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哪裡都在惹我
戚紜淼看過去。
司庭衍果然在看著她,眼睛是平靜的,可卻莫名讓人一陣寒顫。
只一個眼神,戚紜淼那身囂張氣焰頓時下去不少。
手裡忽然多出一瓶可樂,她一愣,司庭衍塞進她手裡的。
司庭衍很快移開眼,沒再看她。
戚紜淼她們那幫小姐妹平時也有些怵司庭衍,在戚紜淼面前還敢調侃這調侃那,但在司庭衍面前不敢。
現在就站戚紜淼後頭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什麼。
程彌站在一旁把這些盡收眼底,看向司庭衍。
司庭衍似乎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待著,走了。
程彌看他背影,又看了眼氣勢明顯已經蔫頭耷腦下去的戚紜淼她們,沒說什麼,轉身跟上司庭衍。
最後一節課已經下課,學校到處都是背著書包往校外走的人。
夕陽初現,校道上綠樹蔥鬱。
程彌和司庭衍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中間不斷有人影來去。
一到放學校內校外都是熱鬧景象,街邊小攤,書刊亭,公車亭,哪裡都擠滿嘰喳鬧哄的校服身影。
程彌走在司庭衍後面,兩人一齊安靜默契路過這些熱鬧。
他們沒坐公交,步行回家。
住他們那片人不少,但他們那樓里就幾個奉高學生,兩人一路回來身邊那些奉高校服越來越少,到家裡樓下更是一個都沒看到,只剩他們兩個。
下班的都還沒回來,樓道里安靜得只有他們兩個腳步聲。
程彌比司庭衍晚到門口,沒走近就聽見玄關那裡司庭衍在按開關。
即使現在外頭黃昏濃烈,但周圍居民樓多,老房子通光性不算很好,陽台透半邊昏黃進來,夕陽沒到的地方灰濛黯淡。
司庭衍開了兩次燈,沒動靜。
停電了。
程彌靠在門口那裡看他。
司庭衍應該挺習慣時不時就停電,沒再去開它,在鞋櫃邊換完鞋後進屋。
程彌看他一會後也進屋,然後去廚房。
平時家裡司惠茹多少會煮些開水備用,要喝的時候不會沒水喝,但今天不湊巧,玻璃水瓶里一滴水沒有。
早知道剛在樓下超市買瓶礦泉水,沒水喝的程彌從廚房裡出來。
司庭衍沒在客廳,聽動靜是回房間了。
他書包在沙發上,拉鏈開著,應該是剛拿了什麼東西出來。
程彌沒想不尊重司庭衍隱私窺探他裡面東西的,問題是她從廚房出來,那個角度掃一眼沙發,他書包里東西看得一清二楚。
書應該被他拿進房間了,上面半搭著被可樂弄髒的校服外套。
而裡面躺著瓶礦泉水。
程彌去學校小賣部經常買的這個牌子,不知道為什麼,她腦子裡突然浮現某句本不可能被她注意到的話。
要不是看到這瓶礦泉水,她可能像下午在小賣部那樣聽過就拋去腦後了。
程彌走過去把礦泉水拿出來,也沒跟他客氣,擰開了瓶蓋。
司庭衍從房間里出來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程彌站在沙發邊正要喝礦泉水。
沙發近陽台旁,黃昏爬了她半邊臉。
看到他出來,程彌湊往唇邊的礦泉水停下。
她眼睛直盯他:「是不是有女生問你要這瓶水?」
司庭衍身上換了件白色衛衣,他看著她,沒應她。
程彌說:「然後你沒給她們。」
她沒問他是不是,語氣雖和平時無異,但是話里是肯定的。
司庭衍往這邊走過來。
程彌看著他,問:「為什麼?」
司庭衍很快走到她面前,程彌手裡水被他拿走。
男生指節要比女生的骨感一些,擦過她的碰在她手指上略微硌人。
他說:「沒有為什麼。」
程彌也沒去他手裡拿回來,略微揚眼看他:「是嗎,那你為什麼不給她們?反正你也不喝。」
她說完這句也沒有真要司庭衍回答的意思,視線又爬回到他眼裡。
「司庭衍,」程彌叫他,「你怎麼知道我一天沒喝水?」
司庭衍只是看著她。
他明明可以反駁的,可以說他不知道,可沒有,只是視線緊鎖在她眼睛上。
程彌也半寸不離他注視,說完話后,抬手攀上他拿著礦泉水的手。
指尖摸在他剛碰過她的指節上。
礦泉水打開著,她緩慢湊近。
司庭衍沒讓開。
程彌湊過去就著他手喝水,礦泉水還留有一點冰鎮過後的余涼。
隔著空氣,兩人視線膠著。
橙紅天際落在司庭衍眼底,臉龐冷白,夕陽和他這張臉相比,程彌只看得到他了。
看著看著,水不過淺嘗輒止,程彌唇便離開瓶口,轉而向他靠近。
隨著她湊近,司庭衍眼睫稍下,觀察她臉上任何一個地方。
呼吸很快近到相碰,在光線里熏人發暈。
程彌視線終於捨得離開他眼睛,眼睫覆下,蓋住半截視線,落去他唇邊。
她紅唇上微沾水光,湊過去輕碰了碰他唇邊那片冷白肌膚。
微涼,讓人無法解渴。
司庭衍視線仍低落著看她,沒拒絕她。
程彌氣息從雙唇細縫中弱出,若即若離貼著他臉,她稍湊近,又輕碰親了親。
然後抬眸,對上他眼睛。
司庭衍眼裡已經沒有外面的夕陽,只有讓人快要沉溺進去的黑。
周圍光線已經慢慢冷卻,昏黃快被黑暗吞噬,朦朧模糊又不清醒。
程彌眼睛已經摸去他另一處地方,唇稍離,往司庭衍唇上湊過去。
他薄唇帶著淡漠,光看著都讓人按捺不住涌動情緒。
想把他那層冷淡碾碎,看他難以自持,看他這樣一個人冰火交加難耐對她。
樓外遙遠傳來一聲公交車鳴笛,長長的,穿過高樓巷道。
程彌感覺有炙烈視線落在自己頸臉那處。
她手還抓在司庭衍手上,唇快貼上他唇的時候。
司庭衍忽然稍低下頭,雙唇稍擦過她下巴,一下落在她頸臉邊。
利銳彷彿一下要咬破她肌膚。
一陣刺疼直衝程彌天靈蓋,她輕咬了一下唇,卻也沒忍住那點聲兒,故意任由它們出來,也沒去推開司庭衍。
她聲音落,司庭衍停頓了一下。
然後,看起來這麼好學生品學兼優的一個人,下一秒又加重了一下那處疼痛。
程彌感覺自己那裡那塊肉都快被他叼走了。
抓著他手的手沒忍住,痛感施加到他身上,摳在他手上。
她問:「下午在樓道,你看的就是我這裡?」
那處疼痛更不留情了。
程彌一陣發麻從背後而過。
她知道自己那裡有什麼。
她頸臉側那裡有一塊幾乎淡到快沒痕迹的疤痕,還沒指頭大小,小時候意外留下來的。
平時如果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是個隱秘的小秘密。
而司庭衍唇齒就落在那上面。
餘光里是司庭衍白皙臉側,眼睫輕碰在她頰邊。
那裡驟然得到解脫,他聲音離她耳朵不算特別遠,音色淡冷又帶一絲克制。
「程彌,你知不知道你很煩。」
痛感漸漸帶上一陣麻意,周圍空氣似乎在升溫。
程彌手攀爬上他肩頸,指腹描摹過他頸后。
「為什麼?」
「因為我讓你心煩了是么。」
司庭衍說:「你再說話。」
程彌沒聽他的。
她問:「司庭衍,你有喜歡過人沒有?」
「知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很簡單一句想把他帶入圈套的話,卻不知哪裡讓他不開心了,那處地方又被咬了一下。
程彌發現司庭衍動作真一點不斯文。
像帶著泄憤。
程彌吃痛,稍別肩:「我到底哪裡惹你了?」
司庭衍:「你哪裡都在惹我。」
說完他終於鬆開她,起身。
太陽已經落山,陽台外黑夜落幕,只剩點餘光,司庭衍穿過客廳回房間。
房門關上,客廳一片寂靜,那瓶礦泉水在程彌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