了我肩胛骨和腋窩之間的軟組織,並沒有傷到骨頭。
雖然傷口周圍烏青紅腫如同饅頭一樣,但隻要好好休養,並不會對我未來左臂的活動出現太大的障礙。
隻是,因為我和那個傭兵在水中搏鬥,傷口處沾了不幹淨的水,所以很可能會感染發燒。
好在那個狙擊手帶了一瓶我看不懂名字的消炎藥。
其他的,隻能看我身體的抵抗力了。
劉洋縫合完我的傷處,又用急救包內的無菌紗布將我的肩膀緊緊纏住,以壓迫止血。
然後才長出了一口氣,渾身癱軟的坐在床邊。
而韓國文也放鬆了一樣,將火把扔回火塘,又倒熱水給我和劉洋喝。
趙爽現在已經從我身上爬起來,一雙大眼睛正在昏暗中熠熠發光的注視著我。
因為光線太暗,我看不清她的表情,隻感覺她挨著我的身體滾熱發燙。
此時,她像一個溫柔的妻子一般,守在我身邊,給我蓋好衣服,又用溫熱的手安撫著我。
雨夜的戰鬥和這番折騰讓我感到疲憊之極。
嗓子也渴得要命。
但是剛做過手術的人還不能喝水,所以趙爽用濕布不時的擦拭著我幹裂的嘴唇,想讓我舒適一些。
“亮的時候叫醒我。
這是命令!”
我嘟囔了一句,然後一下子睡了過去。
我從未感覺到睡得是如此香甜。
當我被趙爽搖醒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個時。
而我卻隻感到睡了十分鍾一般。
“你可以喝點油茶麵。”
劉洋捧著一碗香甜但十分稀的炒麵糊坐在我身邊。
趙爽將我扶起來,讓我躺在她的懷裏,而劉洋則耐心的用竹勺一口口的喂我。
我知道此時我最需要熱量和營養的補充,以恢複我因為受傷而喪失的體力。
我一麵努力大口吞咽著炒麵,一麵眼睛上撩盯著山洞的洞門。
韓國文一直坐在洞門口,側耳傾聽著洞外的動靜。
昨夜發生的襲擊,讓他徹夜未眠,他手上拿著一把斧頭,應該是在我昏睡之時主動承擔了對山洞的防衛工作。
而黑狗阿忠也一反懶散的樣子,站在洞口處,目光炯炯的盯著外麵透進來的光亮,似乎隨時要撲出去對任何敢闖進來的人撕咬。
洞裏四個人一條狗如此齊心合力。
讓我倍感欣慰。
此時,我絲毫不後悔冒著生命危險將她們帶到這個島上。
因為他們正用行動證明著自己的存在價值。
這種超乎友誼的溫情也讓我激動,從而更加堅定了戰鬥的決心。
劉洋和趙爽的溫柔讓我留戀忘返。
特別是昨夜的激情讓我對趙爽心裏充滿著一種難以言的喜愛。
此時,我已經完全忽略掉了她之前的過錯,因為從飛機墜落到荒島之後,她已經換了一個人一般。
喝了兩碗麵糊,我覺得胃裏溫暖舒服,經過五個時的深度睡眠,我身上也有了力氣。
“把藥吃了吧!”
劉洋喂完飯又要親自喂我藥,但我卻不會那樣嬌氣。
將藥片含在嘴裏,我騰身從床上跳下來,強忍左肩的麻木刺痛拉過衣服穿在身上。
“陳哥,你要幹什麽去?”
趙爽見我又要往出走,一把拉住我,可憐兮兮的看著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