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官府出手,死中求活
靜謐的夜晚有點什麽動靜都顯得很大,能傳出很遠。
長槍會和馬五手下在吉祥胡同糾纏在一處廝殺,火把跌落地麵漸漸熄滅,原本燈火通明的胡同也變得依靠月光和微弱火光才看得清楚。
方圓兩裏人家的狗全都被砍殺之聲和血腥氣引得狂躁不安,不住狂吠。
附近的鄰居也都嚇得夜不能寐,搬著重物長棍定住房門,唯恐強人殺進自己家中。
此時已經是夜半子時,胡同裏廝殺漸漸停了,高泰在院內坐定,摩挲著手中鏢刀,問道:“三哥,收拾好了?”
劉三痛快的哈哈一笑,拍了拍腰間彈弓,道:“都收拾好了!打死了十五個,重傷二十三,剩下的也都骨斷筋折,正在地上打顫。咱們長槍會的兄弟都是好兒郎,就小六子一個人被砍斷了右手筋,還有五個輕傷,都沒什麽大事!”
高泰點點頭,暗自想道:馬五死了,馬濤殘了,西城大佬拔其蘿卜帶起泥,西安城第一黑惡勢力算是徹底倒了!現在隻需要擔心馬五家屬的反撲,是不是還能請得動官府的大人物,要是知府大人都被收買了,那我還真不好應對!
想了片刻,高泰就把陳不怕叫來,吩咐道:“老二你快去南城客棧找老師,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訴沙老師,跟他說萬一馬五家走了知府大人的路子要動長槍會,請他老人家發發慈悲!”
陳不怕知道沙老師做過甘軍的武術教頭,陝西布政司和總兵府都要給些麵子,急忙去找沙老師了。
陳不怕前腳剛走,後腳就有尖銳刺耳的哨子聲傳來,然後一夥穿著新式警察服,腦後拖著鞭子的警察舉著火把,抱著長槍衝進胡同,用槍指著胡同裏東倒西歪的人和高泰家的大門及門內的長槍會兄弟。
就像是電影電視劇裏演的一樣,警察總是在事情結束後才會出現。
門口站著的兄弟喊道:“巡警局的警察來了!”
陳不怕和從大頭、劉三急忙迎出去,然後巡警局局長徐琦就帶著手下巡警圍了過來。
“不許動!巡警辦案!全部放下武器!”
劉三和陳不怕看了眼高泰,見他點頭就擺手道:“兄弟們把家夥扔了。”
劉三與徐局長見過一麵,上前說道:“徐局長你可算來了!這夥強人夜裏明火執仗的打過來,要搶劫我們長槍會,幸虧今晚我們發工錢,弟兄們都在,這才沒讓他們得逞,您可一定得嚴懲這幫孫子!”
徐局長得了馬五家人的好處,宋通判也打過招呼,來的時候就想著拉個偏架,再把長槍會的人抓走,但是到了吉祥胡同入眼全是馬五的手下被打倒在地,滿臉鮮血,還有幾個死了的倒在門內。
再看長槍會基本上都正常,隻有幾個年輕人一臉殺氣,身上有些輕傷,衣服還濺著些血花。
徐局長心頭發怵,暗道:長槍會的人都是金剛不壞的人嗎?還是說馬五的人太過膿包?!媽的,廢物!
感覺到胸口銀票的硬度,徐局長一臉正氣,指著門口倒著的死人說道:“這些人是你們殺的?長槍會在西安府可有備案?自行結社,罪同謀反,哼,當街殺人,罪在不赦,來人,把長槍會一幹人等抓起來!”
巡警聞訊就要拿繩子把劉三等人綁了,結果有幾個脾性不好的伸手就掙倒了兩名巡警。
徐局長拔槍指著高泰,冷聲道:“你就是賊頭王三勝?長槍會賊眾行凶殺人,攻擊巡警,意圖謀反,全部拿下!”
劉三瞥了眼高泰,問道:“總舵主,翻不翻?”
高泰知道憑著自己這幫兄弟的身手,巡警們就算人人有槍,距離太近,又是黑夜,自己一聲令下大家夥暴起反抗,院內的二十多名巡警恐怕也能拿下大半,隻是院外還有二十多個,到時候肉體凡胎衝不出二十多條火槍封鎖,眾人全都得死。
知道不可硬頂,高泰起身道:“徐局長,這夥賊人無端攻入我家,按咱們大清例律,戶主反抗殺人不過罰錢三百,你怎麽能說我們是行凶殺人?再者說我等名為長槍會,實際上就是一夥送水的苦力,就跟江邊拉纖的會社一樣,你是朝廷命官,可不能無憑無據欺壓我等!”
徐局長身在院內,知道王三勝武功高強,冷哼一聲槍口對準高泰胸口,高聲喊道:“兄弟們,把長槍會的賊人全部拿下,敢有拒捕之人全部就地正法!”
高泰看著巡警用槍托砸倒了自己好幾個兄弟,然後像綁死豬一樣就地捆綁,想著自己如果被這夥吃人不吐骨頭的巡警抓走,就算等到沙老師出麵找了新軍首領和布政使,大家夥怕是都要吃不少苦頭。
徐局長一臉正氣,好似深入虎穴的英雄好漢,大喊道:“你們不要抵抗!若是真有冤屈,一經查證就會釋放!”
高泰有心低頭,但是隻覺一身氣血隻是一個勁往上頂,讓他身體越挺越直,好似一杆長槍一般。
徐局長似乎察覺到高泰不服,手槍狠點他胸口,道:“這是賊首,來人先把他拿下!”
有兩個巡警就背著長槍過來綁高泰,高泰一身氣血隨著胸中怒氣瞬間積攢到巔峰,待兩人四個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高泰感覺自己像個快要憋炸的氣球,四個手掌就成了泄氣的口子。
“嘿!”
高泰悶哼一聲,一身氣勁隨念而動,身體抖了一下,兩個巡警就像兩口破布袋倒飛出去兩米多才砸到地上,都捂著手腕腰背躺在地上“哎呦”起來。
徐局長隻覺眼前一花,手槍前一股巨力湧來,身體後傾連退兩步,剛站定就看到高泰甩出了兩個巡警,他抬手就要一槍打死高泰。
高泰甩飛兩人,正是通體舒適的時候,見徐局長還要開槍,腳步一轉就將他手槍奪了過來,一手勒住徐局長脖子,另一隻手定住徐局長太陽穴,沉聲道:“不要動!再動局長就死了!”
眾巡警全都傻了眼,他們作威作福四五年,都是欺壓百姓黑道,何曾被人威脅過?
胡同裏的巡警聽了動靜也一窩蜂湧進來,見局長被人拿住也沒了主意。
高泰功夫早已到了時候,樁法和槍法也都練成,隻是欠些火候,與白朗又大戰兩場,本就到了要突破明勁,進入暗勁的門檻,此時因心氣牽動,自然跨入暗勁,果然感覺運力出手就是“內中大氣鼓蕩,貫於四梢”,一舉一動都比之前厲害許多。
徐局長年方四十,也不曾鍛煉,被高泰隨意夾著就喘不過氣,渾身骨骼咯吱作響,沒一分鍾就翻了白眼。
陳不怕急忙提醒道:“大哥!手勁鬆鬆!”
高泰急忙鬆手,徐局長頓時像灘軟泥就要落下去。
捏住徐局長肩膀,高泰微微用力,剛陷入昏迷的徐局長就感覺肩膀骨骼都要碎了,登時痛醒,叫道:“呀!啊!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高泰看著自己麵前這個鼻涕眼淚齊飛的窩囊廢剛才還一身正氣的用槍頂著自己,心中升起一股荒誕不經的厭惡感,罵道:“住口!廢物一個,我還沒有用力你叫喚什麽?”
“是是。”徐局長瞬間閉口。
高泰問道:“徐局長,你說說,為什麽趕過來?”
“我……我身為巡警局局長……此處發生鬥毆自然要……要出警……保衛一方平安……”徐局長顫著嘴唇說道。
高泰冷哼道:“小小鬥毆怎麽驚動了大局長?你來了不問青紅皂白就要捉拿我等,是何道理?說,是不是馬五家的買通了你,讓你助紂為虐?!”
徐局長本不想說,還要開口糊弄,高泰手勁一重他就撐不住了,說道:“是……是馬五家的太太給我送了銀子,讓我無論如何將你們拿住,到了獄裏自有宋通判擺弄你們。兄弟,今日是我冒犯了,你把我放了,我就當沒來過,怎麽樣?”
高泰心中暗道:我要是放了你,你出了胡同就能翻臉,什麽結社造反,行凶殺人都是誣告,總好回旋,但是我脅迫朝廷命官卻是實打實的事情,動真格的不殺頭也得流放,哼,可不能放你,總要把事情搞大,裹從民意,再讓沙老師協調,才是求活之道!