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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神來一筆

  啟三年,四月十三日早朝。


  張嫣安排的戲碼還沒上,都察院門口,鄭家公子擊鼓鳴冤。


  狀告當朝皇後用不入流的手段,誣陷其父的大戲,已經開唱了!


  張嫣得了消息的時候,簡直不知道該什麽是好!

  傻孩子,你知道你父親現在到底是那邊人嗎?有你這麽添亂的嗎?


  隻可惜現在什麽都晚了。


  她將此事寫了一封信,交給陳永安。讓他送去給詔獄裏的鄭邦國。


  而另一邊,鄭耀亭狀告當朝皇後實乃奇聞。都察院不敢擅專,隻能把此事遞到了禦前。


  至於讓都察院那些禦史把鄭耀亭這事兒悄無聲息的壓下去?張嫣那是想都不敢想!

  你以為這事兒是誰搞的?跑不脫戶部和那些禦史!他們不火上澆油張嫣就謝謝地了,哪還敢讓他們幫忙?隻會越幫越忙!


  朱由校見下麵容上來的折子,一水兒的都是參皇後的。


  他招手給王體乾,讓他去給皇後透個信兒,問張嫣要如何應對這般情形?


  張嫣這兒,剛讓陳永安送出去信。就見王體乾顛顛的跑而來。


  她不緊不慢給賜了座,然後端起茶杯。一邊品一邊聽王公公傳達前朝的消息。


  聽完了,她淡定的把茶杯擱回桌案上。眼神一瞟,示意春和,把她的腦袋用紗布包起來。


  接著她塗白了臉,打扮成虛弱的樣子。二話沒,直接跟著王體乾回了前朝。


  朱由校沒料到張嫣竟然這麽剛的!這是要當庭對質不成嗎?


  自家皇後這般行事風格,有些出乎他意料。再加上張嫣那一臉虛弱的病容。朱由校這眼皮不自覺就跳了一下。


  等到張嫣入令要行禮。朱由校連忙起身,上前一步一把扶住了她,關切道:“梓潼身體不適,不必多禮了。”


  完,他讓人在自己身側添了把椅子。然後心翼翼的扶著張嫣坐好。


  實際上,朱由校彎腰扶人時,聲湊到張嫣耳邊道:“寶珠,我就你這出不行吧!現在你可有什麽好辦法?實在不行不如暫時避一避?朕給你頂著先!”


  張嫣一臉嬌弱的被扶著,往回走得路上。她半掩著唇,微不可察道:“放心,我都安排好了。等會兒你就好好看戲吧!”

  兩人坐好,堂下的左都禦史鄒元標率先出列道:“鄭耀亭狀告娘娘誣陷其父的案子,想必大家都聽了。臣不敢擅專,隻好奏於禦前。娘娘如今這般爽快的到場了,臣就讓人把鄭公子給帶上來了。”


  朱由校不由得看向張嫣,張嫣跟沒事兒人一樣,坐在椅子上專心致誌的扮虛弱。他隻能收回目光,擺擺手準了鄒元標所言。


  須臾片刻,鄭耀亭被帶到了這奉殿。


  這民告官按大明律,笞五十。


  鄭耀亭雖是侍郎公子,但沒取得官身,尚是一介白衣。


  既然要狀告當朝皇後,自然免不了這五十鞭。不但免不了,為了以示都察院沒有一點徇私的意思。這五十鞭可一點水都沒敢摻!


  所以此刻鄭耀亭,背上血跡斑斑。跪在下首仿佛去了半條命一般。唉!往日養尊處優的公子哥確實也經不住這般打。


  而這形容看在其他人眼裏,瞬間便在百官心裏多了不少同情分。


  畢竟這種孝子戲碼,最是對堂下那些大臣們的胃口!


  張嫣見狀,蔫蔫的咳了一聲。給朱由校遞了個眼色。


  朱由校會意。輕咳一聲提醒大臣,別忘了,朕還在堂上坐著呢!


  然後他清清嗓子,對底下跪著的鄭耀亭道:“你既然挨過了板子,到了這裏。有何冤屈便直言吧!”


  鄭耀亭嘶嘶抽著冷氣,挺直起身道:“草民之父乃戶部左侍郎鄭邦國。四月十一日在直順門,家父被皇後娘娘誣陷,以至於被下了詔獄,至今沒有歸家!草民不明,吾父所犯何罪?判有何邢?可有三司六審?供詞何在?”


  朱由校聽完了,看了一眼張嫣。見她還是沒什麽反應。


  於是和稀泥一般道:“當時鄭侍郎失手傷及皇後,這才下了詔獄。此事事發突然,皇後也是到了今晨,經名醫之手,方才蘇醒。所以還來不及庭審畫押。”


  鄭耀亭以頭叩首,字字血淚道:“草民不服!當時在場者眾,家父究竟有沒有行凶。其它大人都看在眼裏,怎能隻單憑一人之言便定了家父之罪?”


  戶部右侍郎宋金良出列道:“鄭耀亭救父心切,言語偏激可以理解。再當時場麵確實混亂,所以臣等如今也不敢妄言。但皇後娘娘若想自證清白也簡單。您隻要再讓太醫,在這禦前給您診治一下傷。這鄭耀亭不就無話可了嗎?”


  朱由校一聽這話,擔心的看了一眼張嫣。一揮手,佯裝不滿道:“你們如此質疑皇後的傷,可是忘了朕的存在。皇後的傷朕親眼看著太醫包紮的。你們現在是在質疑朕不成?”

  宋金良“噗通”一聲跪下了。口中道:“臣不敢!隻是這鄭耀亭告禦狀,如今鬧得眾人皆知。為了以正視聽,也為了讓這膽大包之人心服口服。還請聖上恩準皇後娘娘自證清白!”


  他這回完,都察院的禦史以及六部官員皆附議。請求皇後驗傷,以正視聽。


  朱由校沒來得及開口,一邊的張嫣總算有了動靜。


  她用帕子捂著嘴,做足了白花的架勢。隻可惜,前幾剛剛見識過張嫣那彪悍的戰鬥力,一眾官員難免麵上都有幾分古怪。


  張嫣堅守自己作為演技派的職業操守,半點不受幹擾的模仿林妹妹,細聲細氣道:“可憐見的!為了父親,這鄭家大公子也是急昏了頭。本宮覺得鄭大人作為此次事件的關鍵人物,自然也該聽聽他的法。不如這樣吧!來人,昭鄭邦國覲見。”


  張嫣這話有些出乎眾人意料。宋金良先給鄭耀亭使了個眼色,讓他先按兵不動。觀望著看看情況再。


  而後心裏納悶的想:“鄭兄因皇後入獄。此刻若傳鄭兄上殿,他隻會不利於皇後的話。怎麽皇後卻主動要傳鄭兄呢?”


  想到這兒,宋金良臉色一變。暗道:“不好!”


  他轉頭去看自家尚書大饒臉色,發現這黃大人此刻臉色比自己更難看!


  他咬牙鎮定下來,腦筋飛速轉動起來。


  “這皇後主動傳鄭邦國,很可能鄭邦國已經不知被皇後使了什麽手段,策反了!鄭邦國在戶部這麽些年,大家的底細他基本都知道。若是投向了皇後?今這場局,他們肯定偷雞不成蝕把米!想想法子,看怎麽才能扳回一局?”


  不管底下這些人,心思如何浮動!一盞茶後,鄭邦國上了大殿。


  鄭耀亭見自己父親來了,強忍著疼痛,一臉求表揚的轉頭,望過去。


  誰知道,鄭邦國卻三兩步上前。一巴掌把自己兒子扇倒在地。


  鄭耀亭懵了,其它大臣也懵了。朱由校也是一臉想不通的樣子。


  隻有張嫣悄咪咪笑了。


  看來鄭邦國因為自己兒子的神來一筆,氣得不輕!


  至於這場兒子坑老子的意外,他應該能兜得住!如此,自己就不用再費心了,且先看看他要如何唱這出苦肉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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