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中州何家
第二天，易家老太去了一趟老易家的祠堂。
究竟幹什麽沒人知道，不過再回來時，柳青見易長勝已沒有了先前那麽大的敵意。
其中的一些事情，顯然已經說開了。
事實上青已經猜到當年易家老太為何將易長勝的爺爺奶奶趕出東穗市，甚至還打斷了後者的腿究竟是為了什麽。
能讓易家老太如此動怒的原因不多，而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易長勝的奶奶勾引外人欲禍害易家，卻不小心被老太太發現。
於是才有了後來的這些解不開的恩怨。
隻是這些陳年往事，真相如何都已不再重要。
畢竟人都已經死了，說再多也沒用。
易家老太沒有在中州多留，匆匆就回了東穗市。
柳青倒是鬆了口氣，在他看來這小老太太簡直就是一個“禍害”，如果再多留幾天，自己好不容易弄起來的藥園子，恐怕得全部被她搬走。
至於玄武特衛會的事情，既然定在了一個月後，柳青也不為此多操心。
這天，何誌遠來到了診所。
“何大哥，無事不登三寶殿，一定有事吧。”柳青給他倒了杯茶，笑道：“跟我就別客氣了，有事盡管說。”
何誌遠的為人非常不錯，柳青與他也算有些私交。
“確實有事。”何誌遠謙卑地笑了笑，道：“我想請柳老弟為家父看病，但是老爺子不肯走動，所以想請您出一趟診。”
柳青含笑道：“何大哥是怕老爺子看了我這診所太小，就不願意進來吧。”
何誌遠哈哈笑了笑，“柳老弟，以你的醫術這診所確實太小了點，隻要你說一句話，哥哥就能給你整一座大的。”
沒錯，他說的是一座！
柳青擺手道：“就我一個人，要那麽大幹什麽。”
他起身拿起藥箱，“以後這種事情何大哥打個電話就是，沒必要親自跑一趟。”
何誌遠笑道：“我這不是怕人太多，得提前預約嘛。”
柳青無奈地笑了笑，這幾天病人還真不多。
但這隻能說明街坊鄰裏的身體都很好，他也總不能期盼著什麽。
何家的府邸位於西三環，與柳青所在的東新區隔了兩個大區，所以即使開車也要一個小時左右。
作為百年世家，何家在中州一直都具有非常大的影響力。
據說何老太爺還曾有幸站在太安樓上參加開國大典，雖位置靠後了一點，但也足夠羨煞旁人。
畢竟，一整個中原省又有幾人能有如此榮耀。
何老太爺去世後，何誌遠的父親何老挑起大梁，幫助何家進行一次次轉型，度過了每一場危機，也算得上是一代風雲人物。
在柳青看來，何家能百年不朽最關鍵的就是選對了接班人，否則讓一位無能子弟繼承家業，再多的財富也會敗光。
何家的府邸並非別墅，而是一座較為古樸的院子，看起來恐怕至少也有六十年的曆史與滄桑。
進去以後，柳青看到院子裏已站了不少男女，小則幾歲，大則五十。
顯然是何家三代都在這裏了。
“呦，誌遠回來了，這就是你所說的小神醫？這麽年輕誰知道是真有本事，還是假有本事，到時候可別把咱爸的病越看嚴重了。”一個波浪長發，穿金戴銀，約莫五十歲左右，相貌難看的女人尖著嗓子說道。
“沒錯，萬一老爺子有什麽三長兩短，那何家誰來做主？”
“小大夫，這裏沒你的事情，哪來的回哪去。”
兩人還未走近，何家的眾人就露出了非常敵視的目光。
柳青有些無語，心說這情況怎麽跟先前的易家那麽像呢。
難道這些大家族裏的人，每天想的都是爭奪財產，為此還不惜把自己子女，甚至孫子孫女都帶了過來當作籌碼。
何誌遠並沒有反駁，隻是歎了口氣，盡力地解釋道：“柳兄弟真是位小神醫，我可以擔保。”
“你一個養子拿什麽擔保？你配嗎！”那個波浪長發的女人再次尖著嗓子說道。
何誌遠低下頭，不再說話。
養子？
柳青有些震驚，沒想到看似風光無限的何誌遠竟然還有這一層身份。但這也正好說明，何誌遠在外人麵前為何那麽沒有底氣，甚至有些低聲下氣了。
這顯然是從小養成的自卑。
他掃視一圈，確實發現何家雖人丁興旺，但都是女人。
難怪要收養一個男孩。
何誌遠低著頭沒有說話，但不代表沒人不說話。
“閉嘴，有力氣在這裏說話，不如趕緊去治一治你的宮頸癌。”柳青是對那個五十歲左右的女人說的。
“你說誰有宮頸癌呢？”波浪長發頓時就要暴走。
“到底誰有，心裏還沒數嗎？如果我沒猜錯，你已有大便秘結、裏急後重、下肢腫痛等症狀，並且下麵已經開始大量出血，很不幸的告訴你，這已經是晚期，隨時都有致命性。”
柳青的話讓波浪長發女瞬間怔住了，緊隨著臉色逐漸的發白。
“不，我不可能得這個病。”她麵目猙獰地叫道。
“真的不可能嗎？引起宮頸癌的病因大多與早婚、早育、多產、性生活紊亂有關，這幾點你好像全占了吧。”柳青看了一眼女人，身材臃腫，臉上因整容太多，已是坑坑窪窪，即使再好的化妝品也無法掩飾那滿是褶皺的皮膚。
真不明白是哪些男人這麽重口味。
不過話說回來，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富婆”了。
“媽，你不用擔心，宮頸癌隻是人體中最常見的腫瘤，沒什麽大不了的，動個手術就可以。”旁邊一二十五六的女人出口勸道。
“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宮頸癌確實常見，但死亡率卻占總癌症死亡率的第四位，女性癌的第二位。一旦惡化到晚期，治愈的可能性很低。所以，你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還不如趕緊到醫院去做檢查，進行治療，那樣或許還有治愈的可能。”柳青冷笑道。
波浪長發的女人猶豫片刻，最終快步走了出去。
柳青斜眼看向其他人，淡淡地笑道：“要不要我再說說你們有什麽病，不過可能就是會有些尷尬。”
在場女性居多，頓時全都沉默下來。
雖說知道自己得了病不是壞事，但如果被當眾說出，多少有點難堪。
“小大夫，能不能給我一張你的名片？”
“也給我一張。”
眾人見柳青真的有兩把刷子，紛紛示好。
“柳老弟，你怎麽知道我大姐有……宮頸癌的？”何誌遠把柳青拉到一旁，既興奮又疑惑。
在何家當中，他這個養子可很少有這樣的待遇。
“聞的，她身上有一股腥臭味，對於普通人來說或許難以察覺，但對於醫生來說，非常明顯。不過何大哥也請放心，根本沒有到晚期，我嚇唬她的。”
何誌遠長鬆了口氣，真沒想到柳青還有這種手段。
正當這時，前麵的房門打開，一個保打扮的婦女略帶輕蔑地瞥了一眼何誌遠，道：“何少爺，老爺讓你進去，還有這位小大夫。”
屋內的布置大氣而古樸，紫銅浮雕屏風，永樂年間的青花瓷，八大山人的書畫……哪怕是在最邊角的地方，也有價格不菲的古董名器裝飾著。
一位老人正躺在藤椅上，臉色略顯蒼白，給人一種有氣無力的感覺。
何誌遠自進門起就顯得有些拘謹，似乎就連呼吸都要克製一些。
見到老人以後，更是大氣不敢出，顫顫巍巍地說了一句：“爸，我找來了一位大夫。”
何老抬眼看了看柳青，笑道：“你就是易家村診所的小神醫？”
柳青謙虛地笑道：“神醫不敢當。”
何老說道：“聽說小神醫單單用眼睛就能看出病症？”
柳青笑道：“也沒那麽神奇，但大多是可以的。”
何老的臉上露出一抹細微不可察的笑容，說道：“那請小神醫看一下，我這是怎麽了？”
他並非說自己是什麽症狀，顯然是在考驗柳青。
柳青微微一笑，道：“何老的腸胃不好，最好以後還是少吃瀛島料理，尤其是魚生和天婦羅，這兩樣對你來說無異於毒品。”
他看了一眼旁邊桌子上的幾盒藥，又道：“西藥固然可以治病，但對身體總歸不是太好，我建議可以采用食療法，每天一次馬齒莧豬腰粥，平常可以多飲烏梅茶，這樣以後就基本不會再犯，並且對身體沒有副作用。”
何老有些驚訝。
他年輕時曾在瀛島留學，因此酷愛瀛島料理，為此還請了一位高級料理師。
也正如柳青所言，他的腸胃非常不好，而魚生又帶有過多細菌，所以經常腹瀉，都快習以為常了。
“小神醫快請坐，有了你這個藥方，我以後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忌口了？”何老神情激動地問，事實上他剛才已經看過了醫生，與柳青所說的幾乎一樣，但就是有一點，讓他以後不能再吃瀛島料理。
“飯後記得飲用烏梅茶的話，不用忌口，但最好不要多吃。除了腹了瀉以外，何老最近是否經常失眠？”
柳青一問，再次讓何老心生詫異。
如果說腹瀉容易看得出來，那他失眠這件事，除了保姆以外，幾乎沒人知道啊。
“前三十年睡不醒，後三十年睡不著，人老了都是如此。”何老歎氣道。
“能否讓我號號脈？”柳青問。
“請。”
何老伸手手臂。
柳青在旁邊坐下，將手搭在何老的脈搏上，過了片刻說道：“何老年事已高，本就腎氣虧虛，體內陰虛，再加上思慮過度，心火亢盛，這樣一來自然就導致了陰虛陽亢，陰陽失調。凡事不妨想開一點，這樣對身體也有益處。”
何老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多說。
柳青笑了笑同樣沒有多言，畢竟人越老心事越多，這往往不是個人所能控製的。
而身為醫師，治的是病，同樣無法解決病人的心事。
“小神醫，這是診費。”
臨走時，何老遞出一張卡，並沒有說裏麵有多少錢。
柳青笑著說道：“我的規矩是大病三十，小病免費，還望何老諒解。”
何老一愣，又道：“這是出診費。”
柳青依舊搖頭，“出診隻是義務，再加上我與何大哥的交情，豈有收錢的道理。
見他堅持，何老隻好作罷，叮囑道：“誌遠，你親自把柳小神醫送回去，好好感謝。”
何誌遠急忙答應下來。
望著柳青離開的背影，何老昏暗的眼眸中似乎閃過了一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