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屠

  潁上城之中，當夏楦眼見著夏桓回來之後，心中的一塊大石，算是落了下來。


  當然，就著這事，夏楦自然少不得對夏桓一番訓斥。


  等到訓斥完，時間都已經接近深夜了。


  對於夏楦的訓斥，夏桓自然是一一接下。不過，夏桓心中卻是更將之前的猜測給坐實了。


  那就是，太子夏楦真的是奔著他而來的，而不是想要插手這場瘟疫。


  既然如此，夏桓也就打算乖乖地待在了城中。等到這位太子哥哥，走了再說。


  反正，城外的事務已經基本開始走上正軌，如果不出意外，可以將這次疫情控製在最小的範圍之內。


  總的來說，這次的瘟疫，還沒有想象之中的那般恐怖。


  東城和西城，雖然也出現了一些患病的人，但是，由於處理的比較及時，根本沒有擴散開來。


  縣城之中，更是甚至連患病的人，都沒有幾個。


  至於北城，雖然疫情不輕，但是，好在處理的及時，如果幸運，最多也可以將死亡人數控製在千人以下。


  不過，意外總是來得那般的突然。原本似乎一直被控製得好好的疫情，在僅僅過了三天之後，便宛如井噴一般，忽然爆發了開來。


  一開始，在那片聚集地之上，一些長秀士卒，開始出現了發燒的跡象。


  對此，虞猛當然也是堅持貫徹了夏桓的方針，立刻將患病的士兵給隔離開來了。


  但是，沒想到的是，緊接著又有不少普通百姓開始發起燒來了。


  由於早已得知夏桓離開，加上長秀軍行事作風的果斷，一時間，聚集地之中，開始變得人心惶惶。


  對此，虞猛起初還能應付一二，甚至，抓了不少造謠者。


  但是，當疫情到達第五天的時候，那些患病的人，卻是開始出現了大麵積的死亡。


  這下子虞猛可不敢再過耽誤了，立刻派人，將這件事傳回了城中。


  得知此事的夏桓，第一時間想到的，並非是疫情，而是尚未離開的太子夏楦。


  自從夏楦到來之後，城中的一應事務基本都被夏楦接手了。既然他夏桓知道了這件事，那麽太子夏楦自然也已經知道了。


  一直以來，城外的那片聚集地，在夏桓的努力之下，夏楦並未曾說什麽。


  但是，現在不但開始傳染，甚至還開始大麵積死人，夏桓知道，以他的那位太子哥哥的性格，必定會展開行動了。


  然而，當夏桓急匆匆地找到夏楦的時候，夏楦那屠村的命令，已經傳達了下去。


  “兄長！那可是上萬條的性命，並非不能救。何必如此決絕！”縣衙當中，夏桓有些憤怒地說道。


  “老七，我知道你的性子。但，這是瘟疫，自古以來都是如此。之前，未曾傳開，尚可遷就於你，現在，那裏聚集了這麽多人，一旦都傳染開，想處理都來不及了！”


  麵對夏桓的憤怒，夏楦雖然語氣依舊平常，但是，卻是有著幾分不容拒絕的味道。


  然而，夏桓同樣也不服氣地說道：“那些人可是潁上的重要勞力。裏麵多少熟練的匠人啊！如果都殺了，那這潁上也就算毀了！潁上對壽都的意義，難道兄長不清楚嗎？”


  “你還知道潁上的重要性啊！”夏楦聲音一冷，眼神也是變得更為淩厲起來。


  “匠人可以再培養，但是若是讓這瘟疫拖下去，那才是對潁上最為嚴重的打擊！總之，這件事你不用管了。即便是父皇問起來，他也會讚成為兄的！”


  夏桓咬咬牙，他知道，在這個時代，夏楦的確是占著理的。對此，夏桓也隻能恨恨地拂袖離去。

  “吱！”


  夜色降臨，沉重的城門被人緩緩打開。兩匹快馬，飛快地向著城外奔馳而去。


  夜色之中，一縷橘紅色的火光，在這黑色的天邊搖曳著。


  騎著馬的夏桓，心急如焚。他知道，定然是太子的親軍，已經開始發動了攻擊。


  事實，也基本如夏桓所想的一般。


  近乎兩萬人的集地，現在已經是一片狼藉。最外圍，隨處可見一些死狀淒慘的人。


  這些人之中，老人婦孺，壯漢兵甲，皆有。


  隻不過，此時聚集地外，兩千太子親軍卻是正在修整。


  這群人的反抗意誌，令親軍的統領李旭有些訝異。


  不過是些簡易的帳篷和棚子搭成的營地，既然時不時就能冒出些人來。甚至，還有不少地方設了絆馬索。


  第一次進攻的時候，兩千精銳的太子親軍，竟然還被他們給趕了出來，甚至還折了幾十人。


  這對李旭而言，可謂是奇恥大辱了。對付一幫子手無寸鐵的人，還能被人趕出來，傳到太子耳中，他就不用混了。


  於是，李旭索性放棄了戰馬，開始以戰陣的形勢，緩慢推進。


  起初，這樣的效果的確不錯，虞猛即便是想要阻攔，也是有心無力。


  隻是，或許是被殺急了眼，虞猛當即將那些患病之人全部動員了起來。


  這些患病之人，不是長秀軍的甲士，就是有家人在身後。自己已經得了病，幾乎沒了什麽希望，自然是悍不畏死。


  雖然，這些患病之人，氣力什麽的根本比不上太子親軍。但是，他們悍不畏死地撲向太子親軍，即便是死，也將自己的一身鮮血濺得他們滿臉都是。


  這般拚死的戰法，若是換做常人，太子親軍根本不會在意。


  然而，偏僻這群人，個個身染瘟疫。對於瘟疫，每個人都會從心底，有一絲畏懼。因此，一眾太子親軍開始畏畏縮縮，速度便一下慢了下來。


  虞猛借著這群太子親軍有些猶豫不前的功夫，又是展開了遊擊戰。憑借著配合核對周圍環境的熟悉，竟然令太子親軍，又折損了不少人。


  看著被那些患病之人，以及遊擊磨去士氣的部下，李旭隻能再次下令撤退。


  兩戰下來，太子親軍留下的屍首，恐怕已經過了百人。


  這可不是當初虞猛殺掉的百十號長秀軍，這是貨真價實的精銳。


  即便雙方的戰損比例極高，但是，依舊成功地擊退了太子親軍。


  惱怒至極的李旭知道，不論接下來如何，他這次回去，定然是少不得太子的一通訓斥了。


  太子的親軍不多，隻不過才三千多人。個個精銳，折損在這種地方，實在是不劃算。


  因此，惱怒之下的李旭，也不再想著直接進攻了。反倒是點起了火，意圖直接將整個聚集地全部燒毀。


  好在火燒到一半，忽然起了風。令火勢暫時不得繼續，這才給了虞猛撐到夏桓到來的機會。


  否則，淡淡是這場大火，恐怕就得去了大半數人的性命。


  夏桓與陳昭明，兩人兩騎，又是黑夜，仗著燈下黑，自然是輕輕鬆鬆地繞開了防線，進入了聚集地之中。


  當夏桓出現的時候，繃緊了一天神經的虞猛，甚至差點喜極而泣。


  這一次，不得不說，他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同樣的，對於那些惶惶不安的人而言，夏桓的出現，同樣是又給了他們一次希望。


  安撫了眾人之後，夏桓握緊了腰間的佩劍，說道：“整頓人馬，隨我一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