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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許是他另有所圖吧

  芙蘭的腦子素來不是想問題的,總之沈落說是怎樣,她點頭記住便是,此時便也只點一點頭,不再深思。

  沈落這時才從地上的褥子上爬了起來,甫一站定,便看見了殿內龍膽楠木桌上那被匕首插過的痕迹,頓時覺得一陣心疼。

  這桌子原是她十分喜愛的,昨天怎麼頭腦一熱,竟插了它一刀?

  見沈落伸手憐惜地摸著桌上的痕迹,芙蘭終是忍不住開口說道:「王妃,昨天…你也下手太狠了,雖然是王爺下藥不對在先,但我們到底是身在上殷,惹毛了王爺,我們也不好過啊!」

  沈落別過臉盯著芙蘭,卻不說話。

  「王妃,你看著我我也要說一句,你、你不能仗著王爺寵你,你就這樣傷他,實在是……」

  「芙蘭。」沈落眨眨眼,「你還真是個不操心的啊……」

  「什、什麼?」

  沈落最後摸了桌上那深深的刀痕一遍,收回了手,邊往銅鏡前走邊道:「蘇執知道我的身份了。」

  「什麼!?」

  一聲驚呼,震得沈落耳朵一麻,隨即芙蘭又壓低了聲音:「王妃,你、你不是在逗我呢吧?」

  沈落在銅鏡前坐定,回頭白了芙蘭一眼:「你想想蘇執昨天的傷,你覺得我是在逗你嗎?」

  「那、那昨天晚上你們不是為了下藥的事吵架?」

  芙蘭快步走到了沈落身後,呆愣愣接過了沈落遞給她的木梳,卻只是拿在手中半天不動。

  沈落微微端正了神色:「芙蘭,不是我說你,朱雀街上天不亮跑馬傳信你都知道,昨天你就在殿外,竟一點也不關心裏面發生了什麼?」

  芙蘭心中暗暗反駁:往日殿內天天是顛鸞倒鳳的動靜,誰好意思在門外扒門縫兒?

  「王爺今天出府前說什麼了嗎?」

  芙蘭搖搖頭:「沒,只是外面嘈雜了一會兒,王爺說若你起身問我發生了何事,便讓我叫你安心。」

  沈落稍詫異了一瞬,見芙蘭拿著木梳還是獃獃的,只好出言提醒:「梳妝吧。」

  「哦。」

  芙蘭拿了木梳將沈落的頭髮梳順了,便又按沈落的要求去另找了一件銀紋如意繡花裙要為沈落換上。

  「昨日夜間,王妃連衣裳都沒脫便睡了?」

  「怎麼,不行嗎?」

  芙蘭忙搖搖頭,不再說話。

  方一脫下原本身上穿著的衣裳,沈落便將那衣裳從芙蘭手中一把奪過,又頗為厭棄地扔在了一邊,彷彿在拿衣裳出氣。

  芙蘭忙心疼地撿了起來拿在了手上:「王妃,你成日里催這件蘇綉月華錦的衣裳,怎麼只穿了一日便又扔在一邊了?」

  原本沈落腦子裡就是因為想起了昨日被蘇執扯開了束帶的事,所以拿衣裳出出氣,此刻聽了芙蘭的話,蘇執那時的表情在腦海中越發清晰,現下想來更覺得一肚子的氣。

  「這衣裳甚是麻煩,只能拖我後腿,扔了扔了!」

  芙蘭將衣裳在懷中抱緊,白了沈落一眼,忽然又驚呼了一聲。

  「呀,這衣裳怎的少了兩顆玉珠?!」

  「在這殿中某個角落吧,你找找應該能看見。」

  芙蘭立時便撇下了沈落去找珠子了,沈落只好將芙蘭隨手放在一旁的銀紋如意繡花裙拿過來,自己穿上了。

  沈落坐在銅鏡前等了好一會兒,芙蘭總算是找到了那兩顆玉珠,拿在手中仔仔細細擦去了上面的灰塵,這才露出了笑意。

  「王妃若是不喜歡這衣裳,送我算了…」

  「你敢穿嗎?」

  「有什麼不敢的?」

  「這月華錦是按王妃的禮制裁製的,你穿上便是逾矩,不過若是蘇執心情好,說不定只打你二十板子便了事了。」

  「二十板子!?」

  芙蘭驚呼一聲,忙將抱在手中的蘇綉月華錦衫,和那兩顆從衣衫上掉下來的玉珠,匆匆放到了桌上,再不多看一眼,只快步走到沈落身後,為沈落梳妝。

  不知是不是沈落的『二十板子』嚇到了芙蘭,一直到兩人走出朝露殿,芙蘭也沒再說一句話。

  沈落以為芙蘭還因為打板子而心有餘悸,偏頭去看芙蘭的臉色,只見她神思恍惚,卻並不像是在害怕。

  「芙蘭,芙蘭……」

  接連叫了兩聲,低著頭的芙蘭這才聽見,回過神來應了沈落一聲。

  「你怎麼了?放心吧,即便是誰要打你的板子,這不是還有我護著你嗎?」

  芙蘭卻是搖搖頭:「不是,我是在想,王爺知道了我們的身份,會不會告訴上殷皇帝,會不會告訴王上…那公主…那公主怎麼辦?她為了情郎逃了婚,定會被重重責罰的!」

  沈落忙拍一拍芙蘭的肩膀寬慰:「你放心吧,蘇執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他從前沒拆穿我,眼下也應當不會。」

  「可是王爺為什麼不拆穿?」

  「你當本王是為了什麼搶親?」

  蘇執的話又出現在沈落的腦子,響了一遍,沈落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原本她沒想過事情會鬧成現在這般複雜的。

  「鬼才知道,許是他另有所圖吧……」

  沈落支吾了一句。

  因起得早,小廚房的早膳還沒備好,沈落與芙蘭在院子中逛了逛,忽而想起來昨日那幅《秋葉瑟風圖》還在朝露殿擱著,也不知打鬥的時候有沒有無意間讓那畫損毀了。

  沈落雖是一個殺手,但自打跟了容挽辭之後,十年間,容挽辭學什麼她一貫是在旁側陪著,潛移默化,所學會的東西並不比容挽辭少,不然,她也不會在上殷混得如魚得水,還有了幾分端莊賢良的名聲。

  《秋葉瑟風圖》是名家絕跡,沈落還是十分看重的,現下想起來,忙往朝露殿去了。

  「王妃,一幅畫而已,用得著這麼急嗎?」

  見沈落腳下生風般走得飛快,芙蘭也只能緊跟在後面。

  聽了芙蘭的問話,沈落心中只在想,當初除了她,陪在容挽辭身邊讀書識字、彈琴作曲的,難道是根木頭?也不知芙蘭整日陪在旁側都想了些什麼,竟是半點沒學進去。

  進了朝露殿,見桌上空無一物,沈落忙轉頭問芙蘭:「今晨你放衣裳的時候看到那幅畫了嗎?」

  芙蘭搖搖頭:「沒有……許是被王爺自己收起來了吧?」

  沈落點了點頭,便又往南安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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