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對我好,是為了借此彌補自己曾經失去的東西。”十一緊緊地抱著她,連指尖都在發抖,“在那樣的大家族裏活下來,很難吧。”
“對我母親而言,我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的生命延續,是路易家族的象征,所以我必須事事做到最好,事事不能出錯,隨時都要戴著高貴冷豔,俯視眾生的麵具示人,即便那時候我隻是一個幾歲的孩子。”李愛國自嘲的笑了笑,苦澀的笑意像春天的陰雨一樣纏綿在她嘴角,“她給了我生命,卻毀掉了我的靈魂,在她死之前我甚至都不被允許笑和哭。至於其他人,無論是那個虛偽的父親,還是那個討厭的弟弟,亦或是那些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親戚,我母親在的時候,他們親近我,討好我,試圖給我介紹各種各樣莫名其妙的男人,好在我成年之後分一杯羹。而母親過世之後他們又全都盼著我早點死,盼著像野獸一樣撕扯我的血肉,滿足他們肮髒又齷齪的yu望。”
在那個勾心鬥角又暗流湧動的上流社會裏,一個失去了母親卻手握全世界最龐大財富的小女孩兒,注定會成為所有人的活靶子。
如果她活著,那麽娶她的人就可以掌控整個路易家族。但路易菲爾隻有一個,她的親王也隻會有一個,這樣的方式絕大部分人都無法獲得利益。
所以這些人提出了一個對群體更加有利的主意,那就是讓這位年輕的伯爵大人“意外離世”,這樣她弟弟就可以順理成章繼承整個路易家族的財富,這筆錢皇室留一半,剩下的一半大家平分。
隻用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就可以讓自己的身價翻上好幾倍,沒有任何危險,也沒有任何困難。在這樣巨大利益的you惑下,人很快就不再是人,所謂的親人,最終也紛紛成了鬼。
路易菲爾身邊的人開始一個又一個的被鏟除,無論她去哪裏,都會有殺手尾隨而至,平時吃的飯菜裏每天都會被人混進各種各樣的毒藥,發展到後麵即便是親弟弟送來的生日禮物,上邊兒也沾滿了最陰毒最狡猾的毒藥……
“算了,不說這些了,反正該報複的老娘都報複了,一個也沒留。”李愛國抹了把眼淚,通紅的雙眼像瑪瑙一樣鮮紅而魅惑,帶著讓人心悸的倔強,“小十一乖,不管以後發生什麽事,我都會讓你永遠笑著活下去,誰敢讓你笑不出來,我就讓他們全家哭不出來。”
十一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突然歎了口氣:“我現在突然覺得我媽拋棄我反倒是一件好事。”
否則我不會遇見少爺,不會遇見夫人,也不會遇見你,你們都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家人。
“胡說。”李愛國用指尖狠狠地在十一腦袋上點了一下,“明明是她拋棄你,不要你,還險些害死了你,怎麽還能說是好事呢?那個賤女人最好已經死了,否則讓老娘找到她,我一定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十一縮了下脖子:“你好凶啊,像個母老虎。”
“什麽母老虎,老娘明明是混世魔王。”李愛國調皮地衝他眨了眨眼,“我待會就去把頭發拉直,然後捆兩個朝天辮,肯定很颯。”
十一一臉迷茫:“什麽混世魔王,朝天辮?”
“哪吒鬧海啊,沒看過?”李愛國用手挑著他的下巴“嘖嘖”了兩下,“你這家夥真是一點童年都沒有,算了,我陪你看吧。那裏邊兒仗著自己有個牛逼師傅,就作天作地的小惡霸哪吒跟你可真是像極了。”
“我才不要跟你看電視,我要回去找少爺。”十一的教條向來都是天大地大沒有少爺大,“十五的傷勢到現在都還沒恢複,胡俊又是個叛徒,少爺現在身邊根本就沒有幾個能用的人。”
“胡俊是叛徒這一點的確很讓人惋惜,不過十五受了重傷不能回去就應該是件好事兒才對,不然以他這個腦子,任務沒辦完,墨家的人估計得先被他氣死一半。”李愛國把蔥段似的手指斜插進已經擦到半幹的發絲裏,隨意而又嫵媚的輕輕撥動了幾下,“哎呀,一直忘了跟你說,十五已經救回來了,昨天剛剛脫離觀察期,接下來再亂七八糟的打點補血劑,營養劑什麽的,老娘保證他比以前更健康。”
十一咽了口唾沫,明顯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真……真救回來了?”
大動脈破裂加嚴重失血,這樣的傷勢放到除了路易家族之外的地方肯定都是個死。
“廢話,老娘在他身上用了整整兩個療程的路易十六,花的醫藥費都夠拿黃金重新造一個等身等比例的他了。”李愛國肉疼的捧著胸口,人家古典美人捂胸,那叫西子捧心,看起來嬌弱可人,美不勝收,但她不管怎麽捂胸,給人的感覺都是無良奸商,不像好鳥,“我發現他這具身體蠢是蠢了點,但和路易十六的融合性卻罕見的好,幹脆回頭直接把他扣下來做人體實驗好了,應該很快就能幫我生產出質量更上一個版本的新藥。”
十一抓住旁邊的枕頭,對著李愛國腦袋就是一下猛擊:“你敢這麽幹試試?”
“不敢。”李愛國裝逼裝得狠,認慫也認得快,“我就嘴炮一下,來來來,看電影看電影,看完姐姐給你買棒棒糖吃。”
這一頭,李愛國正美滋滋的摟著十一看哪吒扒龍皮,抽龍筋,剃龍骨。
另一頭,跟著定位導航一路開過來的施教授將車開進了會所前區,滿臉疑惑的搖下了車窗:“不是說回家吃飯嗎,怎麽來這種地方?”
“對啊,這就是十一他家呀。”坐在後排的陳峰雙眼賊溜溜的盯著那塊燙金招牌,仿佛已經透過表象看到了深藏在廚房裏的各種龍肝鳳膽,珍饈美味,“全A市最貴的休閑會所,吃一頓五位數起步,頂上的vip套房20多萬一晚上,一般有錢的土豪也就來這兒消費幾把,享受享受。結果十一那家夥直接買下來當家了,你說浪費不浪費?”
“啥,十一買的?”語輕打死不肯相信,“我信你個鬼,他一窮到給我買杯奶茶都舍不得在裏邊兒加雙份布丁的死窮鬼,買得起這麽好的房子?別的不說,光這地段,這規模,哪怕是剛修好的毛坯房起碼也得好幾千萬吧。”
“知道他窮還讓人家天天給你買奶茶,你可真好意思。”陳峰拉開車門,和語輕一左一右的下了車,然後像使喚司機一樣衝施教授揮了揮手,示意他先找個地方隨便停一下,反正現在這家會所也不對外營業,裏邊兒的停車位多著呢,“我跟你講,要不是我這雙手拿慣了手術刀,讓我拿畫筆我不是太適應,就衝這家會所我都要分分鍾跳槽到你們墨染去。”
“切,你以為我們墨染是垃圾桶嗎,想跳槽就跳槽。相關學位有嗎,作品合集有嗎,業內大賽參加過嗎?有沒有拿過什麽金獎,要是沒有金獎的話,銀獎也能勉強湊合。”語輕嫌棄地掃了陳峰一眼,“除此之外還要五官端正,儀表堂堂,身材挺拔,雙腿修長,畢竟像咱們這種搞藝術的公司對美學一定要有嚴格的要求。不僅設計出來的作品要美,設計作品的那個人更要美。”
“夫人,你說你一個有夫之婦,招這麽多小白臉進公司每天看得著,吃不著,有賊心沒賊膽的有意思嗎?”陳峰毫不留情的戳穿了語輕,“可別忘了墨染就在你老公的辦公室樓底下,人家想查崗那可是分分鍾的事兒。”
“切,不就是查崗嘛,有什麽好怕的。”語輕雙手交叉還抱在胸前,腦袋微微上抬,臉上寫滿了憧憬,“陳峰,我跟你說,有句老話說得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我就是要找小白臉怎麽了,大不了人招進來以後不放到自己手底下,等李總回來了讓他帶去陳氏集團再劃一層辦公室搞個墨染分部不就好了。以後我隻要一想看帥哥,就往陳氏集團跑,一個個活生生的,水靈靈的,看得著摸得著,可比看電視劇精彩多了。”
就在語輕剛把自己幻想成坐擁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的女皇帝的時候,一道黑不溜秋的身影突然從路兩旁的樹蔭裏鑽了出來:“夫人,少爺還沒死呢,你就成天惦記著給他戴綠帽子。”
“咦,十七,你怎麽來了?”語輕最喜歡十七這幅看誰都一臉不爽,永遠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啊,真是太可愛,太容易喚醒人潛藏在內心的惡念了,這麽一張傲嬌又俊美的小臉蛋兒,不把它搓紅搓腫怎麽對得起自己,“你們少爺呢,躲在哪兒,說,他是不是老早就來了,所以才故意趴在這裏偷聽,等著看我的笑話。”
“少爺人不在這邊。”十七還是一臉傲色,從頭到尾都沒對語輕垂下過眼睛珠子,“剛才我們準備去停車場的時候看見你在這兒下了車,身邊還有專家組的人跟著,少爺不怎麽放心,所以讓我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